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宮殿,門前。
兩個築基期守衛,持矛交叉,擋住大門。
與他們爭吵的,是一隻花妖。
這花妖十分奇怪——數條根須,被它當成了雙腿,帶著鋸齒的葉子,靈活得像一雙手臂,粉紅色的花朵上長著奇異花紋,勾勒出人類一般的五官形狀。
它往地上一站,岔開腿掐腰,模樣像一個身材臃腫的婦人。
它叫花美麗,是年姡、也就是合歡宗宗主的靈寵。
此時是奉年姡之命,要進聖女宮殿把林楓帶走。
帶走幹什麼,年姡沒說,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想想年姡當時陰沉的眼神,花美麗就有種掉進冰窟的感覺。
回過神來,它立即對守衛說:「快點,讓我進去!」
守衛如臨大敵:「不行,聖女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我乃宗主靈寵。」
「誰都不行,聖女說了,除了她誰都不能進去。」
「我乃宗主靈寵。」
「我們是聖女的守衛,少拿宗主來嚇唬我。」
「我乃宗主靈寵!」
「……」
守衛有些發怵,眼前這花妖,在合歡宗中頗有威名。
仗著自己是宗主的靈寵,今天偷丹藥,明天炸丹爐,擅闖宗門禁地,還打擾內門長老閉關苦修……
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可是,誰讓人家是宗主的靈寵呢。
光憑這背景,誰惹得起?
要不,讓它進去?
「……」
不行不行,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還是覺得魚佑諳更恐怖一點。
果斷守住大門。
「快走,聖女不來,我們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乃……」
「你是誰都不行。」守衛A厲聲打斷,義正言辭道:「除非宗主來了,不然,今天你休想進入聖女宮殿。」
花美麗見守衛態度堅決,一時犯難。
兩個小守衛好對付,才築基期,它一口妖風就能吹死。
可他們背後代表的是魚佑諳。
這個三歲築基,八歲金丹,年僅十九歲就元嬰大成的天驕魔頭,更是下一任宗主的繼承人。
闖進她的宮殿抓林楓,林楓要是再出點什麼事。
它會被活活打死吧……
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花美麗兩眼一轉,計上心頭——聽宗主說,聖女的爐鼎,和聖女感情不和。
或許可以利用一下,讓那爐鼎,自己乖乖地走出來。
到時候是死是殘,都跟它沒關係了!
想到這裡,花美麗後退兩步,放聲大喊道:「林楓,在嗎?在的話吱一聲,我是來帶你逃跑的!」
說完狡詐一笑,聽說這爐鼎剛剛逃跑失敗一次,現在用這種理由騙他,他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吧?
果然,它剛說完,就看到林楓從宮殿裡走了出來。
花美麗心中一喜,沖他招手:「快點,我是偷偷跑來的,你不跟我走,就再也沒機會離開了。」
林楓趴在守衛交叉的長矛上,眨了眨眼。
「你二逼啊?」
「……嗯?」花美麗笑容一僵,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二逼!」
林楓直接走回宮殿,本來沒抽到想要的獎勵就難受,偏偏這花妖還來惹他,說帶他逃跑。
他得有幾個大病才會信它。
花美麗風中凌亂。
它不懂了,明明是精心設計的計謀,不應該這麼輕易的被識破啊……
如果林楓知道它的想法,一定會嘲笑一番。
精心設計?
設計看到了,精心在哪裡?
另一邊,花美麗見林楓完全沒把它放在眼中,頓時氣壞了。
一個卑微又愚蠢的爐鼎,竟然敢藐視它。
以為憑藉魚佑諳的喜愛,就可以無法無天嗎?
花美麗越想越生氣,本就不靈光的腦袋瞬間失去理智,直接攜起一陣妖風,提著林楓就走。
一人一妖,化作一團流光,守衛根本無力阻止。
眼前天旋地轉。
等林楓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經被帶到宗主大殿了。
來這裡做什麼?
「進去。」
正疑惑時,突然被花美麗踢了一腳。
這一腳有意羞辱林楓,力氣極大,又來得突然。
他抵擋不住,直接趴倒在地上。
雖然沒受傷,但十分狼狽。
四周來往的弟子,看到他的樣子,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喂,那是誰啊?」
「不是吧,你不知道?他是林楓,聖女的爐鼎。」
「花美麗幹嘛打他,不怕聖女找它的麻煩嗎?」
「不知道,一個爐鼎而已,聖女還會為他出頭嗎?」
「有道理……」
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林楓氣悶不已,爬起來怒視花美麗。
狗東西!
故意讓他出醜!
他恨不得把花美麗拆了活吞,可花美麗卻絲毫不懼,甚至在她眼中,發怒的林楓還顯得可愛。
頓時,林楓心中滋生出一股極為強烈的不甘。
是不是隨便來個人,都可以踢他兩腳,罵他兩句?
是不是他永遠都無法反抗?
難道他的一生、他的命運,就要在這種任人擺布的懦弱中渡過嗎?
不,他不甘心!
弱小就是原罪嗎?好,那他就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最強!他要讓那些隨意支配他命運的人看到。
螻蟻,也能吃人。
林楓冷了冷臉,向宗主大殿走去。
-
來到宗主大殿時,殿內的三個女人,已經爭執很久了。
見他到來,年姡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
魚佑諳則雙拳緊握,一臉陰沉。
沈清跪在地上,看到林楓,直接高興的眼睛都亮了。
她立即指向林楓,對年姡說道:「宗主,爐鼎來了,您可直接與他對峙,我方才所說絕對屬實。」
「好。」
年姡點點頭,使了個眼色,示意花美麗先出去。
片刻後,殿內只剩下四人——年姡、魚佑諳、林楓、沈清。
氣氛凝重。
年姡沉吟片刻,直接對林楓說:「本座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不然……」不然什麼,她沒說出來。
但言語中濃濃的殺機,已經說明了一切。
對這個老魔頭而言,底層修士的生命,應該只是一種資源吧?林楓一邊想著,一邊沖她點了點頭。
「宗主要問什麼,弟子如實回答。」
「大膽!」
沈清柳眉橫飛,滿臉怒容:「沒看到我還跪著嗎,你不過是一個最卑微的爐鼎,也配站著說話?」
「給我跪下!」說完,調動靈氣,向林楓施壓。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變成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波紋,向林楓盪去。
年姡無所謂地喝了口茶,沒有阻止,顯然是默許了沈清的行為。
強大的威壓襲來,好像一座大山。
林楓悶哼一聲。
被壓得骨骼噼啪作響,帶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儘管如此,他還是硬生生抗下了這股壓力。
依舊站得筆直。
年姡眼中閃過一抹訝異,雖然只是無形威壓,但沈清畢竟是金丹修士啊,林楓竟然能抵擋得住?
她揮揮手,趕在魚佑諳動手之前,把林楓護到一邊。
「沈長老,不必再多說。」
「師父,姓沈的——」
「你也閉嘴。」
年姡左右掃了掃,見魚佑諳和沈清都不說話了,才重新看向林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