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暗自打定主意，一抬頭，就被蘇曉拽著手臂，直奔漆黑的穹頂。
「啊？你？」
「別說話，要精神集中，否則……」
烽浪忍半天沒說話，終於耐不住問道，「否則啥啊，倒是說啊……」
「……」
「什麼？」
「哎呀，」蘇曉說，「否則你就會被搶走，永無回天之日。」
算了，無論因為什麼，總之很恐怖就是了，他相信蘇曉，這下他不再觀看「風景」，而是警惕身邊，手也攥得蘇曉更緊了。
有了旋風跳的本領，他倒也增加了許多勇氣，不過，此刻他們就像在萬花筒里打轉轉。
黑暗中偶有色彩出現，不時的還發出難以辨認的嘈雜聲。
像是吼叫，又像是某種語言，烽浪漸漸感覺自己仿佛懸停在半空。
身體很輕，輕到他無法判別自己是否存在的地步，就好像只有自己的意識在遨遊。
酒醉之人都想像不到這種美麗。
其實用美麗來形容他所處的環境是完全不準確的，可他也沒有更準確的人類語言來描述。
蘇曉似乎在追尋著某種直覺，烽浪對上次來到這裡的記憶已變得模糊不清。
他不確定是記憶力差，還是自己的記憶正在消失。
「感應到了，走！」蘇曉不知哪來的作用力，全身如空中奔跑的小精靈，一股力量帶著烽浪莽撞直衝。
烽浪警惕之餘，偷偷觀察所處的環境，以人類的思維，這裡很像是一個中樞區域，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不，或許是任何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
當然，他也深刻地明白，那些也可能是不同世界的地獄。
因為他對暗物之主所說的話進行過思考，就如暗物之主提到過融入其中的概念。
這幾乎是一句萬能的意識理解。
可以說自己融入到這具身體，才能改變身體。就好比如果當初就願意理解身體，恐怕那兩個小傢伙的潛能就可以發揮的更加強大。
難不成自己每一次輪迴到這裡，都是在抗拒萬物變化嗎。
雖然抗拒陌生是人類的本能，但烽浪決定突破自己的本能，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在這個異世界裡活下去，也在自己原來的世界裡活下去。
他有這個念頭不是胡思亂想，暗物之主既然給了他回去自己世界的條件，就算還沒許下承諾，但證明了一點。
原來世界裡的他也許還沒有死。
不然怎麼可能反覆輪迴。
只有一件事情沒有畫上句號的時候，才有重來的機會。
現在烽浪已經鼓足了勇氣。
可怕？死亡？
若真的是某種力量在轉化為意識的條件下進行體驗遊戲，那麼還有什麼是不好的結果呢。
他只要去面對，好的壞的事實上全是收穫。
眼前的渾濁畫面裂開一道裂縫，蘇曉與烽浪勇往挺進。
他如做夢一般落到地面。
「我們到了。你表現不錯。」蘇曉整理了一下身後的長刀，似乎接下來用不著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準備更好的操作。
管他呢，漫天漂浮的幽魂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不自然地說，「我什麼也沒做，哪裡表現了。」
蘇曉笑了笑，「你呀，還真是執拗，與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一樣，我還真想問問你，到底是什麼勇氣讓你獨自一人就敢去九洲醫院，挑戰屠戮的族群。」
「挑戰？」烽浪說，「那可不是挑戰。」
「那你說是什麼！」
「嘿嘿，」烽浪摸了摸自己的短頭，「我也不知道，就好像身體裡有個念想，在指揮著我這麼做。我要是知道有那麼多怪物，我才不會去呢。我寧可不要那些放生人了。」
「就你？少唬我了。我可是了解你的，你這個人好奇心太強，而且重情重義，」蘇曉悠悠自得，「也許，這就是大聖靈選擇你的原因吧。」
「選擇我？什麼意思？」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身為大聖靈的代言人，應該有你存在的道理。」蘇曉講的是實話，以她和烽浪的交情，早就可以無話不談了。
「你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但你說我們在大海里相遇過，是不是就意味著我每次重生，都是在不同的世界裡啊。」
蘇曉自然聽得懂他的意思，卻沒有直面回答，「走吧，你去那片凸出的區域，我在旁邊為你加油。」
「等等等等，別那麼急啊，」烽浪減慢腳步，「你還沒說我剛剛表現什麼了呢？」
蘇曉瞅瞅他，「你是故意的？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有的時候，不表現就是最好的表現。我看你是不是還沒準備好，跟我在這轉移話題呢？如果你想跟我聊天，那咱倆還是回去聊吧。」
「為什麼？」
「這還用問？」蘇曉降低了聲音說，「這裡不是我的地盤啊，大笨蛋。」
烽浪呼了一口氣，這是他變異後學會的第一個動作，也是能讓他戰鬥前放鬆的動作。
而這一次，他有了新的發現。
體內的血液通過這一口著重的吐氣行為，似乎明白了某種信號，它們在烽浪體內迅速集結，時刻準備將全部力量供應到烽浪所需要的部位。
或是拳頭，或是飛腿，或是身後的觸手。
是的，此刻那兩根黑紅色的觸手已經緩緩伸展出體外。
頓時，散著紅光的烽浪就吸引了那些漂浮的幽魂。
它們全都看了過來，並且下降高度，往烽浪這邊靠攏。
按理說，蘇曉在這種時候是會驅趕那些幽魂的。
但蘇曉沒有，而是默默地觀察，並沒有對這些幽魂不敬。
烽浪搖晃一下脖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顯然，在沒有選擇的環境中，他就要有最好的心態和膽識。
他瞄了一眼那仿佛擂台一般的區域，腳一用力，呼的一下就閃現到場地中央。
隨之而來的是那些幽魂驚嘆的聲音。
雜七雜八的奇怪叫聲截然而起。
這就像音樂一樣，雖然聽不懂內容，但還是能聽出其含義。
大多數幽魂都是在驚訝，在人類群體中，能有這般能力的還屬少數。
再就是，那些聲音延綿不絕，一定是驚嘆他敢站到這塊決鬥之地。
蘇曉雖然沒說的太清楚，不過烽浪始終憑直覺去嘗試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