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飛來噩耗

2024-08-17 08:14:43 作者: 一晌貪歡one
  周敞又不忘囑咐:「你仔細將人從西邊長廊直接帶到這邊小書房,不要聲張,知道嗎?」

  「是,小人知道怎麼辦。」小廝快步去了。

  周敞一轉身又回了元亓的書房,正好元亓尚未回內院,低聲稟報:「大小姐,陳先生來了。」

  「陳先生?」元亓一時想不起是誰。

  周敞提示:「陳襲陳先生,刑部書吏。」

  元亓原本平靜的臉霎時變了顏色:「那位書吏?他這個時候上門,可是爹爹那邊……」

  「小姐別慌,我們等人來了再說。」周敞安慰。

  「賀叔說的是,將人請來這裡吧。」元亓強自鎮定坐去了桌案後。

  陳襲陳先生,是刑部里一名老書吏,並無實權,專管文書。

  賀喜在錦都多年經營,也跟陳襲有幾分交情。

  元家這次出事,走門路撈人,戶部那邊相關的人皆不能用,刑部這邊就都是走的他的關係,包括跟刑部主司呂斗量搭上線,以及托他幫忙拜見刑部尚書。

  前面一件事自然辦得順利,通過呂斗量,將本來就無辜被牽扯在內的船工、鏢師、歌舞伎和邀月坊兩位掌事等都撈了出來。

  而後面一件事則未能辦成,刑部尚書拿出鐵面無私的架勢,在這件案子上任誰也不加通融。

  即便如此,賀喜也曾托陳襲留意,一旦東家的案子有什麼風吹草動也要第一時間給他們消息。

  這些常年在衙門中當差的哪個不是老油條,即便答應下來,輕易也不會表露,更不會親自上門。

  沒想到,今日已經是掌燈時分,卻突然出現在後門,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一會兒功夫,陳襲被引了進來。

  周敞親自去東院門口相迎,將人引進書房。

  婢女已經準備好了茶點,又將書桌前的珠簾放下。

  元亓隔著珠簾向陳襲行了一個晚輩禮。

  陳襲年近六旬,鬚髮白了大半,三角眼、山羊鬍,一身藍色官服還未及更換,外面罩了件黑色斗篷遮掩著。

  一見便知是匆匆趕來。

  周敞將陳襲讓到上位,親自倒了茶,又上了茶點,才在下首陪坐下來,問:「陳老哥,您這個時候過來,掐指一算,可是我們東家那邊有什麼事?」

  陳襲自打進來就面色陰沉,坐定下來也不客氣,還未開口先緩緩搖頭:「今日午後,刑部尚書裴大人已經責成在下整理了卷宗和判定,呈去了御前。」

  「什麼判定?」周敞問。

  珠簾後始終站立未坐的元亓,身子明顯一緊。

  「唉……,」陳襲似已經糾結了一路,但人都到了就是為了告知這一消息,就也不再耽擱,「裴大人判的是,戶部尚書閔行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十惡不赦,誅九族。其餘涉案人等一律從嚴從重,判死刑,元老爺也在其列。」

  「咣當。」

  陳襲話音一落。

  珠簾後,元亓直挺挺倒了下去。

  「小姐……」

  「小姐……」

  一直守在側門屏風後的婢女連忙搶出相扶。

  周敞心跟著一慌,兩步衝進珠簾里:「少東家、少東家……」

  元亓緊閉雙目,臉色煞白,無半點血色。

  「快,來人,來人。」周敞大喊,緊著去掐元亓人中穴。

  後院中粗使的僕婦們聽見,一下湧進來三、四個。

  「快,少東家暈倒了,先將少東家抬回房去,再讓人請最好的大夫來診。」周敞將元亓半托半抱從地上扶起來。

  「是、是。」兩個力大的僕婦趕緊將人接過去。

  「繼續掐人中,是否有參片或者什麼救急的,先給少東家含上一片。」周敞本想跟進去,但又想起陳襲還在身後。

  「是,是。」另外兩個僕婦忙不迭答應著,其中一個沖裡面喊,「快去找段嬤嬤來。」

  段嬤嬤是後院的掌事嬤嬤,很能拿事,跟賀喜兩人也算是里外配合,才將元家內外打理的清清楚楚。

  周敞又不忘補上一句:「都請來,把最好的那幾個都請來。」

  在請大夫這方面倒不擔心,元家在錦都開著好幾家醫館和藥鋪。


  「是。」答應這聲已經是在幾步之外。

  呼啦啦一群人,沒用一會兒的功夫便都從書房消失,涌去了內院。

  待人都散去,周敞這才又從珠簾後走出來。

  按下內心焦灼,向還站在外間的陳襲抱拳致歉:「陳老哥海涵,我們少東家突然遭此打擊,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日夜焦心,任誰也難以挺住。」

  陳襲擺擺手:「不消說,不消說,別說她一個年輕未出閣的女子,就是已經見過世面的男子,但凡是有孝心的,聽了這等消息也難以支撐。倒是賀老弟莫怪,我也是跟著憂心,一時欠了考慮,直言出來,驚了元小姐。」

  「哪裡、哪裡,這掐指一算,咳咳……」周敞被賀喜的口頭禪煩得要命,卻止不住,隨後又趕忙做了個「請坐」的手勢,「陳老哥還請坐,老弟還有幾句話想請教。」

  「唉……」陳襲也就依言又坐回椅子裡,且不等周敞相問,便主動道,「我知你要問什麼,也正因為如此,這才挑了天黑之後過來。」

  周敞拱拱手,表示感激:「陳老哥給算一算,這件案子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陳襲來時路上必定已經思慮過了,緩緩搖頭:「老哥我剛才所說是今日裴大人呈上去的奏摺,大人如何判,我們做下屬的無權過問。同樣的理兒,案情判定呈到御前,至於陛下會如何批覆,可也不是裴大人能左右得了的了。此時錦都城內尚無人知曉,先來告知,就是讓你們心中提前有個數。」

  「如此重大的案件,怎麼判得如此草率?」周敞聽明白了,這就是說已經沒有希望了。

  陳襲頓了頓又繼續:「賀老弟,你也知曉,事關蜃國,如今咱們跟蜃國這場仗也打了兩年多都沒個結果。這件案子之所以三司會審,判得又快又急,那便是陛下授意,必要從重從嚴,否則也不會牽扯進去那麼多人,單一個戶部就有一半的人都被牽連進去了。」

  「你是說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周敞腦袋嗡嗡作響。

  這樁事,從一開始就是親身經歷。

  只是剛開始,她並沒在意,總覺著與己無關,一心只忙著換身份。

  可是換來換去,始終還是圍繞著元家這些人、這件事打轉。

  旁人不提,她在成為細巧和李掌事兩個身份時,都遭受到這件案子的牽連,又都被元亓所救。

  周敞了解細巧和李掌事的內心,同情她們的無辜,更佩服元亓以一己之力,獨立支撐,遭此大難之際還不忘這些幾乎不相干的下人。

  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不知不覺在心底深處,將元家的事情掛在心上。希望元家能平安度過此劫,希望元亓能得償所願。

  可是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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