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師生相見
幽靈船深處那個可怕的存在，不知何時已經甦醒。
大概是為了觀測這些如蟲子一樣渺小的人類，究竟想做些什麼才沒有動作。
當年月神聯合七神，動用全力使「格羅修斯」沉眠，也沒將祂徹底禁錮，現在依靠人類強者的實力，更是沒法實現這件事。
「這便是外神的實力嗎？」
「差距太大了，看不到勝利的可能。」
「天哪，我們竟一直跟祂在一塊。」
「聖瑪利亞號」的乘客們，在那可怕的氣勢橫掃時同樣受到了莫大驚嚇，仿佛也是這時才想起來，祂們一直都在跟一尊外神共乘一船。
「門之所在是深淵底層，那裡由守門人把守，天外任何過客皆不許過……」
凃夫操作幽靈船往深淵處進發時默默想到這句話，曾經獅心王向自己吐露過祂的大概坐標。
塞爾提女士騎乘著它虛幻的馬匹，頂著嚴寒向更黑暗、混沌的場所前去，幸好有猩紅巨眼爆發的可怕氣勢，暫且驅散了到此而來的天外來客。
倒也省得人類勢力這邊再去拼殺一輪。
「守門人」所在之處，是極盡黑暗的交界地底部。
一處巨大的殿堂中冷風，嘩啦啦地吹拂而過，沒日沒夜的風力侵蝕這片土壤。
連同守門人的居所之處也一同落敗。
這座碩大如神殿般的建築，倒像某處香火冷淡的小廟，一層難以抹除的灰塵鋪灑，遍地死相淒涼的天外來客屍體，全都被堆成如小山一般高。
很像某些原始氏族將人的頭骨堆砌的京觀，專門用于震懾其他部落氏族。
據塞爾提說，交界地的門正是在此地。
如靈界之門同樣的模式，需要利用許多古老咒文，將這顆星球的四周變得堅固不催，將入口大小隻維持在一扇門左右，如此一來才需要「守門者」在此鎮守。
在那之後眾人便見到一尊半跪姿態，身披殘破鎧甲之人。
祂堅實得就像一座雕像，任憑風吹雨打也不動如山。
從正面看去那雙漆黑得見不敵的瞳孔，在漫長歲月與不知道多少場險惡的戰鬥中，也只剩下了深邃。
祂手中的利刃早已經在不知疲倦的廝殺中卷邊，震撼天地的煞氣灌注，大量詭異液體侵蝕起那套剛換不久的鎧甲，將血染風采這個詞解釋得剛剛好。
僅僅只是站在遠處便感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氣場。
「亞述王妃塞爾提前來向我王復命，我已經完成您的旨意。」
無頭女騎士向前半步，用古老的騎士禮儀向獅心王獻上最真誠的祝願，順便也揭露了它的真實身份。
「嗯。」
那副冰冷鎧甲中冷淡地吐出這個詞，過多的消耗令祂連吐露話語都變得極為艱難。
「亞述帝國的王妃，為了她的王寧願化作靈界生物，當真偉大。」
目視這番景象的凃夫，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難受滋味。
最終，「聖瑪利亞號」穩穩噹噹停留在「門」前，幸好有了船里那位的隔空出手，才不至於又要苦戰一番。
數十半神層次的強者齊刷刷地從船上而下，小心翼翼地環顧周圍。
「唰！」
獅心王手中之劍，微不可動地輕輕挪移一點，霎那間刺骨的寒風席捲，夾雜著凌厲的劍氣向刀刮一般。
即便全力抵擋，最終還是在祂們臉上竟留下幾道缺口。
那柄大劍上腥臭的氣息更是令人作嘔，呼嘯而來的一瞬，即便半神都有所不適。
眾人在下來的那一瞬便感受到了交界地濃濃的惡意。
「有趣！」
羅曼大叔眼睛一眯，本來就手癢的祂見著場面，當即毫不客氣地揮斬出一刀，企圖以一力破萬鈞。
大地母神教的樂師半神，也動用天氣之子的超凡力量，強行破除殿堂的瘴氣。
有了這幾位主動出手，剩下的半神強者也開始頻繁施法動用超凡力量，打斷獅心王的小把戲。
原先壓得祂們無法繼續向前的恐怖氣勢，也逐漸消散開來。
「不錯。」
冰冷漆黑的鎧甲中，終於傳來一道深沉的男聲，這番評價似乎對這些人比較滿意。
「不錯什麼。」
年輕的凃夫走在最前面，像這群人的領袖一樣向獅心王發出質問。
「那並非惡意，我王只是測試你們你們是否有星空流浪的資格。」
旁邊的塞爾提·杜爾拉汗，大概是怕這兩撥人打起來，特意停留於此向祂們解釋。
「獅心王陛下情況似乎不妙。」
似乎看出了眾人的疑惑，塞爾提主動解釋：
「抱歉，我王遭受的污染已經深入骨髓，已經逐漸忘卻以往之事，能回憶的事已經不剩多少，只能保持短暫的清醒。」
雖然沒有腦袋，看不見它說話的表情，但深沉的語氣中盡顯悲傷。
這幾乎是每個常年經受風霜的「守門人」的下場，默默守護那個脆弱不堪的世界，怎麼都免不了在發瘋發狂中悲慘死去。
若是前陣子凃夫等人趕來，只會看到獅心王更難堪的場面。
見到這一幕的凃夫，覺得眼前有些發酸，祂主動頂著強烈的煞氣上前，無比靠近已經渾渾噩噩，瀕臨死亡的獅心王。
用那套只有祂們知曉的話術，發出僅有祂們才能聽見音量：
「門老師，您的學生遇到麻煩了，可否請您不吝賜教。」
話音落下的一瞬，獅心王僵直的身體頓時有所反應。
獅心王像咯痰一樣沙啞的嗓子，吐出冷淡的聲音：
「學亞述語的小子……」
「您還記得我真是太好了，不止是亞述語，還有冒險家途徑的秘方、超凡道路的知識，我不要臉地纏著您學到了多少知識，才有了後來的成就。
在我見過的許多老師中，我始終認為您是了不起的。」
凃夫臉上閃過一絲溫暖笑意，一點點揭開過去之事。
見這片血色戰場時，凃夫低著腦袋，「抱歉，我們來遲了，沒能替您堅守好交接地秩序，但您瞧瞧，人類各勢力強者已經全部來齊，阻擋這些怪物足夠了。」
「走吧！」
冷酷的話語又從那副殘破的鎧甲里傳來，話語裡傳遞的信息已經是獅心王最後的溫柔：
「這裡已經，待不下去了……」
「我知道。」
凃夫重重地咬緊牙，祂何嘗又不知道這些事：「七神已經沉睡，兩位到來許久的外神搶奪『權柄』的戰爭就要開戰，無人能倖免。
這些我都知道，來之前杜爾拉汗小姐已經向我們說過數遍，也能諒解您想為我們的文明保留一顆種子。
可保留一顆火種又有何用，再經過漫長的星空流浪，找到下一個適合居住的星球時，我們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這些都是未知數。
何況，就這樣隨意拋下您與前任守門人守護千萬年的和平歲月，我們也只是人類的罪人。」
「凃夫·卡佩，你想做什麼，這已經是我們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塞爾提轉身不解地看向後者，完全猜不透這人的心思。
「不想做什麼。不過，是想求得一線生機而已。」
凃夫掃視了一圈這塊沒有半分生機的交界地，頓時拔高了嗓音，向結婚宣誓誓詞一樣莊重：
「我與七神教會，各方勢力強者已經做好赴死的決定。
我們絕不會撤退，更不會拋棄我們的文明在星空中漫無目的流浪。
我們將代表我們的文明與入侵者決戰，無論來者是誰，將勢必祂們驅逐出我們的世界。
為此，我們將以人類文明為賭注。
還請獅心王陛下見證。」
話畢，面前的獅心王理查僵硬的身體微不可見地震顫。
「還請獅心王陛下見證！」
人類諸多強者的沉默也應徵了凃夫的話語，祂們齊刷刷地向前一步。
祂們與獅心王保持了一定距離，學著躬身的騎士禮儀。
在決戰開始前，無聲地向這位鎮守交界地千年的王者，
代表全人類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