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舊帳

2024-08-17 08:16:31 作者: 一晌貪歡one
  周敞回到裴府的時,已經過了申時。

  一見管家就問:「老爺今天回來住嗎?可有信兒?」

  管家躬身回稟:「回夫人,老爺那邊沒信兒,不過胡少爺來了,急著見您,已經在偏廳等候。」

  胡少爺?

  周敞瞥一眼一團模糊的管家,心中忽然對「胡少爺」就生出了不好的感覺。

  她差點兒把這茬給忘了。

  胡少爺?不就是刑部拘監所的「胡來」?

  本沒心思去關心胡婉娘家情況,但一經聯繫,竟然還翻出一筆舊帳。

  在李掌柜李彩鳳那個身份時,本就聽元亓提起過,胡來是刑部尚書的小舅子,那不就是胡婉的弟弟嘛。

  「他來做什麼?」周敞沒心情接待,嘴上雖然這麼說,腳下卻往偏廳走去。

  胡來,本名叫胡繼祖,是胡婉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比胡婉小個五、六歲,時年才二十五、六歲,不過整日花天酒地、胡作非為,整個人糟踐得不像樣子,因此看上去倒比實際年齡老上十歲。

  一進偏廳,一圈模糊的青灰人影就撲上來:「姐,你要救救我,幫幫我?」

  周敞即便再看不清胡來的臉,也還是能將胡來那張神憎鬼厭的臉與眼前之人重合。

  一個側身閃過,坐去主位,冷冷問上一句:「你來做什麼?」

  胡來神情焦急,絲毫沒有察覺姐姐的態度變化,一雙招風耳前後扇動,編起瞎話:「拘監所里死了人,他們偏說是我害死的,實在冤枉,現在那些刁民堵在刑部門口,不依不饒。姐,你可得幫我想個辦法。」

  「就這事兒?」周敞漫不經心根本沒細聽,等下仆上了茶,先端起茶來啜了一口,放下茶盞才又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管得了你們男人的事兒?」

  胡來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轉夠了又彎腰向周敞擺個討好的笑:「姐,你沒有辦法,不是有姐夫嘛。」

  周敞心知肚明,事情肯定沒他說的這麼簡單。

  這事情若是在胡婉身上,必定為難,但周敞只想幸災樂禍,語氣不咸不淡:「這件事想必大人是已經知道了吧,你們同在刑部,不直接去找他,怎麼反而先來找我?」

  胡來招風耳又動,臉上笑得如便秘的菊花:「這不是姐夫事忙嘛,更何況姐姐是知道的,姐夫向來脾氣不大好,我跟他說不上兩句就要著惱,不如姐姐與他是夫妻,有什麼說起來也方便。」

  周敞心中冷笑,胡婉與裴厲的確是夫妻,但一個比自己大一輩的丈夫,相處起來也沒比父女差到哪裡去。

  胡婉對裴厲本無感情,婚後亦生不出愛慕,加上裴厲為人嚴肅、脾氣的確不大好,胡婉對其基本保持著恭敬中帶著畏懼、順從中帶著疏離。

  從胡婉的記憶中,周敞可以得知,其是標準的「扶弟魔」。

  當然,當初胡家硬要把胡婉嫁給裴厲,抱的也正是這個目的。

  胡家二老只這一個嫡子,自小受盡寵愛,養成胡繼祖胡作非為的脾性。

  待其年紀漸長,胡司務胡老爺發現不對的時候,不但不想辦法糾正,還要更為兒子打算。

  胡來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若說不一定要當官,但他也實在幹不了別的,若說當官,哪怕是豁出去花錢捐個官,上面沒人卻也不好做。

  因此,胡司務絞盡腦汁,巴結各色官員,終於等到刑部尚書裴厲喪妻,才算等到了一棵大樹。

  胡婉嫁給裴厲之後,裴胡兩家成了姻親。

  裴厲為人,雖然外面嚴厲,但亦不是不近人情。

  開始也給胡來安排在了都官司做主司,只要做得好,往後有機會高升一步就是刑部侍郎。

  可惜胡來這等「人才」,比之旁人操作也是反向的,十年來在刑部不知闖下多少禍事,裴厲想要壓都壓不住,只能將他一降再降,降到去拘監所當一個簡單看班房的。

  即便是這樣,也沒想到,還是有這麼一天,又惹出事來。

  周敞心中的冷笑不自覺帶到了面上:「大人事忙,連我也難得見上一面,實在愛莫能助。」

  胡來終於察覺「胡婉」態度不似以往:「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累了,你要是沒旁的事兒,就回吧。」周敞可也算是忍到了極點。

  「姐,你不能不管我,我……」胡來慌了神兒,以往只要他求,胡婉就算是再為難也會替他想辦法。


  可惜話還沒說到一半,突然外面一個聲音爆喝:「你什麼,你還有臉找到這裡來。」

  刑部尚書裴厲不知何事,也已經回府。

  周敞站起身來,上前迎接,主要是走得近才能瞧清楚。

  刑部尚書裴厲,五十多歲將近六旬的年紀,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張長方臉黝黑,粗眉長眼,蓄的長須能垂到胸口,貼個月牙在腦門,就能上台扮個「包公」。

  「老爺回來了。」周敞上前一福,暗中一喜,總算見到此人,有了說話的機會。

  裴厲雖然鬚髮花白,但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板著一張臉,也不理會周敞,逕自坐去了右手邊的上位。

  周敞也不尷尬,轉身又坐回了剛才左手邊自己的位置。

  獨留胡來惶恐又尷尬站在原地,一個勁兒向周敞使眼色。

  周敞只當沒瞧見,而是對裴厲笑意盈盈:「老爺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

  裴厲盯著胡來喘粗氣,更沒好氣兒:「這還要問一問夫人的好弟弟。」

  周敞就不吱聲,也看向胡來。

  胡來訕訕地笑:「姐夫,那都是誤會。」

  「你少叫我姐夫,」裴厲該是氣得不輕,吹鬍子瞪眼,一點兒情面也不留,「老夫剛才被人堵在門口,又是罵又是打的,險些可就回不來。」

  「哎呀,大人可沒事兒吧,究竟發生了何事?」周敞表示高度關切,用一雙失焦大眼去上下觀瞧裴厲,什麼也瞧不出來。

  婢女再上茶來。

  裴厲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將茶碗往桌上一墩,只有三個字:「你問他。」

  這是妥妥被遷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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