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的事業需要大量的人手支撐。
這些人手各有分工。
有人為他幹仗，有人作為代理人行走在台前。
當然，還需要像是趙廣福和王管事這樣「食其祿，謀其事」的工具人。
關於港口後續的安排，羅森準備從總督周海順身上入手。
因此就沒有必要把鐵津商會牽扯進來。
只要讓它繼續充當好中轉倉庫的角色就行了。
而且說實話，囤貨進行到現在，從目的上考慮，其實早就回本了。
待在遠處安靜的聽二人交談了一陣，他就起身進了內倉。
在那裡收拾出了一個小隔間供他休憩。
房間內一應俱全，雖然談不上多舒適，但至少也算是個不錯的落腳點。
今夜前往總督府的行動還是很順利的，但他也消耗了不少神念。
精神上的疲憊可以通過冥想和睡眠看來恢復。
若是雙管齊下，那麼效果自然更好。
羅森坐在床邊琢磨了一下當前的格局。
隨後就脫掉了皮鞋，盤坐在床上，閉眼進行到煉神修行的狀態。
直到時辰後，他才悠悠吐出一口濁氣，結束修煉，轉而直接開始睡覺。
通過自我的神念調節，羅森讓心靈放空且悠然，暫時摒棄了各種紛紛擾擾，睡起來格外的塌實。
當然，在入睡前他也不忘部署迷你的警戒機器人，並把一次性聖盾放在身邊，小心無大錯。
沉穩的呼吸聲響起，時間的流逝也慢慢變得毫無意義。
……
翌日，天光未亮。
羅森準時起床，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直奔荔浦灣而去。
那裡的岸邊埠口停著一艘矮木船。
他沒有立刻靠近港口，而是先在周圍溜達了一圈。
確認周邊沒有任何埋伏，也沒有監視者後才踏水無痕的上了船。
由於是半廢棄的舊港，這裡的停泊條件很差勁。
埠口的岸沿都是腐朽堆砌的木板。
還有幾艘破了洞後被搬上岸的廢棄船體。
那些廢船的底部還有藤壺留下的痕跡，在海風的日夜吹拂下，所有痕跡都變得發暗發黑。
除了羅森所在的這艘船外，附近只停著幾個小舢板。
還有些腰間掛著小魚簍的老漢正坐在礁岸旁抽著旱菸。
對於這些老煙槍來說，幹活兒前必前抽個痛快不可。
他們都在近海討生活，弄些小魚小蝦。
進了海再想悠閒的抽菸可不容易。
尤其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海洋絕非是什麼善地。
那些龐大的海生蠻獸和妖獸近乎擁有掀翻一切的偉力。
尤其是深海。
縱然是那些妖魔的鐵甲艦都要退避三舍。
各種海怪的傳說膾炙人口。
好在海洋足夠大，它們對於上岸興趣缺缺。
正因為如此，海洋可不是那麼好闖蕩的。
當年妖魔們掀起的大航海時代才值得被稱頌。
即便在近海活動危險較低，但最終沒有那麼安穩。
所有在海上討生活的漁民和島民，無論上岸時多麼吊里郎當，進了海或是上了船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
羅森坐在有些濕漉漉的船頭，身下墊著一塊舊麂皮。
呼吸時聞到都是海風的咸腥。
咸來自大海，腥則是那些海魚。
他今天換了身行頭，上身是襯衫加一件無袖馬甲。
領口上是得體精緻的銀扣子，胸前還塞著一個手絹。
下身是寬口的獵裝，腰上還佩著一條武裝帶。
右側的特製槍套里塞著一把大口徑的加長左輪。
這是廢土世界大破敗後那些倖存者魔改出來的。
代號「獵象人」，發射的子彈口徑達到了22.3毫米，使用專門的非常規彈藥，每一發都堪比小炮。
裝在腰間時鼓鼓囊囊，就像是揣著一把長管的獵槍。
他就這麼耐心等待著，不多時遠處的海平面上就泛起朝陽的光暈。
只可惜受到角度的影響，這個位置看不到正兒八經的日出。
模模糊糊的雞鳴聲在身後此起彼伏。
科技滯緩時生活或許沒有那麼高效，但卻多出了一絲悠閒的樂趣。
此時的羅森只覺得身心放空，思維純淨透徹。
那些紛擾的欲望和雜念都沉澱下落，而心中堅定的目標則飄然上升。
享受了片刻的寧靜，羅森忽地收回了遠眺的目光。
他聽到了汽車輪胎碾壓過泥土路的聲響。
轉過頭看了看，來通往荔浦灣的那條土路上果然駛出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老式的汽油機正在發出轟鳴。
以羅森的目力可以看到車內僅駕駛座上有人。
香江總督周海順親自開車到來，沒有帶任何隨從和護衛。
他將自己收拾的很得體。
雖然沒有穿總督制服，但那一身西裝倒也筆挺整潔。
汽車沒有熄火，他打開車門，踏上岸邊的泥濘，一步步朝羅森走來。
後者也從船頭站起，來到了挨著岸邊的船沿。
泥濘的道路讓周海順的光亮的皮鞋變得一塌糊塗。
他沒有武道修為傍身，也沒有煉神。
只是經過了初擁，擁有了些許血鬼的能力。
不過在大多數時候，他似乎更願意保持人類的形態，而不是輕易的選擇變身。
羅森見到他後笑了笑。
「閣下準時且守信。」
說罷就伸出了手拉了周海順一把，將他給拉到了船上。
聽到他的話，周海順滿臉苦笑。
「毒丹在身，哪敢不從。」
他實話實說，並沒有避諱這個話題。
羅森嘴角微勾，沒有再說什麼了。
他解開纜繩，認真的將其盤好。
而後拿起搖槳划動了起來。
這種矮木船說小倒也不算太小，中部有一根桅杆。
必要時能藉助風力。
也可以搖槳前進，有四個搖櫓的位置。
羅森身負大力，自己就足夠把持。
小木船很快就漂了出去。
雖然沒有駕馭這種老船的經驗，但憑著大力出奇蹟和神念的輔助微調，他還是很輕鬆的掌控了這艘船。
就這麼搖船離岸。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羅森終於停下。
這裡位於大海上，不過仍能眺望到岸邊。
下了首尾的錨，他邀請周海順進入船艙坐下。
這裡擺放著一個小炭爐，上面正燒著水。
擺好茶杯，放入茶葉，羅森親自泡茶。
二人面前各斟一杯。
直到第一口茶喝完，羅森才正色的看向周海順。
這讓周海順也不由得心中暗凜。
知道正題馬上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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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鐵人武會的大東家。」
「香江的鐵津商會也是我的產業。」
羅森開口就是王炸，沒有保留，也不打算保留什麼。
這個答案讓周海順身子一陣，他臉上的訝色一閃而過。
「果然，我早該想到了…」
「原來鐵人武會的手筆這麼大……」
他怔怔自語，神情變得有些複雜。
自從前幾個月羅森用一發核彈聯手鄒笑幹掉了數萬洋兵後。
鐵人武會的名聲就徹底打響了。
戰績就是最好的宣傳。
身處香江的周海順自然也知道鐵人武會的事情。
甚至在昨夜之後，他在心中產生的那幾個推測里，其實也涵蓋了這方面的可能性。
如今得到了實證，他的心情自然很複雜。
有些驚訝，有些恍惚，還有些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悵然。
因為從他的角度來說，根本猜不透鐵人武會在香江弄出鐵津商會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對八荒界的原住民來說。
罐頭、奶粉和酒水雖然很有市場，但卻並不是什麼必需品。
鐵人武會財大氣粗，完全沒必要玩這些花里胡哨的。
此時，答案也才算是揭開了一半而已。
他心中還有許多的疑惑。
想到這裡，周海順頓覺口乾舌燥，不由得舔了舔唇角。
羅森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面上的微笑始終如一。
「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問了。」
他雙手抱胸，做好了答疑解惑的準備。
香江的地理位置很重要，甚至對日後的開拓來說，意義勝過了津門。
兩個地方一南一北，恰好對應了天慶南北兩個海疆門戶。
符合羅森下手的標準。
天慶的底蘊深厚，內地臥虎藏龍。
各種勢力和地盤的劃分早已明確了。
想在那裡高地盤並不容易。
除非他也能搞出一支叛軍來。
那麼做的話，問題只會更多，還要應對來自各方的壓力。
對當前的羅森而言完全是得不償失的。
先從南北的海域門戶入手，問題就沒有那麼多了。
這是從內而外和從外至內的關係。
洋人的策略基本和他相同，都看出了內地局勢的複雜。
周海順沉默了片刻，這才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您想要我做些什麼？」
縱然他對鐵人武會和羅森的來歷十分好奇。
但是周海順還是可以分得出輕重緩急的。
面前這個神秘的年輕人想要他做什麼，才是一切的關鍵。
聽到這個問題後，羅森微笑地回答道。
「很簡單，加入鐵人武會，建立軍事港口。」
「當然，這是暗處的行動。」
「明面上你依然效忠於英吉利女王。」
「香江這附近適合修建良港的地方可不少。」
他直言不諱，沒有故弄玄虛。
因為羅森看出了周海順是個聰明人。
跟聰明人交流不用那麼費勁。
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覆後，周海順再次沉默了。
他低頭沉吟，時不時還會看向茶杯里浮浮沉沉的那一片片茶葉。
這是頂好的靈茶。
泡開後沉而不落，根根豎立的漂浮於茶湯中。
還有淡淡的靈光散發，喝一口都令人心曠神怡。
此時此刻，周海順覺得那些浮沉的茶葉像極了自己的現狀。
「好，我會盡力配合的。」
約莫半分鐘後，他認真回答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周海順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當初服從于洋人是妥協，此時服從於羅森同樣是妥協。
「可以，如此最好。」
「銀錢我有的是，動工在暗中進行。」
「我知道這麼做有些困難，但你在香江的權勢，費些心思的話還是能夠做到的。」
羅森很是善解人意的說道。
周海順只是點頭。
看到他如此認命，羅森的眼眸中先是欣賞而後又變得冷峻。
這周海順不簡單吶。
他絕不甘心做洋人的傀儡，心中必然有自己的抱負。
能忍耐者往往都有成大事的潛力。
至少這份心性就足以讓羅森給他打上一個相當亮眼的分數了。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盯著周海順的眼睛問道。
這個時候，周海順終於面露猶豫。
他似乎在權衡下一個問題。
最終還是決定問出來。
「鐵人武會的目的是什麼？」
「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權，不是為了名利…」
「我看不透…」
周海順語氣迷茫。
這個問題讓羅森稍稍低垂了一下腦袋。
「為了更加強大。」
或許是知道這個解釋無法讓周海順明白，他又補充道。
「一盤散沙是無法發掘出潛力的。」
這番話說完，周海順若有所思。
再次經過了半分鐘的沉默後他才緩緩開口：「您要整合天慶？或者…是整個世界？」
他對自己說出的猜測感到驚訝。
羅森收斂了笑容。
「看來閣下是個很聰慧的人。」
「妖魔也好，天慶的身魂兩道也罷。」
「無非都是為了追求力量。」
「我也不例外。」
「只是我有更大的抱負和野心。」
他平靜的說著，像是在談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得到這個回答後，周海順的嘴巴張開，雙眼也睜得大大的。
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連當年的始皇帝都沒有完成這份事業。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又怎敢誇下海口？
雖然周海順心裡很清楚，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身懷大秘密和大能力。
但凡是能在這個世道崛起的強人，又有哪個沒有自己的手段和秘密呢？
包括他周海順，這麼多年也是身懷秘密的。
羅森知道他的想法，並對此毫無顧忌。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他只要周海順好好辦事即可。
「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用按我的吩咐去辦就好。」
「只要你壓對了這一把，說不定就能連本帶利的賺回來。」
羅森意有所指的說著，既是在強調，也留下了些許懸念。
同時還把周海順從震驚中抽離回現實。
提醒他，注意自己當前的小命究竟攥在誰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