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言忍不住腹誹荀晉元這塑料義兄,兄妹情是有的,但是不多!
倒是徐氏有些捨不得,沈佳言在州府這些天,她跟著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都,都不知道這沈佳言腦子裡怎麼那麼多玩樂的點子。【記住本站域名】
除了沒去青樓小倌院,安陸府能玩的地方,能玩出來的花樣,基本都玩過了。
什麼賞花游湖,登山拜佛吃素齋,泡溫泉看星星,燒烤騎馬看日出也就罷了。
兩人還偷偷兩人包一艘畫舫,泛舟湖上,然後點上州府里最有名的青樓歌姬作陪,享受了一把軟玉溫香環繞的感覺。
也包了州府最好的戲園子,讓裡頭最有名的花旦唱戲給自己聽,那日子真是比神仙都快活!
用徐氏的話說,難怪男人們喜歡在外頭花天酒地,這換做她是男人,每天被這麼些漂亮的美人圍著捧著,她也樂不思蜀啊。
等荀晉元知道後,臉都青了。
偏生一個是自己的夫人,一個是自己的義妹,還不能罵不能說,更不好張揚出去。
再後來有人宴請,請來青樓名妓作陪的時候,別人都沉醉期間,唯獨荀晉元,看到她們就想起眼前這些女人,也曾這樣巧笑倩兮,溫柔體貼的在一旁伺候過自己的夫人和義妹,也曾素手破新橙,也曾玉指剝葡萄,還曾依靠在夫人懷裡,餵到她的嘴裡……
荀晉元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也不知道是誰給誰頭上染了那麼一點綠。
索性眼不見為淨,倒是嚴詞拒絕,有了個不近女色的名頭都是後話。
只說徐氏,也知道正事要緊,不好多留沈佳言。
只能依依不捨的拉著沈佳言的手,囑咐她等忙完了正事就再過來州府,兩人再約起來一起好生玩樂。
聽得荀晉元黑著臉,一把將徐氏給拖到裡屋去,揮手示意沈佳言快走。
第二日一早,沈佳言收拾行李出門,就看到外頭兩架馬車,一輛裡頭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的了。
這都是昨夜徐氏吩咐,下人準備的。
從沈佳言愛吃的碧稻梗米,到各色珍貴有特色的食材,還有名貴的藥材和補品就裝了半車。
更有現下最時興的各色衣料,還有一匣子的首飾頭面。
除了這兩輛馬車,荀晉元還派了幾名府兵護送,畢竟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萬一遇到那不開眼的可怎麼辦?
沈佳言也不客氣,知道這都是徐氏和荀晉元的一番心意,也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最後跟徐氏兩人執手相看淚眼,約定好姐妹一輩子,讓徐氏留心一下府城流行玩什麼,等她來兩人再一起去……
話沒說完,就被荀晉元吹鬍子瞪眼的給踹上了馬車,丟下一句,以後沒事不要來了,就拖著徐氏進去了。
徐氏回過神來,都被拖進大門了,還不忘記答應:「妹子你放心,我一定都尋摸打聽了,就等你來,唔——」
後面的話沈佳言在外頭就聽不到了,想來荀晉元也不會讓徐氏再說出口了。
搖搖頭,男人,嘖嘖!
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就往碼頭而去。
長陽到安陸府,能走水路也能走陸路。
如今水路更安全些,荀晉元也安排好了,有官船恰好長陽縣,捎帶上她們一行人也就是了。
一切都被荀晉元安排的妥當,上了官船,直接就被安排在和船上的女眷在一起。
女眷也十分知情識趣,只剛上船的時候彼此見了面,見了禮,寒暄了幾句。
後來除了讓人送吃食和日常用品,基本無人來打擾。
水路略慢一些,但是平穩安全,不過四五天時間,也就到了。
官船停靠在長陽縣的碼頭,也正好採購一番。
沈佳言跟官船上的女眷辭別下了船,自然有大嘴帶著人來迎接。
護送的兵丁也被請到客棧里,熱水洗漱後,一桌上好的酒席早就等著了,等他們酒足飯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人領了一份賞錢才被送上回州府的船。
至於那艘官船,在長陽縣休息了一天,臨走之前,大嘴就帶著人送了不少本地特產和補給上船,說是沈佳言的謝禮。
官船上的女眷看著這些謝禮,別的也就罷了,唯有那一包梅花雪糖,讓女眷驚訝不已。
這樣一包梅花雪糖足有兩三斤,那是她往日裡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再一想荀晉元的身份,能讓他開口請託捎帶的,家裡有梅花雪糖也就不足為奇了。
倒是好奇起沈佳言的身份來,引起無數的猜測。
沈佳言自然不知道,也沒空理會這些小事。
回到家裡,好生歇息了一天,又花費了好幾天,將這幾個月積留下來的事務都處理了,這才安排下去,要回一趟東光村。
大嘴他們雖然不太明白沈佳言,為何要回東光村,不過他們都知道跟著沈佳言,不要問,只需要去做就是了。
有大嘴打點,自然很快就能出行了。
是以去看東光村那邊種植甜菜的情況,還有四方鎮上的作坊的情況名義去的,自然大壯和狗剩就要提前先去前頭打點去。
等沈佳言輕車簡行一個人到達四方鎮的時候,自然是無人察覺的。
到鎮上已經晚了,接近黃昏。
大壯他們已經租好了一個小小的院子,挨著慕家三兄弟的院子不遠。
裡頭也都收拾了一番,雇了一個婆子,將裡頭的正房收拾了一間出來,留給沈佳言來住。
馬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小院子的外頭,這已經在巷子裡頭,馬車擋著外面的視線,敲了敲門,院子門就打開了,沈佳言下了馬車,進了院子。
這院子很小,因為時間緊急,只略微收拾了一下。
大壯將沈佳言接了進來,湊近了說了幾句話,就退了下去。
院子裡只留下了沈佳言一人。
屋子裡早就準備好了熱水和飯菜。
沈佳言洗漱了一番,又吃了飯,天色就已經徹底的黑沉了下去。
天氣已經熱了起來,晚上還算涼快。
沈佳言坐在院子裡吹著風,一盞燈在後頭點著,沒坐上一會,蚊子就嗡嗡的撲了上來,沒一會,就被咬了好幾口。
山裡的蚊子,最毒不過,咬上一口,又疼又癢,紅腫成好大一個包,若是忍不住撓破了皮,十天半個月才會好,好了後,還會留下一個烏疤來。
沈佳言只能去屋裡行李中,翻找出薰蚊蟲的藥來。
也虧得成嬤嬤細心,這些日常用的東西都準備了的,直接拿出來,用火摺子點燃後,在院子四周點上後,一股子的艾蒿的香味就瀰漫開來。
看看時間還早,沈佳言索性又去裡屋將藥點燃,不然晚上只怕睡不安穩了。
等她從裡屋出來,院子裡已經多了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院子中,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沈佳言卻並不驚訝,只點了點頭:「來了?」
來人嗯了一聲。
沈佳言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然後看著來人還沒動,奇怪的道:「怎麼?這麼客氣?莫非還要我給你搬椅子不成?」
來人一笑,語氣里多了一點輕鬆。
徑直進去屋裡,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沈佳言的旁邊。
試圖想學沈佳言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著天空出神。
只可惜他本人大約是不喜歡這樣的,靠著椅背就不自在,最後別彆扭扭的還是坐得筆直,黑暗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沈佳言。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好一會子,沈佳言才懶洋洋的辦起身,順手抓過身邊小几上的一碟子水靈靈的櫻桃,遞給來人:「嘗嘗吧,從莊子裡摘下來的。」
來人也沒客氣,接過櫻桃,捻起一顆放在了嘴裡,牙齒輕輕一咬,酸中略微帶著一點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迸發開來,酸得來人眉毛都皺在了一起,捂著嘴低低咳嗽了起來。
饒是這樣,也沒捨得將嘴裡那顆酸櫻桃給吐出來。
沈佳言劈手將那碟子櫻桃又給奪了回來,遞過去一杯水:「酸的話,吐掉就好了,非要逞強做什麼?」
來人輕笑:「沈姨生氣了,就是毒藥都要喝下去的,一顆酸櫻桃算什麼?」
不是慕天澤是誰?
他心知肚明,沈佳言本是要跟他們撇清關係的,如今卻特意趕到鎮上來,還要見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來興師問罪的!
這碟子酸櫻桃,就是她故意的。
他心裡理虧,別說只是一碟子的酸櫻桃了,就是刀子也要吞下去不是?
可沈佳言果然如他所料,到底是嘴硬心軟,才一顆櫻桃,自己一服軟呢,就心疼他了。
接過茶水,漱了漱口,將嘴裡那股子酸澀之意給沖淡了,這才慢條斯理的解釋:「沈姨這次來,看來是知道了吧?」
沈佳言沒做聲。
慕天澤端著茶杯,手指頭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我們已經接到了爹,哦,現在要說慕叔叔了,接到了慕叔叔的消息,不日他會帶著人來接我們兄妹三人入京。」
這就是承認了,他們兄妹三人,就是當今的骨肉。
難怪慕破軍說,他們親爹幹得是砍頭抄家滅族的事呢!
沈佳言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一時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慕天澤也知道這事,事關天子皇室,誰敢說什麼?
靜靜的夜色,只有他們兩人,讓他有了傾訴的欲望。
除了眼前這個人,他不知道還有誰可以說心裡的那些擔憂?離開這裡以後,他們兄妹三人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也許再也見不到沈佳言。
今日不說,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低低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
原來他上次去跟沈佳言故意鬧翻,就是因為知道了,自己三兄妹是之前的大皇子,如今的皇帝的骨血。
也知道了,皇帝謀劃的事情,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若是成功了,他們兄妹三人就會被接回京城,享受無邊的榮華。
若是失敗了,他們兄妹三人就會是大皇子唯三的骨血,也會有人來將他們接走,也許一輩子就是在逃亡和顛沛流離中度過了。
所以他們兄妹三,跟之前所有的人都斷絕了關係,就是怕連累別人,盡了他們的能力,希望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一個月前,他們就接到了慕破軍的消息,說是他們的父親成功榮登大寶。
如今正是事多之秋,讓他們兄妹三人少安毋躁,等京城穩定後,就會派人來接他們回去。
隨著消息而來的,是十來個精幹的漢子,說是慕破軍的下屬,奉命來保護他們的。
這一個月來,他們兄妹三人除了讀書去林夫子家,幾乎不出門了。
那十來個說保護他們的漢子,說是保護,實則也帶著監視的意味。
他們雖然沒住在慕家,可只要他們兄妹出門,總是會看到他們其中兩三個人跟隨其後。
而且他們想做點什麼,這些人總是會出來攔著,說是為了他們安全著想,實際就是恨不得將他們都圍在家中,不要踏出半步才好。
慕天澤之前再有心計城府,想像力再豐富,頂多也想著自家親爹可能是個將軍什麼的。
實在沒曾想,居然是皇子,如今還當了皇帝。
一時還真接受不了,這麼大的秘密,還不敢跟兄妹之外的人說,心中的忐忑害怕,也不敢在妹妹弟弟面前顯露出來,只能強撐著。
骨子裡對父親,尤其是一個皇帝的畏懼,讓他這些天被那些所謂的保護的人拿捏著,他知道不對,可是卻畏懼著,或者說不知道怎麼打破這一切。
所以大壯他們回來,給他傳話,說沈佳言會到鎮上來,要見他,對他來說,不亞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現在很害怕,他不傻,若是一般的富貴人家,為了兩畝地都要打破頭。
更何況是後宮?就算他們兄弟沒有野心,可他們的存在只怕就礙了別人的眼!
他們兄妹三,什麼都不懂,年紀又小,無人護著,豈不是羊入虎口?
去了京城,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能不能護住弟弟妹妹?
這一個月來,他每日裡都在想著這些問題,卻沒有一個答案。
有時候他甚至想,皇帝親爹為什麼不事敗呢?事敗後,他們兄妹雖然日子苦些,可能活下來。
可他成了皇帝,這潑天的富貴里,裹著的都是毒汁,一個不慎,只怕他們兄妹就屍骨無存了。
……
這一切的一切,積壓在心裡太久,此刻他不顧一切都都傾吐了出來。
這個世上,也許只有眼前這個人,能明白他的惶恐害怕,能給他支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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