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機械廠的工人不說，其他吃壞的人都是在大集上買的香腸，這大集是一定要去一趟了。
結果剛到這就被大嬸拽住了。
「嬸子怎麼了？」
「你還說呢，你可真是一點不長心，我跟你說你不在大集上賣香腸了之後就冒出來一個假的，打著你的名號賣香腸，開始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後來我一琢磨不對就去打聽了，果然是假的，我都找了你好幾天了，你說說你也不留個聯繫。」
……
大嬸熱心最快，沒兩分鐘就說清楚前因後果。
「嬸子謝謝你，我這趟過來就是查這件事的，好些人吃進醫院了，這個黑鍋我可不背。」
「謝啥謝，你幫我跟那個供銷社那叫啥，合作……我還沒謝謝你呢，我跟你說我都打聽好了，那個攤子就在那邊。」
大嬸伸手指了指，林書晚看過去，不得不說這人選的地方確實花了心思，離她這遠，但也是人多的地方。
「你趕緊去吧，我剛才還瞅了一眼，人都來了，你能抓個現行。」
林書晚，賀珣兩個人朝著大嬸指的方向走過去，拐了個彎就看見了賣香腸的周濤。
瞬間所有事情林書晚都想明白了。
上次在機械廠遇見王翠翠肯定是被王翠翠發現了端倪，這才學著自己賣香腸。
至於機械廠工人吃壞也不難猜了，她問過陳芸芸知道王翠翠去當了臨時工，現在王翠翠也做香腸，工人吃壞的事情肯定跟王翠翠脫不了干係了。
只能說林書晚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王翠翠東施效顰，不過沒有林書晚考慮的周全，有時候肉買多了，或者香腸賣不出去了，大熱天的可不就不新鮮了。
學自己賣香腸，把人吃壞了賴到自己身上，王翠翠這招禍水引動還挺缺德。
這王翠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她。
今天王翠翠白班，所以攤子只有周濤一個人。
天氣炎熱，周濤一臉的煩躁，手裡的草帽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臉，也沒見著有多少風。
攤子上面時不時還有蒼蠅嗡嗡的在香腸上飛來飛去，周濤也懶得伸手驅趕。
「要香腸嗎？幾根？」
一片陰影遮下來，周濤也懶得抬頭隨口問了一句。
這大熱天的在大集上擺攤實在是遭罪，在地里上工熱了還能找個樹蔭歇會呢，這光禿禿的屬實遭罪，差點沒曬掉一層皮。
要不是看著正賺錢他才不來遭這罪。
過了幾秒周濤沒聽見聲音，眼前的人也沒走，語氣多了些不耐：「到底要不要？不要別在這擋著，你不買別人還買呢。」
說完抬起頭看了一眼攤子前面的人，這一眼周濤就精神了。
雖然沒說過兩句話，可是林書晚他還是認識的，王翠翠可沒少念叨林書晚這麼壞，怎麼針對她。
況且這香腸不就是翠翠學的林書晚，現在正主找上來周濤有些心虛。
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香腸又不是只有她林書晚會做，就算是他們賣林書晚也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四五。
這集上這麼大還不能又重樣的了，這麼一想周濤硬氣著說了一句：「到底買不買，不買趕緊走咋還聽不懂話呢。」
不過被賀珣掃了一眼後半句話氣勢弱了不少，後半句話像是含在嗓子眼裡說的。
「你這香腸新鮮嗎？」
林書晚指了指攤子上的香腸。
這香腸新不新鮮周濤清楚得很，剛提的幾分氣差點就泄了出去，感情不是來問為啥學她。
不過香腸新不新鮮跟她林書晚啥關係。
「你要不買你問啥？別影響我生意趕緊走。」
放在平時肯定是吹噓著把香腸賣出去，可面對林書晚周濤缺點底氣只想著趕緊把人攆走，張嘴閉嘴都是讓林書晚趕緊走。
卻礙於賀珣站在那，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周濤又補上一句：「大熱天的，站在中暑。」
林書晚差點沒繃住，這周濤也是個慫貨。
「你們賣香腸我確實管不著，但是你們賣的腸不新鮮吃壞了人，還扣在了我的頭上那就跟我有關係了。」
此話一出周圍不少目光看了過來，周濤一看這還了得，要真捅了出來這香腸生意不就黃了。
「胡說，我這香腸都是現做現賣的，怎麼可能吃壞人。」
像是為了證明一般，周濤掰了一塊香腸就往嘴裡放。
嚼了兩下咽了下去：「你看要是不新鮮我自己能吃嗎？」
實際上周濤都已經快要吐出來了，強忍著噁心才把香腸咽下去。
失誤了，新鮮的不新鮮的摻在了一起，周濤剛才沒認出來，這壞的剛吃進去沒啥感覺都被香料遮住了，可是嚼了兩下就吃出味來了，周濤甚至沒敢嚼碎。
見著周濤這麼坦蕩大家倒也沒再繼續打量，周濤鬆了一口氣。
不過周濤拙劣的演技騙過了大家卻沒有騙過林書晚跟賀珣。
「既然香腸新鮮那給我來一根，就你剛才掰的這根就行。」
這跟是壞的，周濤哪裡肯：「這跟我都掰了，我重新給你拿一根。」
「不用，你嘗了這根新鮮我就要這根。」
林書晚一雙美眸直直的看著周濤，周濤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下意識避開林書晚的視線，掩飾性的把那根缺了一塊的香腸扒拉到一邊。
「那不行，哪有這樣的，這跟我吃了就不賣了晚上回去自己吃，大傢伙也都看著我不能這麼幹，這不得講良心嗎，大家說是吧。」
周濤不蠢還懂得利用大傢伙勸說，果然周圍不少人也跟著開口。
「人家說的對著，這缺了一塊不賣了，小姑娘你別太較真。」
「可不是，小姑娘那不有囫圇個的。」
「哪根不一樣，非得要著缺塊的幹啥。」
然而林書晚並不買帳：「不用了，我相信他吃過的這根，就要這根，該多少就是多少，不過你這麼推三阻四的，剛才還一直攆我走，現在又不願意把這根賣給我，難不成你騙大傢伙的實際上你這香腸不新鮮，怕被我發現？」
一句話又成功的把周濤架在了火上，這招林書晚也會。
見著媳婦兒不動聲色的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賀珣嘴角帶著淺笑，他媳婦兒真厲害。
這下子大家看著周濤眼神又多了幾分質疑，也是誰不願意多賣點錢，既然人家願意買缺了一塊有啥藏著掖著不願意，難不成真不新鮮。
周濤心裡暗罵林書晚難纏，已經這樣了只能硬著頭皮把香腸給林書晚裝了起來。
林書晚掏出來錢給周濤。
周濤以為林書晚買完了香腸就能離開，至於壞不壞的周濤現在已經無暇顧及。
誰知道林書晚非但沒走，又把香腸遞了回去。
「這根香腸就送給你了，既然你說你家香腸這麼新鮮，不妨你當著大傢伙的面把這一根香腸都給吃了，正好也到了中午了，還剩了一頓午飯。」
周濤一聽這話臉都青了。
其他人也不理解林書晚的做法，誰傻啊，花錢買完香腸再送給人家吃。
不過也有人認出了林書晚。
「這不是前一陣子那邊賣香腸的姑娘，她的香腸不是給供銷社了在這為難人家幹啥？」
「我聽說了，不少人吃了香腸又拉又吐。」
「我今天還想買一根香腸給我兒子呢，你這一說我可不買了。」
當然也有聰明人捕捉到了重點。
「難不成是這個男人賣的香腸不新鮮賴到這個女同志身上了？」
「我二叔昨天就吃了香腸今天還在醫院打針呢。」
「所以這壞香腸到底是誰賣的？」
大家看看林書晚又看看周濤，林書晚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不怕被審視，再看看周濤似乎也挺坦蕩……
眾人心裡泛著嘀咕。
「怎麼你不敢吃？放心大傢伙都看著呢，我使不了壞，錢我也付了賴不了帳，你不是說是新鮮的，反正吃一根也不會有問題對吧，還給你省了午飯何樂而不為呢。」
周濤現在是騎虎難下，林書晚一句接著一句逼人得很。
這賣香腸很賺錢，周濤並不想放棄，現在這個場面香腸的生意要是想做下去不吃是不行了。
周濤覺得吃壞人也不過是一兩個人的事情，未必就會發覺是吃香腸的原因，怎麼也想不明白林書晚為啥找上門，在這為難他。
咬著牙接過林書晚手裡的香腸，周濤把香腸都快捏變形了：「我家香腸就是新鮮的，既然你送我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書晚做了一個『你請』的手勢。
周濤深吸一口氣，在大家的目光下把包香腸的紙打開，張嘴咬了一口。
嚼了兩下一股奇怪的味道在嘴巴里散開，周濤強忍著噁心咽了下去。
「看吧我就說香腸沒問題，香得很，這可是放了肉的東西哪裡會吃壞人。」
周濤特意說了句話強調。
大傢伙看著周濤這副樣子覺著可能是誤會了。
殊不知周濤是在強忍。
要說這年頭肉是個好東西，不少人家肉真放壞了也捨不得扔，可是這香腸本來肉就不新鮮了，香腸也是賣剩下又回鍋的。
這味道可想而知，濃濃的香料味道下面是變質的異味，所以這味道可想而知。
周濤吃的一口比一口艱難。
第一口周濤咬了不小，等咽下去之後第二口周濤說什麼也下不去那麼大的嘴，明顯咬下來的香腸小了很多。
等到第三口周濤下嘴的時候甚至遲疑了幾秒。
終於在大家的注視下周濤吃第五口的時候沒繃住吐了出來。
「嘔」
周濤直接吐在了攤位旁邊。
賀珣飛快的扯過林書晚，避免被濺一身。
這一幕太過突然，周圍看熱鬧的人反應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他咋吐了。」
「香腸壞了唄。」
「還真是壞的，他自己都吃不下去還要賣給大傢伙，真是心黑。」
「還是這小姑娘眼力好，我剛才還想買來著。」
……
周濤一邊吐一遍聽著周圍的聲音，心裡琢磨著怎麼挽救。
連著吐了幾口，胃裡吃進去的香腸都被吐了出來那種翻騰的感覺才算是好了不少，隨手抹了下嘴周濤虛弱的直起身子：「不是香腸壞了，是我一下子吃頂著了，不信我在吃給你們看。」
周濤也是個嘴硬的。
拿起剩下的香腸就往嘴裡塞。
就算如此大家也不是個傻的，看著周濤的眼神跟神經病一樣。
周濤低估了香腸，高估了自己，還沒等咬下去，香腸放到了嘴邊周濤就沒忍住繼續乾嘔。
身體的反應是最騙不了人的。
「呸，騙子還挺會裝的，要是不吐了我都當真了。」
「同志你咋知道這香腸壞了？」
有人罵周濤自然也有人問林書晚。
要知道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現在大集上人不上，林書晚一五一十的到來。
「大家應該有見過我的，我之前在那邊賣香腸後來香腸就專門給供銷社賣了，這不是有人說吃了香腸進醫院我就來看看咋回事，我保證我的肉都是新鮮的，更何況要是不新鮮供銷社也不能要，所以大傢伙別被這個人給騙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
「學人家做生意，偏偏是個心黑捨不得用料的，我呸，就該把你抓起來改造。」
「誰說不是呢，這要是買回去了吃死人咋辦。」
「我上次在這買過一會覺得味道一般後來就在供銷社買了。」
「再也不來這買香腸了，趕緊帶著你的臭香腸回家過年吧。」
……
謾罵聲一片，周濤吐完緩過勁知道這香腸的聲音是全完了。
「這個人我要把他送公安局，為了補償大家三天後在供銷社賣香腸送蘑菇醬，先到先得，喜歡吃我做的香腸的歡迎捧場，肯定保證新鮮。」
林書晚藉機挽回了一波生意，不然這事一出後面香腸生意肯定不好做。
周濤人贓並獲，還有熱心的人一塊幫著把周濤送去了公安局。
之前林書晚墊付的醫藥費現在都要由周濤來賠償。
當然事情不算結束，畢竟這件事肯定還有王翠翠的份，不然機械廠哪裡來的壞香腸。
此時在車間裡上班的王翠翠還不知道大難臨頭，美滋滋以為自己把林書晚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