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女人幫女人

2024-08-17 08:16:16 作者: 一晌貪歡one
  兩廂使力古琴也未必保得住。

  周敞更是力有不逮,突然鬆手。

  肖丙向後仰去。

  「咣當。」古琴落地。

  周敞順手撿起腳邊銅水壺,猛向肖丙腦門砸去。

  肖丙兩下被砸倒在地。

  周敞扔下水壺,撈起地上古琴,轉頭拼命往朝天觀方向逃去。

  行動先於腦子,周敞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此時山路上已經少有人煙,若要求助,只有一條路可走,不管怎樣,先脫離肖丙的魔掌再說。

  那銅水壺不大但多少有些分量。

  肖丙被砸個暈頭轉向,怔了數息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

  他身後兩個打手並非手下,而是賭場要債的,是怕他跑路,這幾天一直跟著他,因此對此事只抱臂上觀,不願動手。

  「跟我追,那琴最值銀子。」肖丙可不願放棄,說著話往周敞方向追去。

  後面兩個打手無可無不可,但也只願意墜在後面幾步之外。

  周敞拼命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將一方古琴重新背回背上。

  事與願違,開局不利,除了這一面琴,她什麼都沒有了。

  蕭嵐的身材雖然高挑腿長,但畢竟是女子,體力有限,奔跑速度也實在快不到哪裡去。

  沒跑出多遠,肖丙在後面已經快要追上。

  心中絕望,便又生出賭一把的念頭。

  不如真的跳下陡坡,要麼死、要麼或可逃離魔掌。

  但即便她不畏死,可是蕭嵐呢?

  經過細巧的事情之後,周敞也開始學著謹慎,她有什麼資格替旁人決定生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橘紅的夕陽下,一輛暗紅銀光的馬車自下山一側的山路上迎面駛來。

  周敞立刻看到了救星,不管不顧朝馬車衝過去:「救命、救命、有山賊、救命。」

  車夫聽到呼喊,先是放慢了車速,最終停在幾步之外,前後分別跳下兩個腰挎寬刀的灰衣護衛。

  周敞拼命奔過去,撞在馬車前轅上,來不及喘氣:「救、救命,有、有山賊劫路。」

  車前門帘隨即掀開,一人探出半張臉。

  車內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則問:「賀叔,那是什麼人?」

  那聲音如此熟悉,就如周敞第一次聽到時一樣,清越婉轉,像從天上飄下來一般。

  「救命、救救我。」周敞一下子像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也一下認出總管事賀喜的臉。

  賀喜一手掀著車門帘,似也認出周敞:「你看著面善,可是那位……?」

  周敞耳聽的身後腳步聲呼喊聲傳來,肖丙等三人先後就要追到,情急之下再顧不得:「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為何,就這樣脫口而出。

  內心似在開口之前就已篤定,元亓若知她是女人,一定會救她。

  果然,幾乎未有片刻猶豫,車內低低的聲音便吩咐一句:「讓她上來吧。」

  「是。」護衛讓開。

  周敞不管不顧爬上馬車。

  肖丙已經追到,卻在看見馬車時放慢了腳步,又見有帶刀的護衛在前,一時踟躇,不敢上前。

  周敞鑽進車箱,將背後的一方古琴撂在地上,這才喘過一口氣來。

  車外,車夫揮鞭啟動,兩名護衛一前一後重新跳上馬車,繼續往前。

  周敞在馬車內坐定,大口喘息。

  賀喜坐在對面手中掐訣,仔細端詳:「這……,掐指一算,我們也算有一面之緣,不過,蕭公子真的是……?」

  元亓則更加直接:「你真的是那個人稱『國手』的琴師蕭嵐?」

  「是。」周敞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怕承認的。

  「你剛才說自己是女人?」元亓雖然嘴上這麼問,但心中似已經有了答案。

  「是。」周敞低低承認,趕忙又一臉哀求,「求求你,幫幫我,我不能回城。」

  周敞上午出城的時候就沒打算回去,一旦入城,她別無去處,而若是再回到教坊署,必定會被肖丙找上門去。


  既然已經跟肖丙撕破了臉,那麼就已經沒有退路。

  元亓眉頭微蹙,並沒直接答應,而是問:「蕭琴師這是……」

  話還沒說完,就聽車廂後面的護衛忽然低聲稟報:「不好,少東家,他們有馬車,剛才那三個人好像跟上來了。」

  肖丙三人一路尾隨周敞而來,周敞在城裡雇馬車的時候,他們自然也得跟在後面雇了馬車。

  周敞剛放下一半的心又懸了起來。

  「先讓他們跟一段,既然剛才不敢上來,現在估計也不敢造次。」元亓想了一下道。

  「元大小姐,你救救我。」周敞已經六神無主。

  「你認識我?」元亓忽然生疑。

  「啊?不是,」周敞剛才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心中飛快想個說辭,「我曾見過小姐這輛馬車,經人提起,因此冒然猜測,不知對不對。若是猜錯,還請小姐見諒。」

  這話半真半假,十分牽強。

  元亓眉頭蹙得更緊:「我的馬車為何會引起蕭琴師注目?」

  周敞心慌意亂之下根本圓不回來,只能轉移話題:「元小姐,若是您不方便,哪怕幫在下在城外繞個圈,只要甩開後面追蹤馬車,在下感激不盡。」

  元亓便又問:「蕭琴師為什麼被這些人追?」

  周敞既然已經承認女扮男裝之事,那麼其餘的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放低聲音,將蕭嵐的過往和最近發生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元亓聽罷,低頭不語,半晌再抬頭,卻是往後問:「他們還一直跟在後面嗎?」

  「是。」護衛在外答道。

  元亓又看向賀喜:「賀叔,西邊莊子上還有人吧。」

  「有人,不過……」賀喜不假思索,又猶豫,「少東家,這掐指一算,今日出門不利西南,您是要做什麼?」

  元亓沒回答,只道:「賀叔,我們今晚去莊子上住一宿吧。」

  「……」賀喜沒出聲,但顯然不贊成。

  「無妨,賀叔,照做就是。」元亓原本說話聲音清越,但這會兒功夫她但凡開口說話,語氣中都透著虛弱疲憊。

  賀喜沒辦法,向外對車夫吩咐一句:「去南賢莊。」

  「是。」車夫答應一聲,加快了車速。

  「謝謝您,元小姐,大恩大德,我……」周敞本來想說要儘量報答,但話到嘴邊想起自己還是蕭嵐,就變成了,「蕭嵐沒齒難忘,若是這輩子還不了,下輩子結草銜環也要報答。」

  「這些都不消說,」元亓聲音還是很輕,「你剛才說那人要五百兩銀子?」

  「是,」周敞點頭,知道元亓不差錢,這麼問就是要幫自己,但還要提醒,「肖丙貪得無厭,即便這次又給了他銀子,他還是不會罷休。」

  元亓點點頭,倒是也贊成這個說法:「是這個道理,所以須得想個徹底截斷的方法才行。」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除了殺人滅口,還能有什麼辦法能永絕後患呢?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