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茵坐下剛要飲茶,杯口還未遞到唇邊就聽見一陣略微刺耳的聲音襲來。
「呦~今兒昭常在打扮的甚是好看,這得了寵就是不一樣,今非昔比呀......」
金玉妍率先發難,一雙美目緊緊盯著陳婉茵,眸子裡划過一絲探究,皮笑肉不笑。
她始終沒將這低微的漢人女子放在眼裡。
沒有顯赫的家世為其保駕護航,容貌更是遠不如她,驟然得寵又算得了什麼?
與她針鋒相對,不過是探其虛實罷了。
想到這兒,金玉妍倒也不期待陳婉茵會如何回她的話,百無聊賴地搓弄指甲上的蔻丹,眼底快速划過不屑,轉瞬即逝。
高晞月上下打量了陳婉茵幾眼,心想這婉答應從前不聲不響,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就得了皇上的寵愛。
不過高晞月並沒選擇嘲諷陳婉茵,撇過頭「嘁」了一聲就此作罷。
而陳婉茵則是心如止水,絲毫沒有因為金玉妍陰陽怪氣的話感到窘迫。
居然還對這樣的場面產生了一絲奇妙的情緒————新鮮。
沒想到前世自己避之不及的爭鋒戲碼,今生自己倒成了主角兒。
很好,就當是成為寵妃前必經的試煉吧。
況且,這位嘉貴人還有話要說呢,陳婉茵但笑不語,靜候佳音。
果不其然,下一刻金玉妍又意有所指地說了句話,這話,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倒也巧,昭常在一得寵,嫻妃就禁足了。」
此話一出,居於末尾安坐的海蘭突然抬頭看了眼陳婉茵,是啊,這也太巧了些?
海蘭望向陳婉茵的目光充滿了審視,懷疑的種子在心裡紮根,滿心滿眼都是她那被禁足的姐姐。
她擔心,痛苦,恨不得自己代替姐姐被皇上禁足。
陳婉茵聽金玉妍說完只覺得有些無語凝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蘇綠筠緊蹙眉頭目露擔憂之色,想要為她說話,陳婉茵沖她搖搖頭,淺淺一笑,淡定自若。
蘇綠筠看陳婉茵胸有成竹的樣子,整個人放鬆下來,便不再說話。
這玉氏貢女還真是不容小覷。
明面上裝出一副直言不諱、口無遮攔的蠢笨樣兒,實則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宮中一起又一起的爭鬥都是她在背後攪動風雲。
鬥了一輩子,窮極一生付出那麼多就為了讓她的王爺安心。
一輩子只為男人活著,可那男人,一見她沒了可利用的價值就將她棄如敝履。
那男人花言巧語哄騙她,讓她心甘情願為了他付出一切,辛苦生育的孩子都不及玉氏王爺在她心中的地位,值得麼?
陳婉茵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但她沒有那麼多的仁慈,不可能去主動挽救金玉妍今生的命運。
笑話,再有苦衷,再可憐,可那是欺負魏嬿婉的理由嗎?
高晞月之所以不為難陳婉茵是因為,這婉答應得寵也沒去巴結嫻妃,不與嫻妃為伍,甚至因為她的得寵導致嫻妃禁足。
見不到嫻妃,眼不見心不煩,高晞月樂得自在,也就不想去諷刺陳婉茵,甚至她還對陳婉茵有了一絲好感。
管誰得寵,只要嫻妃被皇上惱,她就高興。
金玉妍本來想借著今早給皇后娘娘請安,讓陳婉茵成為眾矢之的。可看貴妃娘娘一點都沒聽進去她的話,就想再添一把火。
陳婉茵瞅準時機,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裝懵懂無知。輕咬下唇,甚至眼圈還有些微微泛紅,望向金玉妍,惶恐不已。
「嘉貴人此話何意?為何要將嬪妾得寵和嫻妃娘娘禁足這兩件事聯繫到一起?」
陳婉茵把不諳世事演了個十成十,輕輕歪了下腦袋,一臉求知若渴。
「嬪妾實在是惶恐不安。如若不然,請嘉貴人告知為何皇上會下旨禁足嫻妃娘娘呢?」
話音剛落,陳婉茵眯起眼睛,你說啊,你說你就是窺探皇帝行蹤,敢在御前安插人手,那可就有的罰了。
金玉妍勉強勾勾唇角,眸光流轉間便把話音轉移開,呵呵笑道。
「昭常在好伶俐的口齒,真是讓姐姐望塵莫及,嗨呀~皇上的旨意哪兒是咱們能隨意揣測的呀,咱們還是管好自己吧!」
一拳打在棉花上,金玉妍一時有些懊惱,同時對這位新封的昭常在更加忌憚。
真是小瞧了這位的本事,看來等離開長春宮可以嘗試拉攏一番,若能成盟友那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若不能成為盟友,以後擋了她生下「貴子」的路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富察琅嬅坐在上首,邊品茶邊看戲,金玉妍的發難她沒阻止,畢竟,她也存了幾分逗弄的心理,想瞧瞧這位新寵到底有幾分能耐。
一番觀察下來,這昭常在還不錯,是個可塑之才,不過還得觀摩,若再培養出第二個嫻妃,那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她打圓場,斜睨了金玉妍一眼,佯裝嗔怒道。
「嘉貴人,適可而止。」
「好了,大家要和睦相處才是。後宮彼此和睦,不生事端,皇上在前朝才會安心。」
「今日之事,不許再出現第二次。」
眾妃齊齊行禮,口中皆道「臣妾/嬪妾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富察琅嬅滿意頷首,「都起吧。」
又與眾妃嘮嘮家常,良久,便讓眾妃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