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絮將孩子的小胳膊露出來,又指了指地上的污穢:「這是我嫡姐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竟在宜安伯府被人如此踐踏……」
她哭的泣不成聲,三分假七分氣憤,恨不得一把火將這裡全部燒個乾淨。
楚玄知微微蹙眉。
「玄王,這件事一定是有誤會。」宜安伯訕訕道,額前的汗珠兒宛如豆大似的滾落,他扭過頭狠狠瞪了眼宜安伯夫人。
宜安伯夫人此刻也委屈著呢,莫名其妙挨了打。
「九皇叔別聽她信口雌黃,姜雲絮就是個瘋婦,腦子不太好,在這打打殺殺,伯夫人怎麼可能會虐待親孫子呢,一定是個誤會。」
楚宥齊想也不想直接判定了姜雲絮有錯。
「三王爺是大病一場腦子進水了嗎,眼瞎耳聾看不見眼前這一切?」
姜雲絮氣不過,這賤男人還不如中毒死了呢。
「姜雲絮!」楚宥齊的拳頭捏的嘎吱嘎吱響,姜雲絮也不怕,仰著頭說:「大不了就去御前探討,犯不著為了巴結宜安伯府在這昧著良心說話。」
「你!」楚宥齊簡直要被氣死了,這女人什麼話都敢說,他忽然察覺了有一抹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正好和楚玄知的眼神對上,臉上立即露出驚慌;「九皇叔,我並未有此意,她胡說八道的。」
楚玄知只是淡淡一瞥,很快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了宜安伯:「今日貴府繁忙,本王改日再來觀摩牡丹圖。」
話落,他修長的指尖抬起,示意殷風推著他離開。
看人要走,姜雲絮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心裡正怒罵此人說話不算數。
忽然輪椅停下,楚玄知從腰間解開一枚玉佩遞給了殷風;「給孩子的見面禮。」
眾人皆是一驚。
眼看著殷風將玉佩遞給了姜雲絮,而後離開。
此舉,雖然沒有直接給姜雲絮做主,卻也變相的告知了眾人,這孩子,他罩著!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紅俏在姜雲絮的示意下鬆開了大刀,轉過身扶著她緩緩站起,懷裡的小糰子在瑟瑟發抖,姜雲絮鐵青著臉:「一個時辰後我要個結果!」
丟下一句話她轉頭對著管家怒吼:「帶路準備熱水還有乾淨的衣裳。」
管家嚇得麻溜去前面開路。
小小的一團摟住她的脖子不松,偶爾還在她懷中蹭了蹭,姜雲絮親自給他洗了個熱水澡,兩歲多的孩子還沒發育好,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她強忍著眼淚,仔細的替他擦拭著膏藥,穿上了不合適但卻乾淨的衣裳,紅俏端來一碗牛乳茶遞給她。
小糰子狼吞虎咽的喝下一大碗,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忽然咧嘴一笑。
這一笑,徹底融化了她的心。
「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糰子搖搖頭,有些口齒不清的喊著姨姨,姜雲絮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一個時辰後,姜雲絮被管家引去了大廳,大廳內蓮姨娘渾身濕漉漉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還有剛才幾個惹事兒的也都在。
唯獨不見宜安伯夫人小嫡子。
上首是楚宥齊,陰沉著臉,像是誰欠他銀子似的,只有宜安伯面色溫和的上前:「三王妃消消氣,這件事的確是宜安伯府的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保證?」姜雲絮挑眉冷笑:「拿什麼保證?」
「這……」宜安伯猶豫了,反問:「依三王妃之意,該怎麼做才能消消氣,團哥兒是伯府的孩子,肯定是不能被您帶走的,您若惦記孩子,伯府二話不說給您送過去。」
伯府是不肯放人的,傳揚出去還不得被人給笑話死了。
「既然伯爺這麼有誠意,我也並非不講理之人。」姜雲絮懷裡抱著孩子有些不便,乾脆找了個位置坐下,眸光在地上跪著的幾人身上徘徊:「要消消氣也簡單,將這幾人全部交給我。」
「你做夢!」宜安伯夫人怒了。
地上跪著的人都是府上的主子,都是她的孫兒,孫女,怎麼可能交出去?
姜雲絮冷笑,指出三根手指頭:「第一,將團哥兒交給我,給蓮姨娘灌下絕子湯,第二,這些人交給我處置,第三……」
她語氣悠揚,慢吞吞的沒有開口。
宜安伯耐著性子問:「第三如何?」
恰此時外面來了個小廝急色匆匆:「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夫人,小公子忽然口吐白沫,腹痛不止,連大夫都沒看好什麼病症。」
一聽說小兒子病了,宜安伯夫人抬腳就走。
姜雲絮卻不著急了,慢悠悠的開始喝茶,一口兩口,別提多悠閒了。
「是你在背後搗鬼!」楚宥齊開口。
姜雲絮連一個正經的眼神都不給他,自顧自的喝茶,又等了會兒,宜安伯夫人哭啼啼的回來了。
「三王妃剛才說的第三個是什麼?」宜安伯看出端倪,眼前這個醜陋無比的三王妃不是個善茬。
姜雲絮笑的陰冷:「我要你兒子的命給我姐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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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宜安伯夫人瘋了似的要衝過來,卻被紅俏按住。
「還有半個時辰,夫人好好考慮。」姜雲絮不急不慌的又喝了杯茶,看著對方快要氣死的模樣,她心情大好,咧著嘴笑:「伯府的茶真不錯。」
宜安伯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卻拿對方沒法子,無奈只好妥協:「你懷中小孽種可以帶走,我答應你。」
「小孽種?」姜雲絮將茶盞重重的砸在地上,砰地一聲,氣勢迸發。
宜安伯夫人只好改口:「團哥兒,你可以帶走。」
「蓮姨娘呢?」
被點了名的蓮姨娘嚇得小臉發白,還沒開口就成了犧牲品,宜安伯夫人果斷答應了,並讓人去熬絕子湯。
或許是擔心小兒子的性命,所以這一碗絕子湯熬的特別快,當眾給蓮姨娘灌下去了。
無人敢阻撓。
宜安伯夫人又親自寫了字據,按下了手印,當眾承諾放棄團哥兒,此生此世絕不會認祖歸宗。
姜雲絮長腿一邁站起身,拿著字據,確認無誤後,對著宜安伯夫人冷笑:「要救你兒子也簡單,灌下三碗馬尿,毒自然就解了。」
「你耍我!」宜安伯夫人氣的咬牙切齒。
姜雲絮冷哼:「馬尿可是好東西,治病,尤其治你兒子嘴賤的病!」
說完她抱著團哥兒大搖大擺的離開。
還未上馬車她一隻胳膊被狠狠拽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楚宥齊怒問:「你知不知道剛才給王府添了多少麻煩?」
從宜安伯府出來,姜雲絮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她的確很生氣,是被氣沖昏了頭腦。
冷靜下來之後,她手心後背全都是冷汗。
「倘若王爺剛才給我撐腰做主,這事兒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已經很給宜安伯府臉面了!」
楚宥齊生氣歸生氣,還是納悶一個人變化怎麼會這麼大,尤其是今天,帶著兩個丫鬟就敢擅闖伯府,將伯府逼到妥協。
這份膽量,他的確有些欣賞。
見鬼了,這賤人,他討厭還來不及怎麼會欣賞?
「你可知宜安伯夫人是什麼身份?」
身份?
不過就是宰相府大夫人柳氏的表姐罷了。
這時馬蹄聲噠噠傳來,一個侍衛停下來到了姜雲絮身邊:「三王妃,皇后娘娘急詔!」
皇后?
姜雲絮眼皮跳了跳,她對皇后一點印象都沒有,怎麼會召見自己。
楚宥齊立即說:「本王陪你一塊入宮。」
「抱歉三王爺,皇后娘娘只讓三王妃一個人入宮。」侍衛說。
姜雲絮無奈只好將懷中的孩子遞給了紅俏:「帶回府,務必要等我回府。」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看住小公子。」
臨走前她還是不放心,回頭對著楚宥齊說:「孩子是無辜的,你敢對孩子動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楚宥齊沒好氣道:「本王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對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