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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朵杏花

2024-08-17 06:18:37 作者: 荷風送
  當徐杏已經想起來太子也在這兒後,再接下來給雁奴答疑解惑就收斂了許多。

  多少言語間帶著些恭敬和禮遇,不會再拿他當同等身份的朋友對待。

  而徐杏前後的差異,也被太子看在了眼中。太子沒說什麼,只是垂眸笑了笑後,又繼續忙自己的事了。

  有徐杏的陪伴,雁奴讀書效率提高了很多。完成了今天該完成的功課後,外面太陽還沒落下山去,只才稍稍偏西一點而已。

  雁奴把做好的功課一摞全抱著往太子身邊去,主動和父親說話道:「孩兒已經完成了今日的功課,請父親檢查。」

  太子立即撂下手上的公務,開始認真檢查起兒子的功課來。

  太子的辦事效率很高,只隨手這樣大概翻了翻,就迅速檢查完了。檢查完後,他又把課本遞了回來給雁奴,順勢抬眸看向兒子。

  「既然今天完成的早,就出去玩吧。」

  雁奴一驚,立馬轉喪為喜,連眼睛都睜得比方才圓了些。

  「真的?」雁奴已經在竭力抑著此刻內心的喜悅和激動了,可畢竟小,臉上的那點藏都藏不住的小表情立即將他出賣了。

  太子笑說:「為父什麼時候騙過你?」

  雁奴也是個嘴巴很甜的小孩子,知道這事是塵埃落定了,於是立馬誇他爹爹說:「父王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了,從來沒有騙過雁奴。這輩子能給您做兒子,可真是我的榮幸。」

  「好了。」太子打斷他,似笑非笑,「這些須溜拍馬的話就不必說了,你以後少氣我點就行。」

  雁奴自然就想到了之前和父親的小摩擦來,他突然紅了小臉,開始主動和父親認錯:「孩兒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錯哪兒了?」太子問,打算趁勢管一管他這一點就著、一不順意就炸的小脾氣。

  雁奴老老實實的垂著腦袋,聲音悶悶的回:「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該管的。父親不讓我知道的事,說明不該我知道。既然不該我知道,那我還追著問,肯定是我錯了。」

  「能知道自己錯在哪兒,還算是個好孩子。」太子說,「但知道有什麼用?下回再這樣,你還敢。」

  「下回我不敢了。」雁奴猛然抬頭看過來,打算要嚴肅著小臉認真和父親做保證的,但一抬眸瞧見父親正笑意盈盈望著他時,雁奴立馬也厚著臉皮笑起來。

  太子抬手指了指一旁一直靜默沒出聲的徐杏,對雁奴說:「你這回可是當著杏娘的面做了保證,下次要是再犯,會連杏娘都厭煩你,覺得你是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壞孩子。」

  徐杏:「……」

  太子這招很好用,因雁奴很是看重徐杏,所以,他這回算是真的把父親的話聽進去了。

  太子管教孩子講究寬嚴並濟,所以,既然敲打完了,接下來,自然就是不再管束他,由著他去好好的野上半天。

  而雁奴出門玩,是一定要抓上徐杏一起的。所以,這小半天徐杏就一直帶著雁奴在山上到處逛。

  皇家別苑當初建造時,是有仿著蘇州園林來打造的。所以,各處的一山一景,都十分的別致。

  打從住到這兒來,雁奴還沒有這樣悠閒的逛過。今兒四處溜達了一遭,也算是飽了眼福。

  二人是差不多到了傍晚太陽下山的時候才往回去,若不是趙清濁提醒雁奴說太子在,要他收斂著些,雁奴還能猴到山頂華清宮去。


  雁奴往回,徐杏也陪著他往回。只是等到了院子前時,徐杏沒有再陪雁奴進去,站在院子門下和雁奴道了別後,徐杏回了自己屋。

  雁奴仔細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因為父親在這兒,所以杏娘才不願和他一起吃晚飯的。所以,回到內院瞧見自己父親後,雁奴直接說:「父王,你明天還是別過來了。」

  太子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沒挪開過,聞聲將頭從書案後抬起,含笑問:「為什麼?」

  雁奴認真說:「我認真想了想,杏娘好像怕你。」

  「哦?」太子挑眉,示意兒子繼續說。

  雁奴說:「杏娘只單獨和我一起時,她很快樂,什麼話都會和我說。可父王您一來,她就變得戰戰兢兢的,說話也開始說一半留一半了,這不是怕您是什麼?」又說,「瞧,昨兒您不在,我們一起燒火做飯可開心了。今天您在這兒,她索性直接不過來了。」

  太子聽完後認真點頭:「那看來還真是為父的錯。」

  雁奴趁機說:「那父王您明兒別來了。」

  太子則說:「不行,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雁奴叫:「有趙清濁他們在,父王有什麼不放心的?」

  太子靜默一瞬,平靜的眸子只一直安靜盯著雁奴看。直到看得雁奴開始心虛,兩隻眼睛開始左右瞟了,太子才說:「你現在是有了杏娘,就不要為父了?」

  「要!」雁奴怎麼可能不要父親,但他也要杏娘,所以他說,「孩兒兩個都要。」

  太子忽然笑起來,黑眸幽幽。清雋的男子一展笑顏,襯得整個天地都黯淡無光。不過他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她不願過來,你可以過去找她。只是記住了,對徐家人,尤其是徐夫人,客氣一些。」太子叮囑。

  雁奴應下,高高興興的又往隔壁去了。

  接下來幾天,太子仍舊是日日早出晚歸。一早從山上離開往京里去,等早朝散了後,他會再打馬往這邊山里來。

  好在別苑離京不遠,一來一回快馬加鞭的話,也就兩三個時辰。

  王九言原沒打算在山上時就把徐家的計劃告訴母親,但這幾日來,她見母親就跟傻子一樣還在時不時暗示著和徐家聯姻的事,被徐家闔府上下耍的團團轉。王九言實在忍無可忍,最終選擇當下就把一切告於母親知曉。

  「你說什麼?」王夫人難以置信,蹭的就站起了身子來。

  她望著兒子,一臉的冷厲和嚴肅。冷靜下來後,她把左右都屏退了後,才又問:「你再說一遍。」

  再說多少遍都還是這一句話,徐家欲李代桃僵,換女聯姻王家。

  但王九言只說了徐家欲以徐杏換徐妙蓮聯姻王家的事,倒並沒提徐杏和徐妙蓮真正身份一事。

  在王徐兩家聯姻這件事情上,王九言雖恨徐家,但他也實在做不到魚死網破。或者說,他也不忍心拆穿徐妙蓮不是徐家親女這件事。

  他母親並非軟弱之人,如今徐家不把王家放在眼中,選擇換女聯姻,儼然是要得罪母親的。憑她母親的手段,她是絕對不會默默吞下這個屈辱的。

  到時候,若是杏娘和二娘身份一事鬧得人盡皆知,想也不是什麼好事。

  屆時,怕是得同時毀掉她們兩個人。


  「徐國公該是也想攀秦王府,所以才有此打算。」王九言神情冷漠。

  王夫人問:「難道你願意?願意娶一個孤女為妻?」

  說是徐家義女,但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徐夫人娘家在前朝時是罪臣,早沒落了。徐夫人是因嫁給了徐公,而徐公又是開國元勛,這才又在京中榮耀起來的。

  她妹妹的女兒,若是作為親戚,她愛屋及烏,倒是願意喜歡幾分。但想進他們王家的門,那是想都別想的!

  他們王家如今再式微,那好歹也是太原王氏。如今他們家太公可還是當朝宰輔,還沒退下來呢。

  徐家如此行為,實在是欺人太甚。

  恨只可恨九言的父親和叔伯都是無用之輩,否則,他們堂堂王氏,何至於淪落到被徐家欺負的地步?

  王九言一看他母親這副表情就已經猜到她老人家心裡在想什麼了,所以,趁母親再開口之前,王九言主動說:「孩兒這一年會好好讀書,爭取明年下場考取功名。」

  王夫人看了兒子一眼,又坐了回去,嘆了口氣說:「娘是相信你的。」又說,「你的父親,你的叔伯,都早已不堪大用。你那兩位堂兄也都資質平平,你祖父最喜歡你,王家日後,也都指望你了。」

  王九言心裡明白,他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王夫人又叮囑說,「既然徐家這會兒一直瞞著,我也就當還不知道。之後幾天該怎麼相處還怎麼相處。一切等回了京後再說。」

  「是。」王九言也是這樣想的,「那兒子先退下。」

  但王夫人說是這樣說,等兒子一走後,她立刻又冷了臉。

  王家如今好歹還有一個宰輔撐著門面,不至於過於落魄。待再過一兩年,太公從朝中退了下來,屆時,王家怕就真的成了落魄望族。

  如今徐家就能欺辱王家成這樣,難道還指望那時候徐家把王家放在眼中?

  所以,今日這口惡氣,王夫人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拿一個義女來聯姻,徐家想都不要想。

  但問題又來了,若是不接受那位杏娘的話,徐家若是仍不肯把徐二娘嫁到他們王家來呢?屆時,和徐家鬧得個魚死網破,又於他們家有何好處?

  王夫人一個人在屋內靜坐了很久。次日,再見到徐家一家時,王夫人一切如常,就像是並不知道徐家的計劃一樣。

  甚至,她對徐杏倒是更關懷了幾分。本來照例來這邊坐一會兒後就可以走的,但這會兒王夫人卻一直拉著徐杏說話,倒叫徐杏心中突然生出了幾分疑惑和警惕來。

  徐杏對王夫人還算是了解的,畢竟那一世做了好幾年的婆媳。王夫人能打理好整個王家,其手腕和能力可見一斑。

  徐杏一直都知道,王夫人對她所謂的好,其實是客氣,是做給徐夫人看的。她心裡並非是真的喜歡自己。

  之前倒還好,不過是做做樣子說幾句場面話而已。今兒這般,卻是奇怪。

  但長輩憐愛,徐杏身為小輩不好推辭。所以,即便這會兒根本不想繼續留在這兒,更不想和王家演這一場假惺惺的戲,但徐杏還是耐著性子坐住了。

  「我這輩子就只得了個郎君,做夢都想要個閨女,可惜天不遂人願啊。」王夫人惋惜,「還是你好,兒女雙全不說,如今還又得了個義女。我怎麼就沒有女兒緣呢?」


  這會兒旁人都沒在,就王徐二位夫人和徐杏在。徐夫人索性拉徐杏坐到她身邊去,拉著她手對王夫人說:「但我家兩個兒子都比不上你家的一個。一個打小就沒在我身邊呆過多久,不是跟在他父親身邊打仗,就是被聖人派去任上,左右是一年到頭都瞧不見人影的。」

  「另一個倒是好,能日日守在身邊,可他又是個愛玩兒的。成日裡武不好好習,書不好好念,就知道給我惹事。還是你們家九言好,又孝順又刻苦,這孩子從小就乖。」

  王夫人笑說:「你可知足吧。你家大郎那般本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便是如今在任上,那也不可能一直不回來。等任滿了,總得回京來做京官的。屆時,可有你歡喜的了。」

  徐家大郎徐執不在京內,如今正攜妻兒在外任職。

  徐夫人則說:「其實你我都是幸福之人,也該知足了。」

  王夫人承認徐夫人是個幸福的女人,兒女多,又孝順,夫君本事,且還忠誠,這徐國公對他這位夫人,可是多年來始終如一的。

  徐夫人幸福,但她卻不是。

  雖說太原王氏乃是名門望族,但她夫婿平庸無能,而王家也每況愈下。王家日漸式微,家裡又人口眾多,打理著偌大的家族,她實在是耗費了不少心血。

  比起徐夫人日日滋潤瀟灑的日子來,她那兒可謂是一地雞毛了。

  但王夫人是個要強之人,這些委屈,她從不會向誰吐露。

  她是王家冢婦,不管王家如今是不是大不如鼎盛時期,但頭上頂著王家掌家人的名號,她始終覺得是光榮。

  所以,這些年來,便是心裡委屈,王夫人也從未表現出來過分毫。

  在外面,她就是體面的王氏冢婦,望族名門家的兒媳婦。

  王夫人這幾日和徐杏走的很近,常常會主動來徐杏屋裡找她說話。

  但也只是和她走得比從前更近些,倒也沒有別的什麼。以至於,徐杏都一時到認為,是不是王夫人這會兒已經知道了徐家的打算,所以打算屈服於徐家,願意娶她這個「孤女」回家做兒媳?

  但這個想法也只是在徐杏腦中一閃即逝,徐杏清楚的知道,王夫人不可能會心甘情願同意的。

  包括那一世,王九言娶她為妻,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

  徐杏頭腦清醒,所以對王夫人的殷勤,她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

  「忽然想起來,都來這山上這些天了,我們娘兒倆還沒好好說過話。」王夫人握住徐杏手,邀請她說,「和你阿娘說好了,明兒就回了。趁著今兒最後一天,你陪我去溫泉池子裡坐坐,我們娘兒倆好好說幾句貼心的話。」

  徐杏聞聲細眉一挑,繼而笑問:「伯娘瞧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嗎?」

  又說:「知道您喜歡我,待我好,您有什麼心事,不凡說出來。若我能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幫。」

  王夫人則抬眸望向徐杏,目光有一瞬的沉靜。但很快,她面上又浮了笑意說:「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覺得和你投緣。」

  她一直握住徐杏手沒有鬆開過,感慨說:「我就羨慕你姨母,得了這麼多好姑娘。有時候想想,你要是我們家的姑娘多好。」

  徐杏則謙遜說:「是伯娘抬愛了,杏兒哪有這麼好。」


  「有沒有這麼好,我說了算。我說你有,你就是有。」說罷,王夫人直接拉徐杏一道起身,「走,我們去池子裡泡上,邊享受邊說話。」

  徐杏見王夫人一直要拉她往溫泉池子去,心裡自然是有很不好的預感的。

  事出突然,這會兒再裝病不去,儼然是來不及了。所以,徐杏急中生智,忙趁王夫人不注意時對小珍說:「你悄悄去隔壁一趟,告訴公子佼,就說王夫人拉我去泡溫泉了,我不能再去找他。」

  其實這幾日因太子日日晚上都歇在這的緣故,徐杏晚上壓根就不會去隔壁。之所以讓小珍這樣去遞信兒,也是希望王夫人真有什麼害她之心的話,屆時雁奴也能來救自己。

  她相信,只要小珍把這話帶給雁奴,太子必然就能知道。哪怕雁奴看不出她的話中有話,太子肯定也能。

  徐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能這麼自信,竟然覺得太子會願意幫她、救她。

  小珍把話帶過去的時候,雁奴和太子就在一起。

  果然,雁奴「咦」了一聲後,對小珍說:「杏娘這幾天晚上都沒來找我啊,今天我們也沒約好。她為何要讓你帶這個話過來?她是不是忘了?」

  「這……」小珍也不知道,只能說:「婢子只是奉娘子的命來給公子您送話兒的。至於別的,婢子也不知。」

  太子卻對小珍說:「知道了,你先回去。」

  等小珍退了下去後,太子則又側眸對雁奴道:「明天要收拾收拾回宮,你今天晚上早點歇息。」

  雁奴本來就是為了徐杏來的,既然王徐兩家明天一早就回,他也就不會再留在這兒了。

  「可是杏娘……」

  「杏娘的事,有為父。」太子臉略沉了些,「聽話!」

  雁奴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回自己屋子去了。

  王夫人知道,秦王也是願意和徐家結交的。不然的話,這些日子他不可能常往山上來。

  他每回來,都要過來見徐妙蓮一面,想必也是看上了徐妙蓮的。而每回秦王上山,徐國公都要以各種理由不讓杏娘出來露面,想必也是怕秦王瞧見了杏娘後會不再看得上徐妙蓮。

  所以,王夫人想的是,徐家既想攀秦王府,送哪個女兒去不是送?

  但他們王家,卻是只能娶徐二娘過門的。

  王夫人想了這些日子,便心中生出了一計來。

  她要讓秦王看到杏娘。不但要讓秦王看到杏娘,還得讓他看到衣裳不整的杏娘。

  這樣一來,便是到時候徐家不肯,也是由不得他們做主了。

  王夫人知道自己這樣算計有失風度,但是徐家先背信棄義的,也就怪不得她了。

  哄了徐杏去溫泉池子裡呆著後,王夫人隨意尋了個藉口先暫時離開了會兒。而此刻外面,秦王正好也上山來了。

  外面早就有王夫人事先安排好的婢子等著秦王,只等他一來,就以王夫人的名義請他往徐杏所在的池子來。

  徐杏已經聽到了門口有陌生男子說話的聲音,她心陡然一涼。正要起身狼狽著速速逃走,肩上卻突然沉下來一個力道,按住了她。

  「大門被堵了,你先去次間呆著。」

  太子一邊說,一邊罩了件寬袍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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