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聳聳肩，不把顧老太太的疾言厲色放在眼裡，雲淡風輕地問道：「所以你來，到底是想幹什麼？若只是想罵人的話，那恕不奉陪，我還有事情要做。」
「我來還能是來幹什麼的？」
顧老太太臉色變了變，慢慢緩和下臉色，湊近顧靈，低聲道：「我還能來幹什麼，不就是為了你嗎！
裴慎這麼多年了，也沒見有什麼出息，連你都養不起，你還跟他過個什麼勁兒啊！」
顧明月和裴慎的情況，顧老太太早就已經打探清楚了。
在裴慎的身邊，顧明月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裝飾，甚至有的時候連裝飾都不如。
前些日子原主偷看男人洗澡的事情，更堅定了顧老太太的信心，她這才決定來走這一趟。
誰知才進門，就和她原本的想像不同。
「哦？」
顧靈已經猜到顧老太太要說什麼了，她微微勾起唇角，拍拍兩個小糰子的腦袋道：「去，你們出去玩吧，娘和姥姥說幾句話。」
兩個小糰子對視一眼，裴歡歡給裴陽使了個眼色，兩人就跑出去了。
這沒有外人了，顧老太太的口氣就更加殷切了。
「你想想，你跟著裴慎這麼多年有吃過一頓好的嗎？他除了知道賣力氣還知道幹什麼，臉上天天帶這個面具，都不知道下面是人是鬼。你跟娘說實話，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裴慎的？」
呃……
雖然裴慎不近女色，而且性格還非常冷淡，有的時候一眼看過來能嚇死人，但是……
「還真是。」
這一點，根據原主的記憶來看，倆孩子絕對是裴慎親生的。
顧老太太被噎了一下，旋即眼珠子一轉，又道：「就算是他的又能怎麼樣，你跟著他，一輩子都沒出息！還不如聽娘的話，娘給你另找了一戶人家，不僅人長的好，家境也殷實，你肯定挑不出來毛病！」
得，還真是來拉皮條的。
顧靈心中滿是厭惡不喜，面上卻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
「哦？不知道娘給我找的是哪戶人家啊。」
「就是鎮子上的大戶陳家！雖然人家已經有正妻了，但你年輕又貌美，嫁過去絕對得寵！到時候吃香喝辣，有穿不完的新衣服，帶不完的首飾，哪兒用得著在這種地方干粗活？」
合著還是去做妾？
「是嗎？」顧靈似笑非笑，眼底帶著幾分冷意：「但是娘，我都已經生過孩子了，人家會不會嫌棄我啊？」
「不會不會！」
一看見顧明月心動了，顧老太太趕緊繼續說服道：「人家就喜歡你這種嫁過人的，說已經被玩熟了，才有意思！」
聽見顧老太太的話，顧靈就只覺得一陣惡寒，眼底的冷意更甚。
也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顧老太太對著自己的女兒說出這種話。
她忍不住為原主覺得可憐。
原主雖說風評不行，但卻是念家的，即使顧家這些年都沒人理會她，她也時不時地會給家裡寫信寄東西。
可惜，在顧老太太的眼裡，她根本就是一件商品，一件可以給家裡帶來利益的商品。
與此同時。
裴歡歡是跑到裴慎幹活的地里，因為跑得著急，路上還摔了好幾個跟頭，身上臉上都髒兮兮的。
「爹爹！」
裴慎一驚，看清裴歡歡的臉，立馬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扔，三步並作兩步地趕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這地方和村裡有很長一段距離，裴歡歡之前再怎麼調皮也就只是在村里玩，這幸虧是沒迷路。
要是迷路走進山里，那後果難以預料。
「爹爹，你快回家吧！」
裴歡歡摟著裴慎的脖頸，一直強撐著的情緒，終於在這個時候崩潰了。
「你要是再不回家， 姥姥就要把娘給帶走了！」
裴慎狠狠皺眉，「帶去哪兒？」
「鎮子上！姥姥說，給娘親找了一戶有錢的人家，想讓娘親去過好日子！」
裴歡歡將剛剛偷聽到的事情告訴了裴慎。
裴慎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對著裴歡歡問道：「你就是為了這個過來找我的？」
裴歡歡點頭。
裴慎心下嘆了口氣，若是以前的顧靈，他絕對不會阻攔，甚至還會巴不得她離開。
可現在……
裴慎腦海中忽然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的相處，以及早上出門前，顧靈臉上的笑容。
「我帶你回去。」
「嗯嗯，爹我們快走，不然娘……」
裴慎打斷了裴歡歡的話，沉聲說道：「她的事情，她自己會做決定。」
如果顧靈想要離開的話，他也攔不住。
「爹爹……」
裴歡歡癟了癟嘴，抱緊裴慎的脖頸，小聲道：「歡歡不想讓娘走。」
裴慎抿著唇，沒接話。
如果顧明月真的想走，他攔也攔不住。
或許她這段日子以來的改變，都是為了今日？
畢竟顧老太太想讓顧明月改嫁，總會提前知會一聲……
裴慎心裡存著事，腳下速度卻不慢，不一會兒就回到家門口，緊接著就看見顧老太太氣咻咻地從裡面走出來。
而顧靈則是站在院子裡面帶著嘲諷笑意，一看見裴慎和裴歡歡，她的眼睛又跟著亮起來，笑著招呼。
「阿慎，你回來啦。」
或許是顧靈眼裡的光亮太耀眼，一瞬間讓裴慎覺得有些晃眼。
「娘。」
裴歡歡從裴慎的懷裡跳下來，直接就撲向了顧靈，聲音軟糯糯的，還帶著點兒哭腔：「你不要走，好不好？」
裴陽也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抱住顧靈仰起頭，眼眶都紅了。
顧靈下意識地摟住兩個孩子，聽見裴歡歡的話，人都傻了，她往哪兒走？
這舉目無親的，她走都不知道要走去哪兒才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