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希望的鑰匙
在白銀城聖壇的「魔術師」佛爾思·沃爾緊張地看著眼前虔誠跪在聖壇邊的伊格納·亞伯拉罕。
她負責關注這位小亞伯拉罕的情況，「審判」休·迪爾查負責注意阿茲克·艾格斯閣下的狀態，「星星」先生則是留意「正義」奧黛麗·霍爾小姐的狀況，白銀城的銀騎士安西婭則是交給「太陽」戴里克·伯格負責。
除此之外，白銀城還有兩位銀騎士也在聖壇旁邊等候。他們的雙目之中有非常複雜的神秘學符號，正靜靜地望著在聖壇前的四人。
距離小伊格納·亞伯拉罕的靈性開始收斂，四位聖者的呼吸變得綿長, 到現在不過是過去了十三秒的光景。
但是，有著上一次探索經驗的佛爾思·沃爾很清楚。
十三秒，足夠在那片詭異的空間中發生許多的事情。
忽然，先是戴里克·伯格發現銀騎士安西婭的呼吸似乎出現了一剎那的停滯。
他的身影才剛剛動彈，奧黛麗·霍爾、阿茲克·艾格斯也都紛紛回歸到了現實。
他們的呼吸都在一剎那之間變得有些急促。
但這些變化，與聖壇前的伊格納·亞伯拉罕相比，都看起來無關緊要。
因為，跪在聖壇面前的漫遊者突然在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的每一寸皮膚, 每一個細胞都染上了血的顏色。
在他身前的神聖祭壇, 在一剎那間，也被如潑墨般血液浸染。
佛爾思·沃爾瞪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第一時間就想要衝到伊格納·亞伯拉罕的身邊。
然而，白銀城的各位祭司的動作比她更快。
他們在意識到伊格納·亞伯拉罕回歸的剎那，就已經開始了動作，啟動了淨化和封印的儀式。
不過是一個呼吸，如潮水般的神聖光芒沐浴在了伊格納·亞伯拉罕的身上，宛如牛奶一般，將伊格納·亞伯拉罕完全包裹。
——
灰霧之上。
窩在沙發上睡覺的蘇遠寧感覺到自己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夢中醒來，但是全身卻無比的輕盈。
他看著眼前笑著望著自己的周明瑞，花了一些時間，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灰霧之上。
蘇遠寧揉了揉眼睛，有些遲疑地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
「小周前輩？」
「是我。」周明瑞頷首笑道。
周明瑞的手中憑空一握, 便出現了蘇遠寧常用的馬克杯，而那個克萊因藍色的馬克杯中已經盛滿了熱乎的拿鐵。
周明瑞笑著將杯子塞到了蘇遠寧的手上, 問道：「歡迎回來, 感覺怎麼樣？」
蘇遠寧怔了怔。
他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睡夢的愜意中甦醒，腦子轉動的速度比平時都要慢上半拍。
蘇遠寧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慢慢地喝了兩口咖啡。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意識才逐漸回籠，才知道周明瑞所說的話題內容大概可能與他剛剛結束的「晉升」有關。
「感覺……不錯。」蘇遠寧道。
大概是不錯。
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那麼好了。
這與非凡能力或者是壓力無關，而是有什麼加在自己體內的無形的重量消去時，從靈魂深處所感覺到的輕盈。
「和我說說你在晉升時那片空間裡遇到的事情吧。」
周明瑞在蘇遠寧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似乎在那裡經歷了很多。」
蘇遠寧又再次怔了怔。
在周明瑞的引導下，他終於回想起了在那片空間中所經歷的種種。
那明明才是他有意識前的上一段回憶，但是在一場睡夢過去後，那段記憶卻仿若隔世。
不過，在那片空間之中的每一個場景，蘇遠寧都歷歷在目。
略作思考和措辭，蘇遠寧緩慢地把自己親歷的一切，與周明瑞娓娓道來。
當蘇遠寧說道最後離開那片空間所聽到的話時，周明瑞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的眉毛揚了揚，低聲地說道。
「原來如此。」
蘇遠寧愣了愣。
其實，蘇遠寧在講述的過程中，也在同時梳理著他在那片空間中所經歷的一切。
但是，當全部的事實擺在他的眼前時，他還是沒有完全弄清楚關於那片空間的最後一個核心的問題。
錫安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會說：
「我是伯特利·亞伯拉罕為亞伯拉罕，和他所鍾愛的世界創造的『希望的鑰匙』？」
現在關於那片空間中所發生的一切, 蘇遠寧已經很清楚了。
在第四紀時，伯特利·亞伯拉罕、瑪麗安娜·塔瑪拉還有拜爾金沃斯因為發現了一滴來自於星空的血液而決裂。
拜爾金沃斯攫取了血液，並以此製造了艾碧塔絲，還以無辜的人類在「失落之地·拜爾金沃斯」進行著與「神明」有關的實驗。
發現了這一點的瑪麗安娜·塔瑪拉和伯特利·亞伯拉罕聯手將拜爾金沃斯殺死，並放火燒毀了拜爾金沃斯，將一切都付諸一炬。
但瑪麗安娜·塔瑪拉由於被隱蔽的污染，而保留下了一部分拜爾金沃斯的遺留，在療養院試圖恢復那些被拜爾金沃斯實驗改造過的可憐人類。
可這顯然也是一個錯誤的，極度危險的決定。
不過，瑪麗安娜·塔瑪拉自己發現了這個錯誤，為了讓錯誤終結。她便懇求伯特利·亞伯拉罕將自己殺死，將療養院封印，讓所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是的，蘇遠寧現在已經完全理解，為什麼艾碧塔絲必須死。
伯特利·亞伯拉罕、瑪麗安娜·塔瑪拉、拜爾金沃斯在那場失落的歷史中，究竟各自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但是，他至今還未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帶到那片空間？
那片空間又是如何存在？
既然瑪麗安娜·塔瑪拉的療養院，和拜爾金沃斯都已經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之中，那麼為什麼在第五紀的他，服用了伯特利·亞伯拉罕的非凡特性卻會被帶到那裡。
即使他身上流淌著亞伯拉罕的血脈，這也只能夠解釋他與那片空間的關係性，卻不能夠解釋，他會被召喚到那裡的緣由。
蘇遠寧將這一切的不解與周明瑞一一訴說。
而周明瑞也仔細地聆聽著，並未打斷。
半晌，等到蘇遠寧喝了一口香濃的拿鐵，周明瑞才指了指他的心口說道：「答案在這裡。」
「啊？」
蘇遠寧愣了愣，有些不解地低下了頭。
他卻在那裡發現了一條項鍊。
一條以一枚淡藍色的寶石作為主體的項鍊，以貴重的鉑金為托的項鍊。
是錫安給他的項鍊。
「嗯？這條項鍊為什麼會在這裡？」
蘇遠寧有些不解，這難道不是那片空間中的事物嗎？
邊想著，蘇遠寧邊下意識地便想要伸手去觸碰那枚晶瑩剔透的寶石。
而在那枚寶石入手的剎那，蘇遠寧聽見了一道聽起來格外陌生的聲音說道：
「你想將災難帶回現實？」
「放棄吧，我有辦法處理，我會讓你安眠的，讓你獲得想要的平靜。」
蘇遠寧怔了怔，不知道這聲音究竟屬於誰。
但是，在恍惚之中，他似乎隱約看見了一個由光球坍縮成的人影。
那道人影陷入了一瞬的停滯不動。
然後，他艱難而痛苦地發出了一道聲音。
「好……」（注）
蘇遠寧完全不知道這幅畫面有什麼樣的意義。
但是，那最後的回應，卻讓他在恍惚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在這聲痛苦難耐的聲音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簇在半空中仿佛在靜靜燃燒的璀璨火種，那枚火種散發著清澈的、柔和的藍色光芒。
蘇遠寧張了張嘴，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而在一旁的周明瑞，望著他，代替他將他所意識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是的，遠寧。」周明瑞道，「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那片你每一次晉升時會前往的空間，匯聚了失落在歷史長河之中的隱秘。」
「那滴來自於星空的血液，是力量，也是詛咒。拜爾金沃斯被其蠱惑，利用儀式召喚出了與『被污染的月亮』有一定血脈聯繫的神明『艾碧塔絲』。」
「即使艾碧塔絲已經被殺死，拜爾金沃斯和被隱蔽污染的瑪麗安娜·塔瑪拉都已經完全隕落。」
「伯特利·亞伯拉罕，作為唯一的存活者，他沒有做錯什麼，也從未『留下』什麼。」
「但是，他也並沒有能夠全身而退。」
蘇遠寧怔了怔。
周明瑞則是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艾碧塔絲畢竟是來自於星空的神明。」
蘇遠寧看向了周明瑞，預感到小周前輩接下來的話，或許能夠解開他所有的疑惑。
周明瑞的手一握，憑空在手中變出了一杯侯爵紅茶。
在緩緩飲下幾口後，周明瑞才繼續道：
「艾碧塔絲在死前，用自己的死亡詛咒了伯特利·亞伯拉罕，也詛咒了與伯特利·亞伯拉罕擁有相同血脈的子嗣。」
「因為能夠殺死祂的伯特利非常強大。」
「艾碧塔絲的詛咒也因此非常的隱蔽。」
「祂的詛咒，只是略微提高了亞伯拉罕們作為學徒途徑的非凡者，對於星空的渴望和作為『門』途徑非凡者的能力。」
「但是，因為詛咒源自於祂，所以每一位亞伯拉罕都更容易與『被污染的月亮』發生聯繫。」
周明瑞的話很輕，但是蘇遠寧卻宛如被重錘敲擊。
艾碧塔絲的詛咒看起來像是「祝福」。但是，卻無比的惡毒。
從正面的效應來看，亞伯拉罕們似乎在艾碧塔絲的詛咒中「受益」，成為學徒途徑無可撼動的頂點。
但是，學徒是「門」啊……
他們是能夠連接星空與地球的通道。
如果伯特利·亞伯拉罕的血脈被詛咒，那麼，就意味著每一個亞伯拉罕，都有與星空發生聯繫的能力。
蘇遠寧不由得想到，他曾經在灰霧之上聽格爾曼·斯帕羅說過。
當初，「門」先生伯特利·亞伯拉罕，從星空的放逐中回歸主要能夠通過兩種方式。
一是以「占卜家」、「學徒」、「偷盜者」途徑的半神各一個為祭品。
二則是將亞伯拉罕家族至少九十九位非凡者的血液，用它繪製一個符號。
「那麼，那片空間……」蘇遠寧的聲音宛如呢喃。
周明瑞看著蘇遠寧，將身體緩慢地靠在了高背椅上，繼續低聲地敘說著。
「那片空間是伯特利·亞伯拉罕在隕落前，利用『門』的權柄和當時即將成為『門』和『錯誤』的阿蒙的允諾所製造的一個用於修正錯誤的空間。」
「它並非夢境，也不存在於現實，而是一扇用於修改『錯誤』的『後門』。」
「……」
「這也是我們在那片空間中所遇到的艾碧塔絲『並不完整』的原因，對嗎？」蘇遠寧輕聲問道。
此時，他才終於從巨大的信息量中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在那片空間中的祂『不完整』是因為……那不是艾碧塔絲的本體，而是亞伯拉罕流淌在血脈之中的『詛咒』。」
也正因如此，艾碧塔絲才會對身負亞伯拉罕血脈的他無比的渴求。
而殺死艾碧塔絲，才會成為空間中最永恆的目的。
「嗯。」周明瑞輕輕地頷首。
「伯特利在星空被放逐了千年。他很清楚的知道，當自己返回地球時，會為地球帶來災難。」
「他也在漫長的時間中，逐漸意識到了血源的詛咒。」
「因此，伯特利將前往空間的『鑰匙』放在了自己的非凡特性里。」
「為了規避血脈的詛咒，『鑰匙』也純粹由『象徵』構成。」
「所以……」
蘇遠寧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嘆道。
「錫安是『希望的鑰匙』。」
「嗯。」
周明瑞看向蘇遠寧，微微頷首，以此表示對蘇遠寧判斷的肯定。
「不過……」周明瑞話音一轉，道。
「想要拯救亞伯拉罕，還必須滿足一項條件。」
「那片空間來之不易，而『門』中的艾碧塔絲雖然已經被削弱，但祂畢竟是詛咒的象徵，也難以抑制地會對亞伯拉罕們產生一定的影響。」
「因此。」周明瑞頓了頓，望向了蘇遠寧，微笑道，「『錫安』也一直在等待著另一把『鑰匙』，去共同開啟亞伯拉罕的救贖之路。」
蘇遠寧怔了怔，有些難以置信地重複道：
「另一把……『鑰匙』？」
他其實已經大概意識到了小周前輩的寓意所指。
但是這冥冥之中所旋轉的命運之輪，還是讓蘇遠寧在一剎那之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是的。」
周明瑞輕輕地頷首，他望著蘇遠寧，宛如宣布命運的道標一般，緩緩地說道：
「一名具有源堡氣息的亞伯拉罕。」
這位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對蘇遠寧舉起了杯子，語帶笑意。
「遠寧。」
「你也是，『希望的鑰匙』。」
——
註：原著詭秘之主，第七卷倒吊人，第八十七章「犧牲者」
——
最後一層關於亞伯拉罕伏筆終於揭開了，也是我關於最後佛爾思小姐的任務的猜測。
——「亞伯拉罕的血脈」之中存在著亞伯拉罕隱藏的問題。
這篇文章的大主線也是基於此進行的構建。
當然，烏賊解決問題的方式肯定不是我這樣的，但是「血脈」成為「原因」這個猜測我覺得還是很有可能！
希望這個猜測能夠讓我消化預言家的魔藥，哈哈！
也希望這個伏筆能夠讓大家感受到「臥槽」，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