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就是一種會讓人感到不快的存在,不論是作為對手還是作為隊友。這是希瑟還是一個騎士扈從的時候聽一位老騎士長說的。
在多年以前,蒼獅帝國曾經參加過對抗暮月教國的戰爭,在那場席捲了幾乎整個人類世界的浩劫之中,施法者的出現數量遠遠多於如今,原本神秘的奧秘掌控者在戰爭中也像普通的士兵一樣戰鬥,死去,可以說,現在人類諸國能夠以相對平和的態度看待施法者,在那場戰爭中作為統一戰線並肩作戰的情誼和理解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那位老騎士長就是在這場戰爭當中倖存下來的生還者之一,據他自己說,他曾與能夠掌控天氣,驅使巨龍的法師同行,也曾經斬殺過可以以一人之力粉碎城邦的施法者,他對於這些施法者的理解遠超普通人。
在這位老人的描述中,法師在己方陣營里的時候是公認的烏鴉嘴,他們不經意間的話語,可能就會點破即將到來的危險。在親身經歷過之後,沒有人會無視來自施法者的警告。但同時,雖然法師們善於預言危險的迫近,可是就連他們自己往往也無法確定這危險究竟會在何時,以何種方式發生。所以他們的一句話,往往帶來的就是好幾天的全軍戒備。
現在希瑟就是這種感覺。女騎士長對於起司的警告十分重視,可是法師本人雖然說了要提防原生鼠人的偷襲,卻也沒說這些鼠人會在夜晚的那個時刻,以多少的數量到來,所以起司的這一句話,帶來的就是整個營地所有人都完全無法放心休息的結果。不論是烈錘騎士還是冰霜衛士,每一個人都握著自己的武器等待著敵人的到來,這種等待無疑是一種煎熬。高度緊繃的神經讓那些負責放哨的騎士經常會發出錯誤的警告。事實上,雖然入夜不過三個小時,整個營地都已經出現了五次的假警報。希瑟不得不減短衛兵的放哨時間,可是更頻繁的警戒人員交替就意味著更大的視野盲區,女騎士長雖然深諳這是行軍的大忌,可是面對現在的特殊情況卻也無能為力。
終於,在入夜的第五個小時,哨兵總算是吹響了一次正確的警報。看著營地附近閃動著綠色光芒的眼睛,希瑟的心裡反而感到了安心。
「總共有十隻,但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還有更多的正在趕來。」騎士長跟走到身邊的法師說道。
「火光和人的氣味勢必會吸引它們,這些原生鼠人是徹徹底底的食肉動物,它們恐怕早就餓的快受不了了。」起司點了點頭,雖然可以看見那些綠色的眼睛,可是法師還不能得到這些鼠人的準確位置,他必須等這些飢腸轆轆的肉食者進入火光的範圍才能著手應對。
「他們為什麼還不衝上來?」愛爾莎皺著眉頭疑惑道。
「有經驗的野獸都會對人群採取觀望的態度,它們需要確定我們的威脅性。別小看野獸的智慧,更何況,它們曾經是人。」「猴子」低聲解釋道,他是幾人中少數可以看清暗地裡那些鼠人動向的人之一。
「別把它們當成簡單的動物,雖然他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可是他們還是有思考能力的。」法師出言糾正道。在這方面他可是已經付出了代價的。況且那個時候的葛洛瑞婭僅僅只是襲擊了幾頭牲畜,出手完全只靠本能,先比之下這些成長環境更自由的原生鼠人會有怎樣的表現,別說這些戰士了,就連法師自己都不敢妄加推測。
起司的話讓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確實,如果這些原生鼠人只是空有身體素質的野獸那還不足為懼,但是如果他們依然還能夠像人類一樣思考,不必像正常人一樣,只要他們還有十歲左右的智力,就足以成為及其危險的存在。
「它們來了!」人群中發出驚呼,那些圍繞在周圍的綠色眼睛開始逐步的逼近營地的篝火。
「所有人,列隊,準備作戰!」在這樣的環境下騎士們並不能騎上坐騎沖入黑暗中去和敵人衝殺,他們不得不放棄自己最擅長的作戰方式,根據希瑟的指令五人結成一個小隊,圍繞著營地展開防禦。
「嘶嘶……」隨著敵人的接近,悉悉索索的聲音開始出現,這些原生鼠人好像在用不為人知的語言交談一樣,它們圍繞著營地張望著,並不著急進攻,似乎在尋找著獵物的弱點。
如果說之前看著黑暗處的綠色光點只是讓人毛骨悚然,那麼被這些畸形的怪物圍在僅有的火光中,眼前的黑暗裡不時就會閃出一截扭曲的形體,這對人的壓力是不同的。就如同血獅的那位參謀曾經說過的,比起正面與敵人交戰,這些習慣搏殺的戰士們或許更害怕的,正是這樣精神上的壓迫。很快,就有人因為過於緊張而變的瘋狂。
「啊!」一個騎士突然狂吼著衝出防線,向著面前黑暗裡模糊的影子揮砍過去,當然,他什麼都沒砍到。但是已經被那些擾人的聲音弄得精神高度緊張的騎士絲毫沒有回到戰友身邊的打算,他一個人在黑暗裡瘋狂的揮舞著騎士劍,似乎在於看不見的敵人戰鬥。而這個騎士同小隊的隊友們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的畏縮起來,他們站在火光的邊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該死的,去把他弄回來!」希瑟帶出來的這一隊騎士個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烈錘騎士團寶貴的財富,身為騎士長,希瑟不能容忍自己的屬下還沒有見到敵人的正體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損失掉。
得到了命令的騎士們壯了壯膽子,準備去把這個掉隊的傢伙弄回來,可是就在他們準備走出火光的時候,傑克突然大吼起來。
「別過去!」
幾乎就在「猴子」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一聲令人心悸的慘叫從那個脫隊騎士的方向傳來,附近的騎士們趕忙打起火把,他們看到了令人恐懼的一幕。
幾隻有著粗略人類外形卻酷似老鼠的恐怖生物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攻擊了那個可憐的騎士,他的騎士劍已經因為手上的咬傷而掉到了地上,不僅是手臂,在他失去揮舞武器能力的瞬間,四五隻原生鼠人已經對他的四肢以及軀幹展開了攻擊。它們用鋒利的手臂,或者說前爪插入鎧甲的縫隙,用難以想像的巨力順著甲片間的間隙撕碎了騎士的鎧甲,然後再用它們鋒利的牙齒肆意的破壞著騎士脆弱的肉體組織。
血肉橫飛,或許這是用來形容這一幕的最簡單的詞語。那些鼠人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被火把的光亮照到,它們迅速的拖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騎士退出火把的照明範圍,又一次躲入黑暗裡。而營地外黑暗中傳來的逐漸微弱下去的慘呼以及咀嚼的聲音也昭示了那個騎士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