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這頂高帽子給顧有福戴的那叫一個爽,面上高興的表情都快繃不住了,要不是還有郝大夫這個外人在,估計顧有福就要哈哈大笑了。只見顧有福強忍著笑意不笑出來,忍的臉都要抽筋了:「妍姐兒不愧是我顧府嫡出大小姐,明理懂事,當為弟妹之表率。夫人功不可沒。今後待夫人身體康復,你的弟妹們和姨娘都要來夫人院裡聽訓。」說完顧有福停了停又說道:「想你娘這病卻也時日頗長,這胡大夫如若看的不好,可多請幾位大夫來共同參詳參詳,若還不好,就讓管家去同州府請了人來。」
清妍沒想到自己這不要錢的高帽子在顧有福這裡有如此功效,真是太給力了,趕緊應諾:「是,父親,女人知曉了。」,轉而對郝大夫道:「今日原也是請郝大夫來幫忙認認藥的,沒想到父親如此關心母親,還請郝大夫也為我母親診診吧!」
郝大夫還是有些猶豫,不好這樣直接上手診脈,怕壞了規矩,以後自己在這蒼廣縣就要壞了名聲,於是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夫人的病向來都是胡大夫給治的,所以胡大夫是最了解夫人情況的,這胡大夫也是我們縣裡有名的大夫,若胡大夫都沒治好,想必在下也無能為力。」
清妍聽郝大夫這樣說,知她是怕劉氏是什麼疑難雜症,自己若是輕易上手又治不好就壞了名聲。但劉氏現在中毒症狀明顯,清妍又怎麼可能放棄這次當著顧有福的面讓借其他大夫的手拆穿胡大夫陰謀的機會。既然不願意上手診脈,那就掌眼看藥。清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郝大夫。那就還是請郝大夫來幫著看看母親吃的藥吧。我剛才無意間看到這個藥,可這個怎的與其他的不一樣?」,說著,還把三七和藤三七一起拿給郝大夫看。
郝大夫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大小姐確定這是夫人常吃的藥嗎?這藥里怎會有此物混在裡面,這不是三七,此物名為藤三七,看著樣子很像三七,可的的確確是一味毒藥。」
聽郝大夫這樣說,清妍裝作才知道的樣子,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旁邊的夏荷與蕊初看到自家小姐被嚇的往後退,怕她摔了,趕緊上前扶住清妍。清妍顫聲問道:「這真的是毒藥嗎?那母親豈不是都在吃毒藥?菊香,快去把剩下的藥都取來,請郝大夫辨一辨,其他的藥里是否還有。」
菊香聽得吩咐,趕緊去取剩下的藥。
顧有福聽說劉氏藥里摻有毒,也上前來看。的確,這藤三七與三七長的很像,如果不是與真三七放在一起,根本認不出來。這時,門口吳嬤嬤也回來了,還帶著這次的藥一起回來了。清妍看吳嬤嬤也回來了,心中冷笑,正好讓郝大夫也看看這付藥,順便也可看看這吳嬤嬤是否忠心。於是急切道:「吳嬤嬤你回來的正好,你先把這次的藥拿來給郝大夫看看。」
吳嬤嬤一臉不解,但看在場眾人臉色凝重,也不敢多說,趕緊把手上拿的藥放到桌上。清妍又開口:「吳嬤嬤,這次的藥方呢,把藥方也拿來給郝大夫看看。」
聽大小姐要藥方,吳嬤嬤毫不遲疑就從袖裡掏出了胡大夫的藥方遞給了郝大夫。
清妍在旁邊看著吳嬤嬤的這一系列動作,眼裡雖有不解,並未有半分遲疑,看樣子不像是個背主的。
郝大夫接過藥方,又仔細辨了辨這包藥,的確與藥方是一致,正要說沒問題時,清妍又問道:「郝大夫,此藥可治何病?」
郝大夫自是不知內中緣由,只根據藥的配方答道:「此藥中有薄荷、冰片、樟腦等,多是開竅醒腦的。」
清妍:「看來這次的藥是對了。母親唇色紫黑,人事不省,正是該用此藥開竅醒腦才會醒來。」
郝大夫一聽清妍的話,立刻反駁:「荒唐,夫人唇色紫黑,那是中毒之象,人事不省,那是中毒已深,不解毒卻要強行提神,這是要催命。」
清妍聽郝大夫的話,不禁在心裡為這郝大夫點讚,是個直言不諱的好醫生。但面上,一副驚嚇過頭的樣子啊了一聲,頹然坐下。
這時,菊香也取來了劉氏剩餘的藥。顧有福看到清妍被嚇到的樣子,倒是有了一府主人該有的樣子,吩咐菊香:「快把夫人的藥拿來給郝大夫查驗。」
菊香也不拖沓,趕緊的把藥也拿了過來一起放在桌子上。
郝大夫一一把每包藥都仔細看了,居然從每包藥里都找出一個藤三七。到此時,就算這郝大夫再是木頭一塊,也知道了這事不簡單了。只見郝大夫額頭冒汗,聲音顫抖道:「顧老爺,這夫人的每包藥里都有藤三七,如夫人長期服食這藥,必定早已中毒。」
顧有福聽郝大夫如此說,也嚇的不輕,這種謀害主母的事要是傳了出去自己也是要跟著吃瓜嘮的,那還沒到手的後補同州縣尉一事恐怕也是要黃的,趕緊問道:「郝大夫此言可當真?」。
郝大夫:「在下絕不敢妄言。」
顧有福:「可我夫人之前只是身子虛弱,不像是中毒。」
郝大夫:「顧老爺有所不知,這藤三七雖有毒,但每包藥里只這一個,毒性並不大,短時間是看不出的。但天長日久下來,這積累的多了,人才會昏迷。」
顧有福聽郝大夫這樣說,大怒:「好一個胡大夫,居然敢毒殺本老爺的夫人,本老爺定不輕饒了他。來人…」
不待顧有福說完,清妍趕緊開口:「父親,還有一事,請父親為母親做主。」
顧有福沒能說完後面的話,雖被清妍打斷,但並不惱,問清妍:「妍姐兒還有何事要為父做主?」
清妍不答,讓菊香把剛才取來的粥拿與郝大夫:「郝大夫,這是母親早上吃的粥,請郝大夫看看,裡面是否有古怪。」
這時的郝大夫連手心都冒汗了,知道自己捲入了顧府後宅的算計,可現在已經脫不開身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仔細聞了聞這粥。這粥咋一聞,一股子泔水味,但既然大小姐要自己查看,顯然這粥是有問題的,再仔細聞了聞,這粥里還有一股苦味,正是藤三七的味道。郝大夫放下粥,向顧有福拱了拱手道:「顧老爺,這粥中也有藤三七。」
聽到這,顧有福真真的被嚇到了。他以前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後因著娶了白大將軍夫人的婢女劉淑蘭才置了幾畝薄田,過上了不被餓死的日子。後來白將軍一家出事,夫人給了劉淑蘭一筆不菲的銀錢,帶著清妍,一家人逃到此地定居後,才慢慢過上了這鄉紳的日子。他雖對當年劉淑蘭捨棄自己的孩子去救白將軍的後人不滿,但當年若不是有將軍夫人的幫助,自己一家也早餓死在災荒年月。這麼多年下來,自己也有兒有女了,當年的事也已漸漸淡忘,但自己真的從沒想過要劉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