「不必,府上已經請了大夫。」
余清歡震驚的抬起眼,從未想過她會被取代。
別說她了,唐映莞都一愣。
余清歡是大齊邱神醫的徒孫,她師父柳恆在大梁也算得上屈指可數,封衍的毒一直是柳恆在醫治,余清歡從旁協助。
因為封衍的毒一直深入,半年前柳恆便出門尋藥去了,月底的藥浴就交給余清歡來做。
正因如此,太后才賜婚。
還以為這事封衍不會拒絕呢,沒想到這狗男人拔拿啥無情啊。
不過王府里有大夫嗎?
她沒見著啊,否則小郡王那日回來府里的大夫肯定會隨侍左右的。
「不是說時間緊嗎,還愣著做什麼呢。」
回過神,封衍已經扔下一句話直接進府了,唐映莞連忙提起裙擺追上去,獨留還未從打擊里出來的余清歡站在原地。
封衍腿長,步子跨得也大,唐映莞倒騰著兩條小胖腿,累死累活才在正堂門前追上。
外面的消息傳得快,裡面的人早就知曉封衍來了,所以堂里已經有人候著了。
是唐映莞的繼母姚氏。
三十五六的年紀,一襲淡青色浮繡白花的長襖半蓋著緋紅色百褶裙,袖口領口都滾了灰兔毛邊,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透亮,一雙桃花眼含笑如春,再配著那滿頭珠翠真是雍容華貴。
「莞兒,娘可算把你給盼回來了,你走這幾日,娘這心就沒落下來過,快叫娘看看,可有瘦去?」
姚氏上來就一把握住唐映莞的手,關切的四下打量,瞧著真是活怕她身上少了一兩肉。
姚氏比女兒湯盈盈的段位可高不少,演戲更是極有天賦,這些年一直扮演著好繼母的角色。
湯映莞要什麼就給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闖了禍了,她兜著;惹了人了,她擺平;肚子餓了,山珍海味一個勁的送。
外人只道姚氏是記得湯映莞娘親當年的救命之恩,向湯映莞來報恩,殊不知這是赤果果的捧殺。
要不是她故意驕縱,湯映莞不會變成又橫又刁的肥婆,也不敢在宴請他國使臣的宴席上下藥,自也不會落得一命嗚呼的下場。
「我今日來不是敘舊的。」將手從姚氏的手裡抽出來,唐映莞直接開門見山。「是來拿回我自己的嫁妝的。」
一聽嫁妝二字,姚氏當下表情就僵住了。
封衍也是撇了她一眼,來時這胖女人沒跟他說是來要錢的啊。
「什麼嫁妝?你出嫁時嫁妝都已經給你了,怎麼,你還打算要兩份不成?還是說,是王爺嫌棄我湯府給的少了?」
不悅的質問聲從門外傳來,不等回頭,一身穿暗紅飛鶴官袍的中年男人就走了進來。
五官和唐映莞有三分像似,特別是眼睛一模一樣。
只是此刻那雙眼看著唐映莞儘是厭煩,猶如看仇敵。
此人是唐映菀的便宜老爹,京城裡有名的老泥鰍,湯右相。
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略顯尷尬的老頭,看那官袍的樣式應該是言官。
「老爺您是聽錯了,莞兒和王爺不是這個意思,這事啊我容後再同您說。」姚氏柔笑著同湯右相解釋,可一雙眼裡卻壓著慌張與擔憂。
她原以為封衍恨死了唐映莞這蠢豬,心裡噁心自不會去過問嫁妝的事,說不準唐映莞沒幾日就會死在王府里,沒想到封衍大度到如此程度,非但接受了這蠢豬,還陪著一起回門。
莫非是封衍想要蠢豬的嫁妝?不該啊。
「莞兒,娘當初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嫁妝該給的都給你,你不記得了嗎?」
拿不準其中原因,姚氏只能提示唐映莞,希望這死豬能聽得懂其中意思。
唐映莞自是聽得懂的,可她來就是為了聽不懂的啊。
「別說娘這個字,你只是繼母,我充其量喚你一聲夫人,再說這嫁妝,什麼該給的都給,就十箱破爛也叫給了,這嫁妝單子上的東西我可是一根毛都沒拿到,不知是夫人故意打我家王爺的臉呢,還是爹您授意的呢?」
將帶來的冊子扔在桌上,一頭順著力滾下桌,將長長的內頁展開。
封衍雖沒過問過唐映莞的嫁妝,但成婚當日洛江也大致稟告過,唐映莞十六台嫁妝里就只裝了十個箱子,至於裡面裝什麼,那是女子的嫁妝,他不會去問。
可這單子上密密麻麻寫了這麼多,就算都是些精巧的小東西,十個箱子也裝不了,更別說他一眼就看到了瑪瑙珊瑚樹,翡翠白玉瓶。
唐映莞帶多少嫁妝,是她與湯家的事,哪怕湯家不給嫁妝,封衍也不會說什麼,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那便就不行。
明著打他一巴掌不說,若隔幾日被挑破,他要麼將這噁心的蒼蠅吞下去,自掏腰包替湯家遮掩;要麼鬧得人人都知曉他又被湯家擺了一道。
這讓封衍不禁想起那日宮宴被算計的事,看著湯右相的眼神越發陰冷。
湯右相看到那單子也是臉色當時就青了。
他本是聽到封衍今日也來了,想著以冷待他來表明那日宮宴投藥的事與他無關,他壓根就不想和封衍聯姻來向皇上表忠心,這才非要請同行的言官進府來喝一杯茶。
現在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偏又立馬趕人走,只能睨向姚氏厲聲質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娘明明是為了你好,你還倒打一耙。」姚氏還沒開口,後唐映莞一步進府的湯盈盈就衝進來護住姚氏。「娘,你怎麼不為自己說話呢,分明是當初王府不讓姐姐帶人進府,你怕姐姐一個人守不住嫁妝才說先放在府上,姐姐若要只需派人來取就是,姐姐你也是同意了的,如今怎麼翻臉不認人呢。」
「盈盈,別說了。」姚氏拽了拽湯盈盈的袖子,一副受了委屈還要維護唐映莞的樣子。
「話要說全,當初說的是,待我在王府站穩腳跟,就將嫁妝都給我送去,我已經等了兩日了,沒給我送來,我才來問的。」
唐映莞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好像自己多通情達理,已經給了足夠多的時間了。
「兩日前姐姐才成婚而已,站穩腳跟四個字姐姐是不懂意思嗎?」湯盈盈忍不住嘲笑,唐映莞真是蠢到了家,以為成婚就算站穩腳跟,白痴。
「你是蠢得聽不懂話呢,還是耳朵有問題,既如此,我便說得更明白些,我與王爺感情好得很,瞧見這脖子上的紅印沒,都是我與王爺歡好的證明。」
唐映莞得意的反手指向封衍脖子上的幾點紅痕,現在淡了不少,看上去真像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