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陸總,我跟您一起睡車裡吧。」商鞍忽然開口道,「您身上還有傷,這樣也方便照顧您。」
陸九司漫不經心點頭:「行,那你跟我一起睡車裡吧。」
陸寒琛看向陸九司。語氣淡淡道:「還是九司考慮周全,這個時候都能想到我和聽聽的聲譽,不過讓你在車裡睡一晚,未免太委屈你了,不如你來跟我擠一擠如何?」
「四叔想多了,我不委屈,而且我就喜歡睡車上。」陸九司微笑拒絕。
陸寒琛似笑非笑道:「既然九司堅持,那就這麼定了吧。」
隨著入夜,雨漸小了,只是剛下過一場大暴雨,走山路很不安全,他們還是決定明日一早再離開。
「查出什麼結果了?」陸九司靠在椅背上,眼眸看著窗外,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變得模糊。
他注視著籠罩在黑夜中的孤兒院,細雨在燈光下如同一根根銀針,正往孤兒院扎去。
在靜謐的氛圍中,偌大的孤兒院就如同蟄伏在黑夜中吃人的怪物,吞噬著一條條弱小的生命。
他視線移到孤兒院的名字上。
綠底黃字,板板正正寫著向日葵孤兒院六個大字,旁邊甚至還畫了一朵金燦燦的向日葵。
這個名字跟這個孤兒院的氛圍可真是不符。
「他們都是老手了,行蹤都是隱藏起來的,狡猾至極,我們派去跟蹤的人都被甩開了,監控也查不出什麼,車是套牌車。」
「但有一點,他們似乎跟境外勢力有聯繫,大抵是些被社會除名的亡命之徒。」商鞍道。
陸九司低笑起來,「果然在黑暗中成長起來的人,靠著吞噬黑暗能量壯大,終生都無法擺脫黑暗。」
商鞍鏡片折射出一抹冷光,「最後,也可能被黑暗吞噬。」
「說得好。」陸九司不屑冷笑,「接著查,我就不信了,在帝北,還有我陸九司查不出來的人!」
商鞍點頭:「好。」頓了一下,又擔憂問:「您的傷口還好嗎?需要給您再清理一下嗎?」
「不必了。」陸九司面無表情地看著繃帶上的蝴蝶結,冷哼了一聲。
孤兒院雖然設施可以,但是環境卻不太好,住房的條件很差,牆壁上都滲水了。
陸寒琛站在窗口,注視著在樓下的車子,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在醞釀著一場暴風雨。
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個虛擬號碼打來的。
心知肚明是哪位,他按了接聽鍵。
「境外那邊很生氣啊,在責備你辦事不力呢,陸少,你可得抓緊時間了,今天的事就是給你的一個警告。」話筒里傳來一聲低笑。
陸寒琛面無表情,「我說了我會想辦法解決,我說到做到,但你們行動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我若是玩完了,你們有什麼好處?」
「陸少這是生氣了?消消氣,畢竟,我們老大更生氣呢,理解都是互相的,若是陸少早點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不就安安分分了麼?」
「聽說陸少今天陪太子爺去參觀孤兒院了啊,如何?款項批了嗎?」對方又問。
陸寒琛臉色陰沉,「暫時還沒有,但是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批的!」
「那我們就等著陸少的好消息了,時間有限,陸少可要抓緊了。」
電話掛斷了。
陸寒琛臉色愈發陰冷,握緊手機,陰寒的目光盯著窗外。
夜色如墨,伴隨著細雨,潮濕粘膩的空氣讓人格外不舒服。
房間裡昏暗的燈光碟機散了暗夜,但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依然虎視眈眈,仿佛要將他吞噬一般。
他會被吞噬嗎?
怎麼會,他決不允許自己掉進深淵!
隔壁房間,謝聽聽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孩子說的話。
她知道謝父在背地裡,一直在做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孤兒院經常會有孩子莫名失蹤。
說是被領養了,其實是被謝父帶走,送去討好那些權貴,以獲取利益。
但他只會挑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小胡可是個男孩,他這是被帶去哪裡?
且她之前跟謝父談過交易,只要她乖乖跟陸寒琛結婚,他就不會動孤兒院的孩子。
她上一次來孤兒院探望,是一個多月前,當時小胡還在,結果現在就不在了。
那孩子的話可信嗎?孩子應該不會撒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小胡究竟是被誰帶走了?
難道,孤兒院的院長也在背地裡幹著買賣孩子的勾當嗎?
她想起陸九司對吳院長的敵意,覺得他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想下去找他問清楚,但她忍住了。
現在是在外面,陸寒琛就在她隔壁,若是被他看見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手機震動了起來,屏幕亮了,謝聽聽看到陸九司來電。
大半夜給她打電話,肯定沒安好心。
謝聽聽將手機屏幕朝下,當沒看見。
只是那一聲嗡嗡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異常清晰,一下一下挑動著她的神情,無形中帶著一絲壓力。
終於聲音停下,她鬆了口氣。
可沒過多久,又重新震動起來了。
謝聽聽咬了咬牙,只得接了電話。
「小九爺,大半夜的,你不睡我還要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謝聽聽低聲道。
話筒里傳來陸九司有些難受的聲音:「我發燒了,你下來看看我。」
謝聽聽一怔,「你特助呢?他沒在你旁邊嗎?」
「他去調查白天車禍的事情,已經離開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這可是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謝聽聽。」
「我為你受的傷,又因為你包紮不當傷口發炎了,你難道不該下來照顧我嗎?」
他聲音低沉,罕見透著一絲虛弱。
估計是真的病了,畢竟白天那傷口確實挺深的。
謝聽聽咬了咬下唇,有些猶豫,「你等著,我讓寒琛去照顧你吧。」
「不必!」陸九司聲音忽然冷下來,「你既然不願意就算了!」
電話猛地掛斷了。
謝聽聽這下是徹底睡不著了,看著窗外的夜色,最終還是穿鞋下樓了。
走到車旁,她彎腰敲了敲車窗。
陸九司看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