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悠瞪大雙眼。
一個戴著口罩的女醫生走進來，走到靠牆的桌子，乾脆利落抽出一雙醫用手套戴上。
「來…來了。」蘇瑾悠呼吸一滯，「斯澤，醫生來了。」
秦斯澤也緊張得坐直身體，「悠悠不要怕，乖乖聽話，醫生說什麼你做什麼就行了，不怕。」
女醫生準備好，坐在蘇瑾悠身邊，檢查了下她的傷口，又轉身拿出針筒和一小瓶藥液，說：「現在替你縫針，先給你局部麻醉，放下手機，靠在床上。」
蘇瑾悠咽了咽唾沫，對著手機交代道：「醫生說放下手機，要麻醉了，我先掛了，你說的，乖乖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秦斯澤再擔心也沒辦法，「好，睡一覺，醒了就能見到我了。」
蘇瑾悠沒好氣地說：「睡什麼睡啊！只是局麻，掛了啊。」
「哦…我以為要全麻，掛吧。」秦斯澤依依不捨，等她掛了才放下手機。
見女醫生已經站在床邊舉著注射器等她，蘇瑾悠訕笑著將電話放到一邊，閉上眼。
「來吧。」
死就死吧。
……
秦斯澤到的時候，蘇瑾悠已經縫完針了。
女醫生看了一眼拉開帘子衝進來的男人，「你是病人家屬？」
「我是她男朋友，她怎麼樣？」秦斯澤快步走到蘇瑾悠身邊，一見到她，眼裡再也裝不下旁人。
蘇瑾悠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嘴角勾了個淺淺的弧度，又立即扁了下去。
秦斯澤心疼得不得了，大手溫柔地撫著她的臉。
女醫生聽見他的話，忍不住抬眸瞥了他好幾眼，低頭在夾板上邊寫邊說：「傷口不深，已經縫好針了，你扶她到外面坐一下，沒其他不舒服就可以走了，回去以後也要小心，避免傷口撕裂。」
「好，謝謝醫生。」秦斯澤低頭湊近蘇瑾悠，放柔了聲音，「寶寶？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瑾悠微微搖搖頭，面色很白。
「手沒有知覺。」
「肯定啊，麻醉還沒散呢。」秦斯澤看了眼她的傷口，上麵包著紗布，看不見裡面什麼樣。
蘇瑾悠還是很怕。
「你都不知道，打了麻藥是不痛，但我可以清楚感覺到那個針刺入我的肉，再出來，又刺進去，穿出來，再刺進去……」
她越說聲音越抖，「真的跟縫衣服一樣，原來打了麻醉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那種針刺穿肉的感覺……好恐怖啊。」
秦斯澤揉著她的頭髮安慰她：「別再想了，都過去了。」
他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不是說想看新上的那部動畫電影嗎？我們回家看好不好？」
「嗯。」蘇瑾悠靠著枕頭，眼珠都失了神采。
秦斯澤抱她下床，見她外套脫了，裡面的單衣也被剪掉一邊袖子，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面冷，穿上這個。」
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木質香調，蘇瑾悠再也忍不住翻湧上來的情緒，抽泣了一下，猛地貼入他懷中，用沒受傷的手臂抱住他。
「嚇死我了。」
她這一下把秦斯澤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一抽一抽的痛。
避開她的傷處，秦斯澤抬起手臂將她緊緊扣住。
「我才要嚇死了呢，我看讓你辭職回家算了，怎麼老是受傷。」
「我不要！」蘇瑾悠抬起頭，語氣強硬，「你答應過我的，我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隨便說說，我知道你不願意。」秦斯澤拿她沒辦法，嘆了口氣。
本想提出讓她以後少跑新聞，有外勤採訪就安排其他人去好了，但又知道她最喜歡出外景跑新聞，就不開口了。
蘇瑾悠覷著他的臉色，溫聲哄道：「哎呀，今天是意外。」
「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都是意外，誰也沒想到。」
秦斯澤環著她的肩扶她走出去，見到急診室醫護忙碌的身影，蘇瑾悠就想起剛才呂院長說的話，表情瞬間暗淡了。
「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秦斯澤馬上緊張起來。
蘇瑾悠搖搖頭，「我是擔心傷者，聽院長說，有個醫生受傷了，中了好多刀，要動手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抬頭看向秦斯澤，眼底情緒很複雜。
「我今天見過他，我…」
秦斯澤明白她的心情，安慰道：「沒事的，現在還沒有結果，別多想。」
他在來的路上就看了新聞部工作群和爆料群的消息。
這次的傷人事件很惡劣，好多網民發了推文和現場視頻。
蘇瑾悠拿起手機看微信，RR已經帶人過來現場做完連線直播。
要聞版的同事也拿到了事發時的監控畫面，連同Kevin拍到的東西剪在一起，最快發了一條短視頻簡訊。
其他媒體都用星聞台的新聞做消息源。
RR還在門診部外面採訪了醫院行政部的人。
秦斯澤摟住她往外走，等上了車，蘇瑾悠才點開APP看午間新聞回放。
「今日上午10點，明心醫院門診部發生一單持刀傷人事件。」
「事件導致醫院一名醫生被刺傷。有現場消息指出，疑犯是一名患者家屬，懷疑因對醫院的治療效果不滿而蓄意報復。」
「目前傷者的手術仍未結束，疑犯已經被押送至分區警署。」
畫面中，那個身穿黑衣服的兇徒戴著黑色頭套，就算被扣上手銬還在瘋狂扭動掙扎。
三四個壯碩的男警員合力將他押上衝鋒警車。
畫外音是一名警員的採訪——
「我們初步判斷疑犯是蓄意報復明心醫院，對門診部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做出無差別攻擊，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畫面一轉，一名身穿黑色西服，脖子掛著明心醫院工作證的女人接受星聞台獨家採訪。
她說：「傷者是我們醫院一名心胸肺外科顧問醫生，姓羅，當時他正在門診對病人開展診療。」
「兇徒的妻子患有精神病，在我們醫院建有診療檔案，長期在精神科就診。在較早前，她因為鼻中隔偏曲在我們明心醫院接受了矯正手術，已經出院將近一個月，之後並無按時回來複診。」
「兇徒上午來到門診部，羅醫生剛好從他身邊經過，兇徒沒有任何預兆就抽出一把刀捅傷了羅醫生。」
RR問：「請問羅醫生是否兇徒妻子的主治醫生呢？」
「不是，根據診療記錄，兇徒的妻子從未在羅醫生的科室就診過。」
「那羅醫生現在的傷勢如何？」
黑西服女人垂眸停頓了一下，才語氣嚴肅地說：「目前我可以講的是，兇徒傷及羅醫生幾個重要臟器，手術還沒結束，我們醫院的醫生會盡全力搶救。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召開記者會公布最新消息，失陪。」
蘇瑾悠默默看完報導，直到視頻播完，她還呆呆看著已經熄屏的手機。
「怎麼了？」秦斯澤輕輕攬著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