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在他手中被燒為灰燼,殷景初的手也被燒傷了一大塊。
那炙熱又尖銳的刺痛感,透過神經一點點的傳來,卻也敵不上他心中的痛萬分之一。
他喃喃道:「殷家表面看似光鮮,內里卻是個大染缸。從殷老,到殷景航,沒有一個是乾淨的。蔓蔓這樣乾淨的女孩子,在殷家實在是太可惜了,我是在救她。我要帶她走,離開殷家這個大染缸,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愛她疼她,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保持完整的純潔。」
「你如果真的愛她,就不會對她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殷景初,你簡直就是個變態!」
殷景初笑了笑,「隨便你們怎麼看怎麼說吧。」
徐聰握緊了槍,「我活著就是為了弄死你和殷景航。現在殷景航已經下地獄了,你怎麼能不去?」
「砰——」
槍聲響。
那枚子彈穿過殷景初的腦門,留下了一個黑漆漆的血窟窿。
殷景初身體僵直,一瞬間,人往後仰,栽下了大樓。
幾分鐘之後,樓下傳來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
徐聰雙膝跪倒在地,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走了,就連靈魂也不附體了。
他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夜空,仿佛又看見了那個明媚純淨的女孩。
在那個寒冷的冬日早晨,她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那一刻,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大小姐……」徐聰的眼角滑過兩行清淚,喊了幾聲之後,飲彈自盡了。
薛城趕到的時候,剛好聽到那一聲槍響。
他在徐聰的屍體前站立許久,最後沉默著離開。
——
三天後。
機場。
林宜他們剛進候機室,就看見了等在那的薛城。
薛城的腳邊,還有一隻行李箱。
他推著行李箱走過來,手中也拿著機票和證件,他對林宜和陸硯南說:「凜哥有事絆身,沒辦法送你們,便讓我和你們一道先回榕城。」
姐姐流產的事情,林宜已經從陸硯南口中得知了,這段時間她跟盛家人通過幾次電話,每次姐姐都不在。
林宜很擔心姐姐現在的狀況,便問:「葉大哥什麼時候回榕城?」
薛城搖頭,「這個我不知道。現在京市這邊局勢動盪,凜哥估計一時半會回不去的。」
「那我姐她……」
薛城抬了抬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遞過來,「這是凜哥的信,他現在無法聯繫上你姐姐,這封信就托你先帶回去。凜哥說了,他忙完這邊的事情,馬上就回去。」
「好。」林宜點頭,「我知道葉大哥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和硯南,請葉大哥放心,我姐那邊我會幫忙安撫的。」
薛城點頭,「凜哥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飛機起飛。
飛程四個多小時。
落地時,榕城的天空萬里無雲。
盛家一家子早早的就到了機場等候,下飛機的時候,林宜幾乎是一路飛奔出來。
她一眼就看見了盛家人,還有坐在嬰兒車裡的團團。
團團手裡拿著個搖鈴,看見她,就高興的手舞足蹈,兩隻大眼睛亮晶晶的,發出咯咯的笑聲。
林宜拼命壓抑住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試探的朝小傢伙拍拍手,「團團?媽媽抱抱好不好?」
小傢伙就伸出白嫩的小手,緊緊的抓住了林宜的手指,「媽媽,抱抱。」
林宜的心瞬間融化了,眼淚一下子沒繃住,滾落下來。
她彎腰,將小傢伙從嬰兒車裡抱起來,摟在懷裡軟乎乎奶香香的一團。
小傢伙乖巧的趴在她肩頭,喊著:「媽咪,媽咪。」
林宜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個吻,「團團。」
陸硯南走過來,將妻女輕輕的擁住。
盛家一家子,加上薛城在旁邊安靜的看著,一個個都淚眼汪汪的。
薛城一扭頭,看向了盛雨萌。
盛雨萌和卓新站在一起,她摟著卓新的手臂,眼圈紅紅的,正抬手擦眼睛。
卓新拿出一方手帕遞過去,溫柔的擦拭她的眼角。
陸硯南在京市的這些日子,卓新是兩頭跑。
有時候一走就是一個星期,這次時間長一些,在那邊待了一個多月。
盛雨萌本來就是黏人的小女生,眼下心情正好被觸動,卓新這麼一溫柔,她便乘所有人不注意,踮腳在卓新的臉頰上飛快的親了一下。
剛親完,她就察覺到了一雙視線。
循著感覺望過去,恰好就對上了薛城那雙似笑非笑的雙眸。
「……」盛雨萌瞬間石化。
她剛想瞪回去,薛城的電話恰好這時候響了,他跟陸硯南和盛嶼川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走了。
他一走,盛雨萌自在了。
「小宜姐,歡迎回家。」盛雨萌上前,給林宜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盛嶼川接過行李箱,道:「先回家吧。知道你們要回來,媽已經在家裡準備了滿漢全席了。」
「是啊是啊。」盛雨萌隨聲附和,「媽提前一個星期就開始研究菜譜了,爸更離譜,在知道你們要回來的那天起,就開始訂蛋糕,定好酒了。我已經很久沒見二老這麼開心過了。」
林宜和他們一起往外走,「姐呢?怎麼沒來?」
提到林靜,原本溫馨的氣氛,有微微的凝滯。
盛雨萌道:「姐在家等你呢,你回家就知道了。」
她這麼說,林宜心裡反而不安起來。
在路上又不方便問,便一路揣著不安的心,終於抵達盛家。
車剛駛入院子,林宜就看到了林靜。
她站在台階上,身上裹著厚重的外套,頭上戴著米色的毛線帽,脖子裡還繫著圍巾。
看著已經裹的很嚴實了,但溫如茵下車,第一時間還是讓傭人去拿了雙棉鞋,給林靜換上。
林靜苦笑道:「媽,沒這麼誇張。」
溫如茵從傭人手中接過棉鞋,親自放到她的腳邊,「這不是誇張。小月子也是月子,做不好將來也是要受罪的。你現在涼著腳後跟,等以後年紀大了,腳後跟會開裂,嚴重點還會鑽心的痛。聽媽的話,乖乖把棉鞋穿上。」
林靜只能無奈的笑笑,換上棉鞋。
榕城的溫度要比京市低,林宜下了車也覺得寒意席捲,此刻在門口站了這麼會,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林靜忙拉過她的手,揣在掌心裡揉揉,「冷吧?先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