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竟然……」
孫昱的突然出手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他身邊被濺了一身紅白之物的顏開，差點將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那兩個原先扶起黑衣人的衛兵，更是一臉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孫昱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幾人身上。
他微微抬頭，視線轉向了不遠處的城牆上。
那裡，正昂首站著一個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中年男子。
只不過，對方現在臉上的表情同樣十分精彩。
孫昱沖對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人應該就是所謂的太子太傅陸其光。
也就是一路上，費盡心思想要除掉他的那個人。
從剛才被攔住的那時候起，孫昱就注意到了對方。
倒不是他的感知能力有多強大，而是這陸其光根本就沒想過掩飾。
就這樣大大咧咧旁若無人地站在了城牆上。
再加上一旁奴顏婢膝的顏開，孫昱輕易就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對於敵人，孫昱從不會手軟。
雖然他現在沒辦法直接解決對方。
但是，在這等情況下他不介意討回一點利息，順便送對方一件大禮——
一具破空境高手的屍體。
想來這足夠令對方肉痛了，畢竟破空境可不是什麼一抓一大把的大白菜。
而陸其光此刻也果然如他所料，雖然面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
但其實他心裡正在滴血。
死的那個可是破空境高手啊！雖然才不過是九品破空境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是一個難得的好手。
更令他心痛的是，這人不像是那什麼錢文之流，是從外面招攬來的。
而是他從小培養到大，投入了無數資源，費盡了無數心血的。
可謂是忠心耿耿，如同死士一般的存在。
平日裡，有什麼棘手的事情，陸其光都是交給他去做。
而他也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但是現在……
陸其光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他恨啊。
不單單恨那孫昱，更恨那個獅嶺狂刀周覺天。
若不是被對方打成重傷瀕死，那個叫孫昱的傢伙，怎麼可能趁機殺了他！
「該死！全都該死！」
陸其光心中在咆孝，但他臉上卻是異常平靜。
平靜到如同一潭死水一樣。
「年輕人啊……」
回過神來的周管家，周覺天，看著孫昱一臉感慨，眼神之中滿是回憶之色。
他彷佛看到了年輕時候自己。
那個被稱作獅嶺狂刀的自己，行事也是如此張狂不計後果。
不過，這已經過去多少年了？
周覺天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特別是在他剛才留手，沒有直接擊殺那人的時候。
「哈哈，孫大人，回去吧，定遠公還在府里等你呢！」
周管家大笑著開口，他的聲音也比平日大了許多。
「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孫昱知道老周是在為自己打掩護，特意拉出了定遠公這面大旗。
當下應了一聲，轉身便要同他離開。
這時候，顏開卻是陡然開口叫道：
「你……站住！皇城跟前殺了人你就想這樣離開不成！」
「哦？那顏大人想怎麼樣？」
孫昱回身，往四周掃了一眼，嘲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們先向我們動手的，只不過……呵，技不如人罷了。」
剛才打起來的時候，也有不少人在安全距離觀瞧。
此刻，聽到孫昱這麼一說，一個個也是點頭附和。
「小子，休得狡辯，跟我回一趟吏部再說！」
顏開全然不理，一臉兇惡。
更是直接揮了揮手，示意兩邊的衛兵上前將孫昱拿下。
就在此時，老周卻是忽然擋在了二人中間，他陰沉著臉說道：
「去吏部可以，不過，在這之前，定遠公要見他，就現在。」
他的聲音低沉，冰冷的話語中不帶一絲感情，但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母庸置疑，不容抗拒。
那兩個本要上前的衛兵腳步一頓，當即慫了。
顏開也沒好到哪裡去。
面對孫昱他還能囂張一二，可眼前這姓周的老傢伙……
定遠公府上的管家，雖然沒有官職。
但就是朝中一品大官見著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周管家。
而且這傢伙雖然看上去老邁，但實力可是一點都不弱。
顏開到現在還記得剛才，對方那雙手化刀追著人狂砍的情景。
「既，既然如此，那就等定遠公見過他之後，再，再說吧。」
顏開明顯中氣不足，說出來的話像是滴咕一樣。
「哈哈哈！孫大人，走吧！」
老周大聲笑道，他看起來就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孫昱含笑點頭，跟著對方離開前，卻又回頭望了城牆上一動不動的陸其光一眼：
「呵。」
……
「大人，這，這事情我真是沒辦法，誰也沒想到那孫昱會如此瘋狂……」
回到城牆上的顏開，連忙向陸其光解釋。
陸其光恍若未聞，只是遠遠看著孫昱周管家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街角。
他掃了一眼依舊不斷給自己的失敗找著藉口的顏開，眼中難以遏制地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夠了。」
陸其光陡然出聲喝止了他。
隨後什麼也沒說，徑直下了城牆，轉身離開。
「呃，陸大人！陸大人！」
顏開呆了片刻，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
「孫大人，你殺了那破空境的高手，就不怕那陸其光陸太傅找你麻煩？」
前往定遠公府的路上，稍顯句僂的老周將手負在背後，略帶調笑的問道。
「怕什麼。」孫昱搖頭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就算不動手，那陸其光也不會放過我，既然如此，何必給對方好過？」
「哈哈，這倒是！」
老周頗為贊同地點頭道：
「這應該是他第三次對你動手了吧？」
「嗯。」孫昱微微頷首。
算上來靖州路上和在吏部的那次，剛好是三次。
「不過，你也放心，進了定遠公府之後，他在再想動你，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咯。」
老周冷冷一笑道。
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定遠公府外。
若不是牌匾上面寫的那幾個大字，孫昱還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一個超品大官的宅邸所在。
除了朱紅色的大門，以及外面兩隻大石獅子看上去有點氣派之外。
周圍幾乎堆滿了各種小攤，整條街看上去就好像一個集市一樣。
老周也看出了孫昱的異樣，笑著解釋道：
「定遠公總喜歡自己買點小東西，可他嫌東城那邊的鬧市太遠了，於是乾脆就在府前開了一個，反正宅子夠大，這裡再怎麼吵也吵不到他。」
「這……」
孫昱無奈一笑，這老賀也是個妙人。
二人剛一靠近，便有許多小販商家一臉不客氣地叫道：
「老周！回來了，我這新到的天竺花，別忘了給定遠公說啊，讓他趕緊來買，晚了就沒了。」
「還有我這，海外剛剛運來的小玩意，讓定遠公快來看看！」
「老周，我這裡也……」
……
「行了行了，知道了。」
老周擺了擺手，逃也似的帶著孫昱進了側門後，這才搖頭苦笑道：
「讓你見笑了，平日裡沒事幹，就光顧著給他們傳話了，不說這個了，走吧。」
孫昱跟著他進入宅中。
走了好一會，連續過了三個院子，這才看到了定遠公賀開山的身影。
老賀依舊是那副不修邊幅的老樣子。
赤著腳，卷著褲腿敞著領子，手中拿著一個大剪刀，正對著一顆小樹不斷修剪著。
「大人，孫昱來了。」
老周略一躬身，低頭說道。
孫昱也上前一步行禮道：
「參見定遠公。」
「哦？孫小子來了？哎呀，你就別客氣了，先隨便坐吧，等我修剪完這株波月松再說。」
賀開山連頭都沒回，隨口說道。
孫昱無奈一笑，也沒得辦法。
他左右瞧瞧，這花園都是顏色各異的植物，連個凳子也沒有。
於是只好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過了一會，將那株枝繁葉茂的波月松都快剪成竹竿的賀開山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剪子。
他回過身來，用還沾著點碎葉子的手拍了拍孫昱肩膀道：
「怎麼樣，孫小子，在靖州還呆的習慣吧？」
「還行吧，就是有點不安穩。」孫昱搖頭說道。
「哦？不安穩？」
賀開山瞧了老周一眼：
「走吧，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正好讓人備了一桌酒席，我們邊喝邊說。」
「也好。」
孫昱應了一聲跟在後面。
老周則是在賀開山身邊，趁機將此前發生的一幕，細細說了一遍。
……
「陸其光？呵，這小子倒是大膽，連我要的人都敢動？」
坐入酒席的賀開山冷哼了一聲。
他身邊的孫昱則是笑道：
「沒事，我這次殺了他一個破空境的手下，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扳回一城？」賀開山有些不滿地搖了搖頭道：
「孫小子，你這樣可不行啊，得讓對方感到痛啊。」
「痛？」
孫昱摸了摸下巴，還沒等細想，賀開山就又說道：
「唉。沒事，年輕人嘛，下手不夠狠也正常。」
……
孫昱一時間有些無語。
他倒是想下狠手將那陸其光給宰了，以絕後患。
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實力不夠。
而且，對方畢竟是太子太傅，官拜從一品。
殺那個藏頭露尾的黑衣人還行，這若是直接在天子腳下殺了個大官……
別說陸其光了，就算是那二品的顏開，孫昱估計自己就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怎麼，虛了？你呀，還是不清楚自己的份量，也不知道定遠公三個字代表什麼。」
賀開山笑著咪了口小酒，又砸吧了下嘴，顯得有些不滿。
孫昱面露疑惑，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清對方的意思了。
許久不見，這老賀怎麼說話雲山霧罩的？
還沒等他細問，賀開山卻是將手中的小酒壺拍到了他面前。
「不說這個了，來，幫我熱下酒，人老了，喝不得涼的，不然肚子難受。」
如此，孫昱也只好將酒壺拿在手中。
他手中真氣一轉便化作一道熱力，開始給酒加熱。
這時候定遠公賀開山，則是起身走到了門口。
「你……」
「別急，我馬上回來。」賀開山笑了笑，自顧離開。
「什麼情況？」
孫昱眉頭一皺，更加搞不懂了。
很快，他熱完了酒，便將酒壺放到了一旁。
又是等了一會之後，賀開山這才回來。
此刻的他換了一身衣服，看上去比剛才幹淨了許多。
「不錯，酒還熱著，很好。」
賀開山大喜，一直喝到深夜才放孫昱離開。
第二天。
孫昱直到中午才起來。
他揉了揉太陽穴，昨晚喝的確實有點多。
雖然他這個境界想要喝醉有些困難。
但架不住這賀開山不准用真氣解酒，而且酒度數高，量又大。
十幾壇酒一下肚子，直接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孫昱到現在還有些昏沉沉地。
下床洗了個冷水臉，稍稍運轉真氣之後，這才感到神清氣爽。
「嗯，也不知道老周那邊的月光尺賣出去了沒有。」
稍稍思考了一下，孫昱決定先去找老周。
他急著用五行石提升實力，雖然現在有定遠公暫時罩著，但他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這裡不出去。
剛一開門，就有一個下人迎了上來。
在他的帶領下，孫昱很快就在在宅中的某個花園找到了老周。
「孫大人，這麼早就醒了？」
「現在都中午了，還早呢？」
孫昱擺手制止了對方的調笑，問道：
「對了，老周，我那月光尺賣出去了嗎？」
「那個啊，我早上特意去找了一趟軍部的人，他們已經要了。」
「哦？什麼價格？」孫昱急忙問道。
老周想了想說道：
「那東西算是玄級上品，特技也不弱，按你說的用普通五行石結算，最後價格是2700顆。」
「2700顆！」
孫昱心下狂喜！
按照現在7顆模擬一次來算，差不多有380多次模擬機會！
這個數字，足夠他突破到天象境了！
對了，還得給老周一點回扣，不能讓人白干啊。
孫昱思緒一轉，又是問道：
「那這五行石什麼時候能送來？」
老周立刻笑道：
「你急什麼，軍部不是個人買家，他們花錢買神兵可是需要審批的。」
孫昱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嘿，我這不是著急修煉嘛，萬一那顏開、陸其光再找上門來，我也好有個準備。」
「顏開？」老周有些神色古怪地忘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孫昱怔了怔。
「昨天，定遠公親自去了一趟皇城，在吏部當著眾人的面，將那顏開就地格殺了！」
「什麼！」
孫昱一驚。
昨天，老賀不是一直在和自己喝酒嗎，怎麼會……
「難道是在我熱酒那時候……」
孫昱忽然想起來了，那時候的老賀趁機出去了一趟。
「不止那顏開，聽說那陸其光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總之這一段時間，他是不可能來找你麻煩了。」
老周在旁自顧說到。
聽到這裡，孫昱眼中陡然浮現一道精光。
難怪，難怪！
孫昱終於知道賀開山昨天晚上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了。
他是在告訴自己，有他這個定遠公在後面撐著，不要虛，就是干！
老賀夠意思！
既然如此，他也沒什麼好慫的了。
「陸其光是吧？太子太傅是吧？
等著吧，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為之前的事情而後悔的。」
孫昱神色火熱地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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