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獅子溝回去,一群人是走著朝市里去的,走到一半了,開車去送小南岔村村長和頭道溝村村長的肖振中開著車回來了。
大家坐上車,剛剛坐穩,肖振中便迫不及待地說道:「死者身份確認下來了,他就是馮二賴。」
肖振中的回答在大家的意料當中。大家在聽到馮二賴和顏絮私底下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認定那個人死者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馮二賴了。
「安排家屬進一步確認沒有?」
「已經安排了。法醫也已經回到單位,在做進一步的確認了。桑隊你們有沒有什麼發現?」
「我去鎮上的衛生所調查過,鎮上衛生所能夠得到的麻醉都是有定數的,並且並沒有往外賣出過的記錄。在我說明了情況以後,醫生當場拿出本子清點了庫存。如果衛生所的麻醉資料沒有出錯的話,那麼齊休鵬就說了謊。」肖振中說自己的調查結果。
桑時清聽到這裡插嘴:「那有沒有可能齊休鵬沒有撒謊,他的麻醉確實是在衛生所買的,但是賣給他的不是衛生所的醫生呢?」
桑時清的話讓車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每個人都在低頭沉思。
「不排除這種可能。鎮上衛生所的麻醉劑都是市里批下去的,那麼大的量幾乎是一次一個衛生所一個月的量了。」
大家開始就著這個猜想討論了起來,過了了許久,坐在桑時清邊上,叫做方明鵬的警察詢問張旭明:「旭明,桑隊,你們那邊的二次勘察結果怎麼樣?」
桑時庭沒說話,張旭明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口:「怎麼沒有?我們在距離死者不遠處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小土堆,你們猜猜小土堆里都有啥?」
「你可別賣關子了,趕緊好好說。」
「一大堆人體殘肢,其中一截人體殘肢對應上了奉市滅門案。」
這句話鎮住了一車的人,肖振中甚至震驚得踩了剎車,每個人都因為慣例往前聳了一下,桑時清的腦袋直接撞上了副駕駛的后座。
「我沒聽錯吧!真有殘肢和奉市滅門案對得上?」
「只有一個有明顯特徵的,這一點需要那邊過來確認。」張旭明說得很嚴謹,警察嘛,一切都是看證據說話的。
肖振中再次啟動車子,車子開得異常的快。奉市那邊對一家十五口滅門案一點頭緒都沒有,從各個方向入手調查都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現在省里、亦或者中央那邊都對這個案子看得很重,在這種情況下,要是封城這邊把案子破了,封城刑警必定會揚名全國。
這一車子的警察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都還年輕呢,一想到這個可能,誰不亢奮?
肖振中把車子開得很快,也就這個年代沒有超速這一說,要不然肖振中的駕照分都得扣沒。
桑時清沒有跟他們一起去警察局,她還惦記著那個跟顏絮長得有三分相像的醫生,她朝著市醫院的地方去。
封城還算繁華,市醫院在前兩年擴建過,無論是醫院內的設施還是綠化規模都大很多。
桑時清不是第一次到封城醫院來,去年的春天,她爺爺住院,她在還沒開學的時候,來陪護過一段時間。
她一個科室一個科室的逛過去。每個科室的門口都會有一個各科醫生的名字照片簡介。
介於在各個視頻里反覆出現過的乙醚藥物,桑時清的主要關注點是在麻醉科醫生上。
但在逛到泌尿科時,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和顏絮長得五分像的男人。
照片下方寫著他的名字,他叫顏珩。
這個名字一出,更加證實了桑時清的猜測。
那麼問題就來了,顏絮和顏珩到底和奉市被滅門的十五口人有什麼深仇大恨,恨到他們連不滿周歲的孩子都要殺掉?
「顏醫生你回來了?三十號床的病人說術後有點問題,要諮詢一下你。」一個護士端著藥從走廊的另一頭走過來,在看到從樓梯口出來的顏珩後,立馬大聲說道。
桑時清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穿著白大褂的顏珩,他的臉上戴著一副眼鏡,這副眼鏡一戴,把他和顏絮的那五分相像削弱了三分之一。
現在他和顏絮的相像程度就是熟悉的人看了,都只是覺得有點面熟的程度。
以前桑時清看那些古早小說,總描寫女主在摘了眼鏡後和之前判若兩人的情節。
桑時清一直都是不相信的,但現在她信了。戴眼鏡的顏珩和不戴眼鏡的顏珩差別是真的大。
「行,我等一下去看看。對了小李,我等一下有點事兒請了假,我負責的那幾個病人你們一定要按時給換藥。」顏珩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眼鏡,語氣柔和,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態。
「放心吧顏醫生,你就是不說我們也會的,這是我們的職責嘛!」
顏珩給小護士比了個大拇指,笑著調侃了兩句,小護士的臉都被調侃得紅了,顏珩臉上笑意不減,推開門進了一號診室內。桑時清這個時候已經慢悠悠的走開,推開了其中一間病房的門。
顏珩見狀,並未多想,只當她是哪個病人的家屬。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顏珩臉上的笑容和裝出來的溫文爾雅盡數消失不見。
他迅速走到自己的辦公桌之前,拉開上鎖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些東西放在公文包里,從容不迫的從醫院離開。
走過護士站,剛剛被顏珩調侃過的小護士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些許仰慕。
她忍不住用手肘子捅咕捅咕邊上的同事:「小方,你說嚴醫生喜歡啥樣的女人啊?」
「不知道啊,反正麻醉科那邊的蘇醫生追求了顏醫生好多年了,也沒成功。」
蘇醫生已經是整個醫院的未婚醫生里長得最好看的了,她都沒能追求上顏醫生,那她還有什麼希望?小李有些泄氣的趴在檯面上。
她邊上小方根本不管她,正低頭忙著自己的事兒。
等他們不再說話,桑時清才從護士站後面走出來,一臉坦蕩大搖大擺的從護士站面前走過。
剛剛出住院部的大門,她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顏珩,短短几分鐘的時間,他已經看了好幾次的手錶了,臉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見的不耐煩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匆匆跑來:「阿珩,什麼事情那麼急?」
顏珩四下看了一眼,道:「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了,我們先走。」
女人看他的臉色,識趣兒的沒有多問:「我剛剛跟我們主任請了假,這一早上有好幾台手術,都給我累壞了,走走走,我們吃飯去。」
兩人一塊兒走,但是剛剛出醫院的門口,顏珩就扯著紅衣女人上了一輛計程車。
桑時清記下他乘坐計程車的車牌號,也爛了一輛計程車子。
在桑時清隨意編造了她姐夫帶著個女人來醫院看婦科後,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一路上還在跟桑時清一起討伐了一下見異思遷的男人。
最後,他們追著顏珩兩人追到了火車站。
桑時清沉著臉付錢,一路小嘴叭叭叭就沒有停下過的計程車師傅還有一點意猶未盡:「妹兒啊,你這姐夫不厚道啊,這是要帶著情人私奔啊!」
計程車司機一臉吃到了大瓜的表情。
「可不咋地,師傅你慢點走,我去看看那倆人要跑到哪裡去。」
「行行行,妹兒你快去,可別讓那種男人跑了。」
桑時清推開車門下車,看著即將淹沒在人群里的顏珩和蘇醫生,神色有些焦急。她知道,要是這一次讓顏珩跑了,在這個還沒有戶籍聯網的年代,想要找一個人的難度堪比大海撈針。
著名的某勞為什麼能夠潛逃二十年,不就因為這一點嗎?
必須得把顏珩兩人留下,桑時清眸光一轉,就看到了掛著個破麻袋,手裡拿著個破碗的行乞者,桑時清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