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夢涵抱著母親的遺物衝出馬家,她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是低著頭一直猛跑。
「噗通!」
一不小心,腳下絆了一下,撲倒在地,懷裡的盒子也叮鈴咣當地甩出去。
馬夢涵不顧身上的疼痛,立刻爬起來,撿起盒子,重新死死抱在懷裡。
想在再次邁開步子猛跑時,腳踝處傳來陣痛,一個踉蹌險些又摔倒。
左腳崴了,肉眼可見的腫起來,這下不說跑,走都走不了了。
馬夢涵咬著嘴唇,怨恨地盯著紅腫的腳踝,一怒之下,坐在馬路邊。
周圍車水馬龍,人色匆匆,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她縮著脖子,低頭注視著懷裡的黃銅盒子,用袖子輕輕擦去上面的塵土,一遍又一遍。
可她發現,有一塊磕掉了皮,突兀的在那裡,怎麼擦都擦不掉。
她的力氣越來越大,可無論如何,都擦不掉了。
她忽然覺得臉上灼痛,用手一摸,是一片冰涼。
原來她早已不知何時便淚流滿面,眼淚浸入顴骨上的屏幕擦傷,很疼很疼。
她抱著雙腿,頭埋在臂彎里,咬著嘴唇,低沉又壓抑地哭出聲。
「跑那麼快,摔了吧。」
一道隨意且溫暖的嗓音傳入耳朵,還能等馬夢涵看清來人,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已經彎腰蹲下。
一張寬厚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紅腫的左腳踝。
馬夢涵怔怔看著他,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眼眶。
陳澈將一根鬼門針插入馬夢涵紅腫的腳踝,不到半分鐘,便消腫了。
陳澈又抬頭看向她臉上的傷口,皺眉道:「破了層皮,沒大礙,但我沒辦法讓它瞬間癒合,一會兒去藥店買點消毒液,之後用創口貼貼上就行。」
馬夢涵咬著嘴唇,沒說話。
陳澈仍舊蹲在她面前,看著她梨花帶雨的面龐,輕輕擦去滑落到下巴處的淚珠,笑道:「不用哭。血緣是天然的紐帶,但仍舊可以斬斷。那個家不屬於你,但不是你的錯,而是他們不配。」
馬夢涵哭得更厲害了,但心中卻被溫暖填充,不再悲涼。
「好了,別哭了。」
陳澈摸摸她的頭,將她扶起來,「我本來計劃在馬家蹭頓飯的,結果為了追你沒能吃上,你請我。」
「嗯!」
馬夢涵重重點頭,淚雨卻完全不見弱。
「夢涵,陳澈!」
就在兩人準備找的地方恰飯時,馬子俊氣喘吁吁地追上來。
見到馬子俊,馬夢涵下意識躲到陳澈身後,即便對她一直不錯的馬子俊,此刻也比不上陳澈一絲一毫。
「夢涵,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但是爸他……」
馬子俊看著馬夢涵淚眼婆娑,想說的話也卡在了嗓子眼,最後變成一聲重重的嘆息。
「我給你們安排好了地方,是我在南昌路的別墅。我不常去那裡,所以一直空置,你們這幾天可以住過去。」
馬子俊把鑰匙遞給陳澈,「陳澈,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這套房子送你了,你在金陵有事情要辦,也需要一個站腳的地方。而且這個對於你為馬家做的事情來說,微不足道。另外,還有一點私心,就是請你這幾天照顧好我妹妹。」
陳澈接過鑰匙,點頭道:「馬少爺放心。」
馬子俊最後看了馬夢涵一眼,轉身離去。
他知道,此刻馬夢涵不想見他,更不想見馬家任何人,只有陳澈能給她信任和安全感。
回到馬家後,馬子俊來到書房。馬義仁獨自坐在裡面,沒有開燈。
昏暗的環境裡,他的身影是那樣的孤單與淒涼。
「爸。」馬子俊喊一聲。
馬義仁抬眸,問道:「安頓好了?」
馬子俊點頭:「南昌路的別墅。夢涵情緒不好,這幾天應該不會回魔都,而且有陳澈陪著,她也不會捨得走的。」
馬義仁面色微怔:「夢涵喜歡陳先生?」
「沒錯。」
馬子俊說出之前在魔都的事情,「子成去找夢涵麻煩,就是陳澈解得圍,我也是在那時候意識到,他不簡單。」
「按你這麼說,他能鬥倒巡正司的司長,覆滅張家,最重要的是,搗毀了武道聯盟……」
馬義仁面色驚愕,不敢相信這些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能做到的。
「你的判斷很對,陳澈的確值得馬家傾盡一切!你這次魔都之行,真的撿了塊寶!」
馬義仁目光嚮往,身在朝野多年,練就的識人的眼光,令他肯定了馬子俊的判斷。
「既然如此,那陳澈如果在金陵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多幫襯一下。興許以後,我們未必高攀得上他。這種時候打好關係,才牢靠。」
馬義仁又叮囑道。
「明白。」
馬子俊頓了頓,試探說道:「爸,夢涵那邊……」
「呼~」
馬義仁深吸一口氣,說道:「是我對不起她,可我確實真的沒辦法和她相認。馬家……你爺爺更不會允許她出現在馬家。算是我欠他的,你幫我好好安頓她,她的任何要求,都儘量滿足。」
馬子俊沉默良久,千言萬語還是化作一聲嘆息:「好,我知道了。」
「嘩!」
黃珠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她穿著浴衣,包著頭,全身上下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然而,此刻她那張精緻的臉上,卻漂浮著一層陰霾。
今天的事情令她差點沒氣死!
她沒想到,當年馬義仁信誓旦旦說和馬夢涵的母親撇清了關係。
事實上他也確實這樣做了,這些年從沒去看過馬夢涵一次。
至於暗示馬子俊做的那些,她都可以不追究,但馬義仁居然一直瞞著她,私藏著馬夢涵母親的遺物!
這是她不能容忍的!
怪不得馬義仁一直喜歡睡書房,還美其名曰工作忙,結果是對著遺物睹物思人!
這對黃珠來說,是極大的羞辱!
所以,她當天就搬出了馬家,來到了酒店。
黃珠趿拉著拖鞋,走出浴室,想著吹完頭髮就睡覺,沒想到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你怎麼在這?」黃珠皺眉,問道。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站起身,面朝黃珠,笑道:「我聽子艾說,今天大嫂心情不好,特意來安慰一下。」
男人正是馬家小叔,馬義仁的親弟弟馬義善。
「用不著,你快走吧。」
黃珠板著臉,直接越過馬義善,去拿茶几上的吹風機。
不料!
馬義善一把抓住黃珠的手腕,向後一拽,他重新坐回沙發,而黃珠則順勢坐在了他腿上。
「馬義善!」
黃珠面容不善地瞪他。
馬義善笑道:「大嫂,又不是第一次了。當年可是你說的,大哥能出軌,你也能找別的男人,只不過這個人恰巧是我罷了。」
黃珠陰沉著臉,不說話。
馬義善聞了聞,黃珠身上的梔子花般的沐浴露味道,繼續說:「大哥那個野種確實是個麻煩,但是老爺子是絕對不會讓她進馬家門檻的。不然影響的不只是大哥的仕途,還有老爺子。所以,大嫂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才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我這些年的恥辱!」
黃珠惡狠狠道。
「大嫂,大哥雖然對不起你,但你也算是討回來了,並不虧。」
馬義善厚實的雙手開始不老實。
黃珠扭頭看他,抬手撤掉頭上的毛巾,濕漉漉的頭髮散下來,勾唇笑道:「你幫我個忙。」
馬義善喉結滾動,疑惑地看著她:「什麼事?」
「幫我殺了那個野種!」
黃珠眼眸中迸射出狠厲的光芒。
馬義善吻向黃珠的脖頸,問:「你想她怎麼死?」
「隨便,但是越快越好。」
黃珠說道。
「沒問題,我保證你明天就能見到她的屍體。」
馬義善攔腰抱住黃珠,豁然起身,走向酒店的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