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也不知道自己最後怎麼回的員工宿舍。
她只記得回來後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夢裡的雨一直沒有停。
明明已經過去了四年，可那件事依舊像是一團陰霾一樣紮根在她深深的記憶里，揮之不去，令人窒息。
*
第二天上班，霍雋淵親自開車送小情人上班。
霍雋淵一身深色西裝，修身的版型把整個人襯托得更加高大挺拔，加上那完美的側顏和精緻絕倫的五官，英俊得叫人挪不開眼。
桑雪身穿著水粉色襯衫配薔薇紫一字裙，裙擺的荷葉邊帶著一絲少女獨有的嬌俏。
這俊男靚女，真是般配急了。
桑雪還特意給秘書處每個人都帶了奶茶和早點。
就連平時話不多的裴助理也有一份，莫名就讓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羞紅臉。
輪到鍾凌這裡，小姑娘卻俯身在鍾凌耳邊小聲說：「鍾凌姐，雋淵說，讓我以後跟你好好學。」
鍾凌抬頭回應：「剛好我手裡需要列印的文件比較多，這些全都是。」
說這話，她隨手一指眼前一摞文件。
桑雪卻嘴角下拉。
「鍾凌姐，我不想幹這些雜活，你可不可以分配我一點別的？」
鍾凌看得出來，小姑娘現在自我成長了，對自己要求高一點也沒錯。
於是她又指了指另外一摞文件，「那好，你幫我審核這些報表的數據吧，下班前要交給霍總簽字的。」
「我保證完成任務。」
桑雪抱起那摞文件，高高興興地走開了。
鍾凌接著忙自己的，除了審核校隊這種文件，她還有負責其他部門傳達。
忙碌到正中午，終於可以停下來喘口氣時，卻看到小姑娘還坐在自己工位前望著百葉窗的那頭出神。
鍾凌看著都無語。
這是來談戀愛的，還是來工作的？
再看她上午安排給桑雪的報表，居然一個字都沒往電腦上輸入。
「咚咚——」
鍾凌走過去在工位上敲了敲。
小姑娘這才猛地回過神來，一臉無辜地望向她，「鍾凌姐……」
鍾凌啞著嗓子提醒：「桑秘書這樣的工作效率，加班到天黑都完不成。」
桑雪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上午光顧了和霍雋淵眉目傳情，都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對，鍾凌姐，我下次一定不會了。」
說話間，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看著就要泛紅。
鍾凌哪還敢繼續「為難」？
「你不會就早點……」
「雋淵！」
不等鍾凌說完，一身正裝的霍雋淵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
只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桑雪的身後，目光冷冷地睨向鍾凌，「出了什麼事？」
鍾凌想要解釋一下，卻見桑雪率先站起身表示：「這件事不怨鍾凌姐，是我自己太笨了，連個表格都做不好。」
霍雋淵只是隨意瞥了一眼文件上的數據。
「午飯時間到了，你不是很想嘗嘗食堂的工作餐嗎？」
「那表格……」
「交給鍾秘書中午加個班。」
說完，男人長臂一伸，拉著桑雪的小手就走。
鍾凌的心口像是塞了一斤棉花，鼓鼓囊囊的，說不出來。
不過轉念一想，桑雪畢竟是剛來華域實習，萬一數據報表出問題，那後面引起的問題就大了，說不定還得讓半個公司的人跟著連夜加班。
就連上來交接文件的小吳都看不下去了，「鍾凌姐，這你都能忍？」
鍾凌一邊埋頭加班，一邊回答：「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小吳嘟嘟嘴，不說話。
打工人辛辛苦苦熬夜加班，飯都吃不上，別人撒個嬌，親個嘴就能搞定，這事跟誰說理去？
好在鍾凌辦公桌下面的抽屜里還有幾包小魚乾。
她忍著午飯不去吃，弄了一個多小時才把數據報表弄完。
下午上班，她就送到總裁辦公桌上。
霍雋淵才跟桑雪吃飯回來。
剛坐下來，就聞到自己辦公桌上有一股異味。
濃黑的長眉擰了擰，一臉厭嫌，「什麼味？鍾秘書，你上班時間吃零食？」
鍾凌都要冤死，「霍總，是您叫我中午加班趕出來，我都沒……」
不等她說完，霍雋淵便語氣冷冽地打斷：「公司規定，上班時間不許帶零食——這次我扣你半個月績效獎，再有下次，直接扣你整個季度獎。」
「我……」
鍾凌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她平時加班多，就全靠一抽屜的小魚乾續命了！
眼前這個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扣掉她半個月的績效獎！
她忍！
她再忍！
反正錢財乃是身外之物！
鍾凌轉身要走，身後卻又響起男人冷厲的嗓音：「我讓你走了嗎？」
鍾凌腳步頓了頓，轉身微笑，露出八顆暴突出來的假牙：「霍總，您還有什麼需要？」
她已經忍到極致，再多一點就要到爆發值。
「把零食全部上交。」
霍雋淵語氣凌厲，不容商酌。
鍾凌氣的手掌握成拳，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的腦袋錘爆！
她在心裡默數三個數：一，二，三……
三秒鐘後，她轉身出去把抽屜里剩下的小魚乾全部拿出來。
只是把「存貨」全都放在總裁辦公桌上時，透過厚厚眼鏡片看向那個坐在大班椅閉目養神的霍雋淵，眼神已經明顯藏著幾分殺氣。
男人皮相骨相都屬絕佳，一張臉更是英俊到無可挑剔。
即便閉著眼，周身還是有股拒人千里的禁慾感。
當初，她也是為這張臉淪陷的。
可惜，要是她早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會愛上自己，她何苦沉淪那八年？
見眼前的男人一動不動，鍾凌以為他是累了，「霍總，休息室就在旁邊，用我幫忙嗎？」
鍾凌小聲詢問。
結果，霍雋淵依舊沒動。
鍾凌小心翼翼繞到辦公桌後，抬手想去試探。
不料，她細白如玉的指尖才放到男人襯衫領口位置，就被一隻大掌猛地握住。
緊跟著，漆黑無底的眼眸緩緩睜開，眼底的情緒從震怒到驚嘆和質疑、最後歸於平靜全在一瞬間。
鍾凌心臟猛地一緊，像是被什麼狠狠抓住。
「說，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