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林芸希也沒有興趣管那些閒事,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嫂子,不是得梳頭了嗎?」
成親前給新娘子梳頭被稱為上頭,一般由有福氣的長者為之梳頭,這是伍蝶跟她說的,林芸希便上了心。|!¤*'~``~'*¤!| 6❾𝔰ħ𝓾x.𝕔Ⓞⓜ |!¤*'~``~'*¤!|
張氏早就忙昏了頭,被她一提醒使勁拍了下大腿,「哎呦,我差點忘記了,等等,我去找代家嬸子。」
眼看嫂子拔腿就要跑,林芸希趕緊一把抓住她,「找什麼找,嫂子你來就成了。」
「那哪成啊,這梳頭得找有福之人,我可不行。」張氏連連擺手,這關係到芸希以後的幸福,可不能亂來。
林芸希可不像她那麼迷信,推著她嫂子的肩膀,「給我說說你哪沒福了?是我娘不喜歡你,還是我哥哥對你不好?是我侄子侄女不孝順還是我林芸希不待見嫂子你啊?」
「你說的是什麼胡話……」張氏不敢使勁推開,傷到她就不好了,倒是林芸希抓住這個機會就把她弄到屋裡。
「既然這些都沒問題,嫂子你就是有福之人,這頭髮就該給你梳!」看張氏還有幾分猶豫,林芸希一矮身便跪在地上,低聲道:「長嫂如母,嫂子亦視我為己出,這份恩情芸希永記心頭,明日既嫁為人婦,不能再繼續守在嫂子身邊,今日嫂子不如了我的意芸希就長跪不起。☞💔 ☠🌷」
張氏被她突然的動作唬了一跳,聽她說完雙眼含淚道:「罷了,罷了。」伸手將芸希扶起來。
時辰一到,昏黃的燈光下,褐色的木梳從黝黑髮亮的發間滑過,靜謐的房間響起古老而又深情的祝福:「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游;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語罷,簡陋的屋子傳出兩道哭聲,成親的前一個晚上,林家一個人都沒有合上眼睛,倒是林芸希後半夜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不久就被折騰起來換嫁衣、妝點,還處在迷糊中臉上就被忙乎了不知道什麼東西,等到厚重的嫁衣穿到身上的時候,林芸希才有些清醒。
門外來了很多人鬧哄哄的,林芸希第一次見到了她的小侄子和小侄女,林靖遙、林靖晴,倆孩子都穿著嶄新的衣服,粉嘟嘟的非常好看,跟前世自己看到的小正太和小蘿莉是一樣的。因為家裡鬧哄哄的,姑姑又打扮的那麼陌生,倆孩子就遠遠的瞪大眼睛看著,不敢靠近。
林芸希被倆孩子黑亮的大眼睛萌的不行,便端了桌面的裝滿炒貨的盤子誘惑道:「過來啊,過來給你吃的。🐙☢ ♣☢」
可惜倆孩子非常不給面子,都搖搖頭,林芸希也不氣餒,採取哀兵政策,長嘆了一口氣,「哎,衣服好沉啊,我好難受吶,要到別人家過日子了,連我侄子侄女都不願意親近我了。」
這嫁衣和頭上各種飾品是真的很沉,林芸希感覺脖子都快斷了,想想要頂著這東西一天,真是醉了。偏偏大嫂勒令自己不能亂動,真是要命!
林靖遙已經是大孩子,懂事了,聽他姑姑這麼說感覺
很彆扭,還是領著妹妹走到林芸希面前:「姑姑,我娘說難受也得忍著,成親都是這樣,還說您不能亂動,衣服和頭髮都亂了可就不好了。」
早念書就是不好,小小的孩子一板一眼的像個夫子,說好的活潑可愛的小正太呢?不過林靖遙白淨又眉眼清秀,現在努力做出一副大人樣,異常可愛。
「好吧,姑姑不亂動。」林芸希摸摸小傢伙的頭,轉向小蘿莉,「姑姑要是走了,靖晴會想姑姑嗎?」
小丫頭本來就膽小,今天家裡鬧哄哄的吵得她非常難受,聽到林芸希的話就一頭扎在她懷裡,嗚咽道:「姑姑不要走!」
林芸希窘了,把孩子給逗弄哭了,罪過可大了,一旁的林靖遙拉起妹妹「不要哭,這是喜事呢。」
「什麼是喜事?」
「就是高興的事唄。」
「我看姑姑也不高興啊……」
看他倆說得高興,林芸希將攥在手裡的銀子悄悄塞進林靖遙的兜里,收到他不解的目光,林芸希做了個噓聲的口型,小聲說道:「這是秘密,屬於咱們倆的秘密。」
林靖遙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小臉有點像林清文。
她倆剛交換完小眼神,張氏領著幾個女人就進來了,屋子本來就小,這下更是滿滿當當,來的人都對林芸希的樣貌讚不絕口,夸完林芸希又開始夸方家三郎的忠厚老實,那漂亮話說個不停都不帶重樣的,這要是放到現代絕對是個金牌推銷人員,林芸希誰都不認識,任由她們說來說去。
又過了一會,一個穿的非常周正的胖女人開口道:「吉時到了,蓋頭!」
然後,林芸希的視線就被紅蓋頭遮住,這時,外面的喧譁聲更大了,迎親的人來了!
心臟好像驟然停止了跳動,紅蓋頭不但擋住了視線好像也隔絕她和外面的人的聯繫,林芸希藏在大紅袖子裡的雙手猛然緊緊攥成拳頭,此時,她承認她害怕了,害怕的想要逃走,在被親生父母唾棄的時候她沒害怕,離奇的穿越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沒有害怕,被別人惡意中傷的時候她沒有害怕,但是,她此時卻害怕的發抖。
自己就要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從此人生就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恐慌無助,在心裡苦笑,原來自己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
她陷入慌亂的迷茫,聽不見外面震耳欲聾的鞭炮,聽不見旁邊人的賀喜,最後的印象就是嫂子的哭泣還有一個陌生男人在耳邊的低喃:「別怕,有我在。」
就像溺水者一般,她緊緊抓住那人的手,仿佛那是她一輩子的希望。
等林芸希恢復神智時,她已經坐在新房鋪著大喜床單的新床上,婚禮的過程猶如鏡中花水中月,在記憶里一片模糊,唯一記得清楚的就是那低沉的聲音和有力的手臂。
啊,啊,糟透了,自己剛才是被嚇傻了吧,是吧,是吧!
還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嫁人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到了這種關鍵時候自己還是膽怯了,活了這麼多年連個戀愛都沒談過,一穿過來就嫁給一個陌生人這種刺激還是大了點,此刻林芸希恨不得在床上打幾個滾,然後把自己深深的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