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分憂

2024-08-17 05:49:00 作者: 月下蝶影
  見宸王妃脫險,白芍再也支撐不住,順著門框滑落癱坐在地。💝✋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護龍衛看看宸王妃,瞅瞅她手裡高舉的雕花實木圓凳,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躺在地上的幾個宮女身上。

  他們怕自己再盯著王妃瞧,那碩大的雕花實木圓凳,會砸上他們的腦袋。

  不等白芍強撐著體力爬起來指認,一個圓臉宮女就扭頭憤恨地看向她:「你竟然背叛自己的主子?!」

  白芍靠著門框喘氣,一邊喘氣一邊笑,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看起來格外狼狽:「我雖為奴僕,但亦有人心。」

  出身低微,她無法選擇,但她知道自己還是人。

  「不忠不義,無恥!」圓臉宮女剛開口大罵,突然一個圓凳擋在她的眼前,翻湧的怒火就像是烈火碰上大雪,瞬間消失大半。

  「不要烏鴉笑豬黑,身為麒麟宮的宮女,你卻幫著外人來算計我與殿下。」玖珠對這些京城人士的雙標行為,有些不滿:「你罵別人之前,不如先罵一罵自己?」

  「你這種人懂什麼?」圓臉宮女掏出藏在袖子裡的髮簪,抬手就朝玖珠脖子扎去!

  「宸王妃!」

  「明小……」

  宸王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著被明小豬一凳子砸趴在地上的宮女,默默從床上爬了起來。

  「王爺,先別過去!」暗衛伸手扶他一把:「等……等屬下把這些宮女身份查明。」

  其實他想說的時候,別靠王妃太近,萬一圓凳不小心掉下來砸到王爺,他們不好跟陛下交待。

  「我不喜歡跟女子動手。」玖珠把圓凳丟掉,圓凳在地上滴溜溜打著滾,最後躺在了一位暗衛的腳邊,暗衛的腳往後默默移動小半步。

  「但是若有人意圖傷害殿下,那麼這人在我眼裡,不分男女。」玖珠伸手:「拿繩子來。」

  楊一多從角落裡冒出來:「王妃,這種粗活交由小的來干。」

  玖珠點了點頭。

  她看楊一多利索地把圓臉宮女綁好,挑眉:「楊總管的繩結打得很好。」

  楊一多殷切陪笑,身為陛下安排在王爺身邊的大內護衛,他卻沒有發現這個宮女是四皇子的人,這是大罪。

  其他宮女已經被帶了下去,由掌教嬤嬤搜索身上是否藏有利器藥物。

  宸王彎腰把倒在地上的實木雕花圓凳扶起來,單手拎了一下,然後默默放了回去。🎀ൠ ❻❾Sⓗ𝕌X.co𝓜 🍭🐉

  其他幾名暗衛假裝沒有看到宸王的動作,拱手單膝跪下:「屬下救王駕來遲,請王爺王妃恕罪。」

  玖珠走到宸王身邊:「殿下,你怎麼樣,有沒有受驚?」

  「我沒事。」他牽住她的手,腦子還有些暈乎,可能是剛才被玖珠拋飛到床上時,動作太快吧。

  見玖珠眼角餘光在瞄那幾個暗衛,他出言解釋:「這是父皇給我們安排的暗衛。」

  「哦。」玖珠看了眼被這幾個暗衛撞破的窗戶,神情微妙的點了點頭。

  原來暗衛是這樣,不是話本里那種誰也找不到,但只要有敵人,就嗖的一下出現,武功高強地打敗所有敵人,最後又隱於暗處的高手。

  這個「哦」字意境悠長,幾位暗衛把頭埋得低了些許。

  「王爺。」楊一多開口,拯救了他們:「其他宮女身上並無利器,暫時沒有查到她們與刺客有牽扯。」

  「好。」宸王看著地上被綁得嚴嚴實實,挨了一凳子後,就沒有說話的圓臉宮女:「她是怎麼回事?」

  「能選進麒麟宮的人,身世已經排查過很多遍,絕地沒有問題才能選入。」楊一多跪下請罪:「但下奴疏於管理,下奴有罪。」

  「若不是你們夫妻二人謀害四殿下,他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圓臉宮女終於從挨砸的茫然狀態反應過來:「四殿下已經那般不易,王妃為何還要羞辱他,把他的王妃都強行帶走?!」

  「你是在為四皇子打抱不平?」玖珠明白過來:「你為了幫他解氣,竟然刺殺皇子?」

  圓臉宮女不說話,臉上已有慷慨赴死的堅定:「我心儀四殿下,四殿下也心悅於我,即使為他去死,我也願意。」

  「王妃與王爺情深似海,應該也懂奴婢的心。」圓臉宮女閉上眼睛:「奴婢悖主,無話可說。」


  「我跟你不一樣,因為就算我願意為殿下去死,他也捨不得讓我為他做這種事。」玖珠憐憫地看著這個宮女:「他若真的心悅你,又怎能捨得你涉險?」

  楊一多默默扭頭,王妃,你這話是用刀扎心啊。

  「你胡說八道,四殿下肯定也是心悅於我的。」圓臉宮女瞪大眼睛,殿下誇她眼睛好看,在月下跟她訴說心中的痛苦。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若不是心悅她,又怎麼會對她這個卑微的宮女,說這些話。

  他的寂寞,他的悲傷,他的痛苦,還有對父愛的嚮往,她通通都知道。

  四殿下會用最溫柔的聲音,為她念詩,她雖不懂詩,可是殿下念詩的樣子,是那麼的優雅。♡♢  👌💢

  那麼美好的四殿下,若不是宸王,就不會被皇上忽視,更不會失去母妃,受到宮裡其他人的欺辱。

  「好,就算他心悅你,你做這些事情前,有沒有想過家人,有沒有想過跟你不當值的其他宮女,會受到牽連?」玖珠蹲到地上,仔細看著她的臉。

  這個宮女她知道她的名字,叫木棉,笑起來的樣子乾淨又可愛。

  「刺殺皇子,牽連甚廣,你的家人,整個麒麟宮,甚至璋六宮,都會有無數人受到責罰。」玖珠嘆息一聲:「即便我與殿下心善,特意下令不要牽連無辜之人,可你的家人,幾代人之內都不能做正經的謀生。」

  按大成律例,凡犯重刑者,五代內不可參加科舉,三代內不能謀與官府有關的營生。

  這還是大成開國帝心善,改過的律例。若是放在前朝,木棉的父兄子侄,都會被關進大牢,在身上刺字。

  圓臉宮女怔忪地躺在地上,她沒有再說話,不知是後悔了,還是不願與玖珠說話。

  「楊一多,給白芍端一杯溫水來,裡面放些許的鹽與糖。」玖珠走到癱坐在地上的白芍:「多謝白芍姐姐救命之恩。」

  「奴婢身份低微,當不得王妃的稱呼。」白芍掙扎著想從地上起來,可是奔跑過度的腿,軟綿綿的,像煮熟的麵條,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古有一字之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喚你一聲姐姐,應該的。」玖珠伸手把白芍濕潤的頭髮捋到耳後:「姐姐今天先在麒麟宮歇下,我與殿下還有些事處理。」

  白芍點頭,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主屋。

  宸王點了兩個暗衛:「把這個宮女帶上,去太央宮。」

  玖珠看了眼破了大洞,不斷往裡面灌風的窗戶:「記得把窗戶補上。」

  「屬下領命。」暗衛連忙應下。

  「咳。」玖珠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方才情急之下,我竟然能把凳子舉起來,現在手好酸。」

  「來,我給你揉揉。」宸王拉過她的手腕,輕輕揉著。

  楊一多與暗衛沒敢跟王爺和王妃說,王妃剛才拎凳子的手,是另外一隻。

  太央宮內,隆豐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雲延澤,他冷漠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在在潛邸圈禁時的事。

  那日他無意間路過雜草叢生的王府花園,見老四在啃一個很大的桃,他想去提醒他,草叢裡蛇多,剛開口就看到老四把桃藏在身後,然後謊稱在園子裡捉蟲。

  七八歲的孩子,撒謊手段還不算高,但他沒有拆穿。

  這麼多年過去,這個孩子撒謊的手段變得高明,野心也大了。

  他們父子之間,已經沒有多少話可說。

  「父皇何必在維持慈父的假面?」雲延澤開口了:「要殺要剮,兒臣悉聽尊便。反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現在沒了我做你寶貝兒子的攔路石,你也就安心了。」

  「你做不了渡卿的攔路石。」隆豐帝平靜地開口:「朕從未這麼想過。」

  「是啊,在你眼裡,除了雲渡卿,還能看見誰?」雲延澤嘲諷一笑:「把我們關在宮裡,為雲渡卿在宮裡舉行大婚儀式,還把太子才能居住的麒麟宮收拾出來給他住,不就是想冊封他為太子。」

  「你說得沒錯,朕的確想立他為太子。」隆豐帝徐徐點頭。

  這麼平靜又理所當然的態度,讓雲延澤所有抱怨與不滿堵在嗓子口,說與不說都顯得尷尬。

  最後,他嗤笑一聲,不再說話。

  「陛下,出事了!」

  聽到這聲驚惶的呼喊,雲延澤臉上露出狂喜的笑容,雙目灼灼看著隆豐帝,不知道這個高高在上的父皇,聽到最偏愛的兒子,死去的消息,會崩潰成什麼模樣?


  「何事?」隆豐帝看向連滾帶爬跑進來的太監。

  「宸王殿下他、他……」

  雲延澤再也控制不住,笑出了聲。

  「殿下他把您精心為皇后娘娘培育的青龍臥墨池牡丹摘下來,給王妃簪花了!」

  「你說的是哪盆牡丹?」方才還喜怒不露於色的隆豐帝,臉色瞬間變了。

  小太監抖著肩膀:「青、青龍臥墨池。」

  那可是陛下親自培育,打算送給皇后娘娘的,沒想到就這麼被殿下禍禍了。

  禍禍完就算了,還嫌棄顏色不夠鮮亮,配不上王妃的如緞青絲,不過這話他不敢跟皇上說。

  「父皇,兒臣攜王妃給父皇請安。」宸王牽著玖珠笑嘻嘻地走進殿內,朝隆豐帝作揖行禮:「父皇安。」

  「父皇安。」玖珠行了一個萬福禮,鬢邊的青龍臥墨池花瓣輕顫,襯得她的臉更加嬌嫩。

  隆豐帝目光掃過兒媳鬢邊的牡丹花,最後目光落到兒子身上,深吸兩口氣:「大晚上的,請哪門子安?」

  請什麼安啊,是來氣得他睡不著覺才對。

  雲延澤臉上的笑容已經凝滯,他看著活蹦亂跳的雲渡卿,瞪大了眼睛。

  他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還能活著?!

  「這不是聽說四哥在這裡,兒子就過來看看嘛。」宸王伸手扶了一下玖珠鬢邊的牡丹花:「剛才見太央宮園子裡的牡丹花開得好,就順手摘了一朵。不過這顏色老氣了些,還是童子面跟二喬給我們家小豬簪花好看。」

  小太監偷偷看了眼陛下,在心裡叫苦。

  五殿下,您可就少說兩句吧。

  隆豐帝被氣笑了:「嫌老氣你還摘?」

  那麼多牡丹不摘,偏偏就摘他養的這一盆,分明就是這混小子故意的。

  宸王笑出聲:「這是父皇親手養的,自然與其他花不同。」

  隆豐帝拿起桌上的奏摺欲砸,又怕奏摺邊角傷到他,最後在桌上抽了兩張紙,捏做一團,朝他砸去。

  紙團砸在宸王胸口,並不疼,他裝模作樣捂著胸口:「父皇,兒臣今晚本來就很難過,你還拿東西砸兒臣,兒臣真是傷上加傷。」

  隆豐帝又砸了一個紙團在他身上,把手負在身後,神情嚴肅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麒麟宮方才制服了一名刺客。」宸王看向雲延澤。

  雲延澤沒有躲閃他的視線,反而笑了:「五弟真是命長。」

  「托父皇與我家小豬的福,活得好好的。」宸王俯視著他:「讓四哥失望了。」

  「你竟然派人刺殺你弟弟!」隆豐帝抬腳欲踹。

  「父皇,放著讓兒媳來。」玖珠撩起裙擺,抬起腳踹在雲延澤後背上。

  咚的一聲。

  殿內的幾人就看到四皇子原地飛了起來,隨後腦門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重響。

  四皇子落地那一刻,頭上的發冠,叮叮咚咚蹦出老遠,最後撞到牆角才停下。

  「為父皇分憂,是兒媳應該做的。」玖珠放下裙擺,嬌憨地笑了,朝隆豐帝行了一個福禮,貼心地問:「踢一腳是不是不太夠?」

  「啊?」英明神武,喜怒不形於色,仁德沉穩的隆豐帝,此刻臉上的神情,茫然又呆滯。

  「兒媳懂了。」玖珠點了點頭,再次撩起了裙擺。

  「小豬,小豬。」宸王拽住她的手腕:「算了,算了。」

  再踹,就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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