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不認識

  人群里不知說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四處掃找起來。

  如今路上就一輛馬車，頃刻就被鎖定，唐映菀甚至都來不及鬆開撩起窗簾的手。

  顯然都是謀算好了的。

  是看到了她回來才讓官府的人來的，就是為了她撞個正著。

  這命案是衝著她來的。

  可在後金，和她算得上關係只有胡家和老黃一家。

  那方才看到的爪狀手再度浮現在腦海，好像，又一點熟悉。

  不好的猜想在心中迅速蔓延。

  而前方的張差查沒有第一時間和旁人朝著這邊看過來，而是深看來胡六筒一眼，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都手，轉身撥開遮擋的人走到馬車前。

  「我乃城中府差查，車中之人是胡家所請醫聖嗎？」

  「正是。」唐映菀應答後黑狗懂事的撩開車簾，扶著唐映菀走下馬車，坐在輪椅上，推到張差查面前。

  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行動不便的醫聖，張差查從身邊的人手裡拿過一張文書展在唐映菀面前道：「昨夜裘家二少爺遭刺殺，一共七人，雖打鬥途中都已經身死，但裘家護衛，下人，以及裘二少都聽到這些歹徒說定要為醫聖報仇，殺了不敬之人，所以，裘家報案，你是嫌犯，本該帶回府衙查問，但你並非後金人士，便將屍體帶來給你確認。」

  說完，張差查和其他差役都側開，讓出一條路。

  沒有遮擋下清晰能看到地上躺著七個人，每一個身上都有十來道刀劍傷痕，血肉模糊，其中一個右腿的肉全部沒了，露出白生生的腿骨。

  他們身上破爛的衣服都是粗麻的，十分眼熟。

  無聲示意黑狗推著自己往前。

  越靠近，看得越清楚，走到還差五尺（一米五左右）的時候，唐映菀抬手叫停。

  她做不到再往前了。

  每個人身上都有殘缺，從痕跡能看出，都是活著的時候被生生一片片剜下來的。

  臉上雖然都被劃爛，但認識的人還是能辨別得出。

  是，是老黃一家。

  由高到低，依次躺在地上，個個瞪著眼睛死不瞑目。

  「你認識他們？」張差查走上來，沉聲質問。

  「怎麼可能認識。」沒等唐映菀開口，胡六筒就接著話走到了她身邊，掛著笑道：「你瞧瞧，這幾個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手上都有老繭，顯然是貧苦出生，這樣的人我們醫聖大人怎麼可能認識，這就是接觸都接觸不到的啊，充其量就是見過，我們大人哪裡會記得這些無關緊要的，說難聽些，就是我們家大人要雇兇殺人也看不上這等啊。」

  胡六筒的話說出來周圍的人都沒有反駁的神色。

  因為在所有人聽來這話是沒有問題的。

  在後金，階級就是壁壘，貴人和百姓那是壓根不可能存在交集，即便是命令或奴役，那也不會選擇這種最下層的。

  因此，張差查也沒有進一步，而是重複問：「認識？還是不認識？」

  「大人，張差查問您話呢，」胡六筒靠近唐映菀提醒，眼眸里卻是壓著急切的緊盯著她的唇，活怕這祖宗開口說實話。

  看著遞上慘不忍睹的七具屍體，唐映菀張開口，從乾澀都喉嚨里一字一頓的擠出三個字：「不、認、識。」

  話音還未落地，胡六筒就是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立即接過話道：「想來不過就是幾個刁民見行刺不成，故意栽贓陷害，勞煩張差查今日走一趟，如今這時辰也不早了，人來人往的，您看……」

  張差查本也不是來要查個水落石出的，裘胡兩家旗鼓相當，上面給的命令，他按命辦事，事辦完了，沒必要再留。

  「具體我們城中府定會查清，後續還需配合會再差人來的。」

  張差查一揮手，其他差役有序的把屍體扔上班車，蓋上一層髒兮兮的麻布就拉走了。

  「一定配合，一定。」胡六筒賠笑的把人目送走才轉身對唐映菀故意提高聲音道：「您看著無妄之災鬧的，叫大人您心煩了，您莫惱，胡家一定會盯著官府，定會查個清楚，咱們今個就先回府吧，我這就讓人去準備柚葉水，去去晦氣。」

  說完，胡六筒很自然的就伸手從黑狗手中接過輪椅，使眼色讓家丁上來合力連人帶椅抬進府內，關上大門，把其他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進門後，胡六筒早派人將去往迎風院路上的所有下人都遣開了，推著唐映菀走過二道門的時候低聲道：「人已經沒了，大人莫多思了，後事我們胡家定會為其安排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