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孩子不會是看見黃仙兒了吧?
好在他點的餐已經做好了。
那孩子拿了餐倉皇地逃了出去,開門時,黃仙兒還嘴饞追著他手裡的打包袋嗅了嗅。
那孩子的目光就落在了黃仙兒身上。
我豁然起身,他真能看到黃仙兒?
黃仙兒卻還沒察覺到不對勁,她一個勁往男孩兒身邊擠,手都快碰到那打包帶了。
那孩子瑟瑟發抖。
他這麼大了,即便是陰陽眼也該清楚自己要怎麼做的。
我期盼著他裝看不見,並且快速離去。
但那孩子又忽然抬頭來看我了。
看我眼神還有同情?
我移開視線裝沒看見。
忙碌的店主是真的沒看見。
那孩子猶豫著又將手指伸到嘴邊。
我的心更是揪了起來。
他不會也是個及陽之血吧?
我忍了一下。
那孩子果然咬破了自己的手,而後他用那出了血的手去掐黃仙兒的脖子。
黃仙兒驚聲尖叫,喉嚨里勉強擠出四個字,「主人救我!」
黃仙兒也無法反抗的……
我急忙追了過去,壓低聲音提醒他:「鬆手!」
那孩子嚇了一跳,手上也鬆開了,「你看得見她?」
「嗯,我養的。」
他哆嗦了一下就想開門離開。
我又趕忙拽住了他,「你等會兒。」
男孩極力想推開我,年紀不大力氣還不小呢。
而且我現在還很虛,居然真攔不住他。
可他是及陽之血,放任不管容易被鬼手盯上的。
我扭頭沖後廚交代:「老闆做好了打包放在前台,我晚點來拿。」
說完我又看了黃仙兒一眼,她沖我點頭。
我這才朝那孩子的方向追過去。
他剛好上公交車了。
我跑過去時公交車已經走遠了,那輛公交車從城南跑到城北,行駛路線及長,途徑的地方也很多。
我只能攔了輛打表的計程車。
好在沒幾個站,計程車就超過公交車了。
我趕忙掃碼付錢去乘公交車。
但那孩子已經不在了。
我不死心又找了一遍,確定他不在趕忙去問司機他在哪個站下的。
司機卻不耐煩地表示自己不知道,乘客那麼多,他肯定是記不住的。
我把路線看了看,一共錯過了四個站,而且這幾個站還有換乘之類,找起來猶如大海撈針。
我心涼得透透的。
那孩子一開始應該是以為黃仙兒纏著我,所以才會咬破自己的手來幫我。
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他還那么小。
我不死心,又在站台附近找了找,可惜一無所獲。
因為這事,沉厭都打電話來問我怎麼還沒回家了。
他這會兒正在隔壁市呢,想必是阿姨跟他告狀了。
我有點不樂意,「在玩兒啊不行嗎?」
「不是……有點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我看了看天色,「馬上就回去了。」
他嗯了一聲,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一個人,不要亂來。」
「……」他不會在我手機里裝監控里吧?
「我……遇見了一個跟我一樣的孩子。」
一說這話他就反應過來了,「哪裡?」
我四處看了看,「28路公交上。」
他沉默了幾秒:「範圍太大了。」
「那也不能不管吧,才十來歲呢。」
「嗯,你別亂來,我明天就回來了。」
「好吧。」
掛完電話我就打算打道回府了。
這個秋天很怪。
很熱但又黑得很早。
我轉身打算找個地標建築打車,但我一扭頭就看到巷子口藏起了一個身影。
這……簡直就是勾著我去管的嘛。
我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越是這樣越是要小心,萬一那鬼手已經學會控制人了呢。
我忍下了好奇心又打車回了金桂城。
只是晚上怎麼都睡不著了。
我起身喝了杯水,順道騷擾一下沉厭:睡了嗎?
他秒回過來:我在高鐵上。
我:??不是說明天嗎?
沉厭:怕你不聽話。
我:我可不是那種人。
沉厭:知道。
我看了眼客廳里的監控:你裝這玩意兒是為了監視我的吧?
沉厭:……真沒有。
我哼了一聲:誰破防誰心虛哦。
沉厭:……開門吧。
我大驚,他不是說在高鐵上嗎?這就已經到了?
但我又希望他到了,趁現在天還沒亮,說不定還能去找找那小孩兒,萬一鬼手盯上他了呢。
我急忙開了門,他果然靠在門口。
風塵僕僕之下還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我愣了一下,他就借著門口的聲控燈沖我笑了笑。
我心猛地一跳,又低頭去看他腳下。
還好,有影子。
但他這笑是啥意思?
我側身讓了位。
他又拉著我進了房門。
沉厭帶的行李不多,箱子咣當做響,應該是法器。
我切地想出門,但看他眼下一片烏青,又覺得自己這樣不仁義。
「額,洗洗睡吧。」
「好。」
我還以為他這麼著急地趕回來是挺擔心那小孩兒的呢,沒想到這麼爽快。
可能是真的累了吧。
沉厭回來了,我就睡得著了。
還睡得賊快。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在晃我,想起之前那種拽我腿的感覺,我頓時驚醒了。
還好這屋裡燈光亮堂,最厲害的人還在身邊,量那鬼手也不敢來找我。
但他晃我幹嘛?
我好不容易才睡著,「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擔心那小孩兒?」
我眯著眼打量了他一眼,頭髮凌亂地耷拉著,睡衣的扣子也不好好扣。
這可不是要外出的樣子啊。
「算了吧,明天再說。」明天問唐天佑要個監控試試,這小子背著我們偷偷升官了也不說,要不是奶奶沉不住氣在家族群里炫耀,我都還不知道呢。
「你不是睡不著?」
我意味深長地看他,「你不是巴不得我睡不著?」
之前因為睡不好,誰惹我罵誰,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我不睡覺的機會了,我能猜不到他想幹什麼?
他作勢要撲,我趕忙攔了一下,「先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我想了想,我既然也是這個及陽之血,鬼手的事我還是應該管管的。」
那孩子太小了,別說現在,就是我小時候,十來歲的年紀也是不可能一個人坐公交車的。
而且他看我的眼神讓我寢食難安。
憐憫,悲傷,脆弱。
我形容不上那是什麼感覺,但我很擔心他。
他明明那麼怕黃仙兒,但未免我受傷,他還是忍住恐懼和疼痛,咬破自己抓住了黃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