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曦現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剛才打出真實傷害之後,卻看到這個重甲法師的反應跟之前的幾次墮落者和人類都不相同,絲毫沒有痛苦的樣子,也不像是受了傷的情況。
更奇特的是,它自己似乎沒什麼事,可它附在重甲外面的骨甲卻被自己切開了。
她很清楚,如果單純論力量屬性,老哥要比她強太多了,可時雲都沒能打碎多少的骨甲,卻被自己這麼切開,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骨甲替它扛下了自己的真實傷害。
她現在的裝備可不只是神分。
在她對神分使用裝備減重器之後,時雲又給她搞了六件裝備。
三相,焚天,巨九,血手,死舞,青龍刀。
沒錯,現實中的神分和三相沒有衝突,時雲也就將大部分裝備都用在了強化她的第二段精準禮儀上。
這樣的裝備加持下,她原本都以為重甲法師要被自己一腳給踢廢掉。
誰知道,居然是骨甲替它擋住了傷害。
但也就是在骨甲斷裂之後,重甲法師短暫地失神了一下,隨後發了瘋地催動胯下的烈焰馬,試圖衝出結界。
但是失敗了。
整匹烈焰馬的頭顱跟結界親密接觸,被撞了個粉碎,但神奇的是,它依然能站立。
「放我離開!放我離開!」
重甲法師一邊拼了命地給自己重新凝聚骨甲,一邊絕望地咆哮:「為什麼?為什麼這次的任務會落在我的頭上?上神啊!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樣的命運?我難道觸怒了您嗎?」
此時,又一次釋放完裂舍影的時雲愣住了,他立馬聯想到了之前殺死的那個「僭越叛逆的鷹犬」。
「上神是誰?」時雲急忙喊道。
重甲法師仿佛徹底精神崩潰一樣,翻來覆去地哭喊著上神,卻硬是不透露其它的信息。
「你娘的!」時雲勃然大怒,立刻清掉幾個小兵,刷新技能,再次給它吃了一發裂舍影。
重甲法師被劇痛喚醒,急忙道:「我……我說!你會放過我嗎?」
「你先說!」時雲眉毛一豎。
「不行!出賣上神是大罪!」重甲法師眼神堅定道:「除非你讓我活下去!」
時雲簡直要被氣笑了。
「你是覺得自己還有選擇權嗎?」
他再次砍掉幾個骷髏士兵,刷新技能,然後又鑽了進去。
「別別別!」重甲法師驚懼喊道:「我說!你們問什麼我都說!」
但時雲提出了要求:「讓我們把你拆開!我就同意讓你活下去!」
重甲法師瞪大了眼睛:「這怎麼行?我豈不是任由你們擺布了?」
時雲眼睛一瞪:「廢話!老子難道還要立個牌位供著你嗎?」
眼見重甲法師還要說話,時雲怒道:「談不攏就不用談了!」
重甲法師的身形頹了下去,有氣無力道:「好,我同意。」
在對話的時間裡,結界早就消失了。
但是重甲法師很清楚,自己跑不了。那個女性人類能切斷自己的骨甲,自然也能切斷烈焰馬的馬腿。
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過。自己當然可以不斷凝聚骨甲,抵禦那個女性人類的進攻,但是對於另一個人類的附體技能,自己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說到底,犯不上自取其辱。
時雲叫道:「卸甲!」
夏元曦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時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時雲剛才那一聲卸甲,似乎藏了一些異樣的情緒。
重甲法師不情不願地卸下史詩甲冑,扔在一旁,時雲兩人得以看到它身軀內部的狀況。
然後倒吸一口涼氣。
「你竟然……」夏元曦的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驚恐和嫌惡。
「你怎麼想的啊?」時雲算是開了眼了:「你居然把自己跟這匹馬的骸骨融合了?」
在鎧甲內部,重甲法師的身軀只有上半,在腰胯的部位上,它的骸骨似乎被截斷,接在了烈焰馬的背上。
而腰間旁邊的兩條腿,竟然只是無用裝飾品!
重甲法師有些無奈道:「這是我們那裡的亡靈法師很流行的一種做法,把自己的骸骨跟坐騎融合在一起,既不影響施法,也可以解決傳統法師的弱點。」
它微微一頓,嘟囔道:「鬼知道居然會碰到你們這兩個掌握這麼強大的技能的角色。」
夏元曦有些難以置信道:「那你們怎麼生活啊?」
它挺起胸骨,傲然道:「我早就學會坐著休息了!」
時云:「……」
他也懶得研究亡靈生物的全新生活方式,直接揮揮手:「老妹,動手。」
夏元曦略等片刻,在重甲法師頹喪的目光里,以二段精準禮儀切斷了它頸部的骨頭,隨後取下了它的顱骨。
時雲忽然問道:「怎麼稱呼你啊。」
重甲法師略帶討好地道:「大人叫我晦殃就好。」
時雲點點頭,對夏元曦道:「你先撤,待會再商議。」
夏元曦沒有多言,她也知道,這一場襲擊無法持續太久了。
另一邊,楚淵博的戰場也迎來了捷報。
原本身軀龐大的血魔,現在基本被他細細地切做了臊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
戰鬥沒有持續太久。
似乎是晦殃被俘虜的消息被後方知曉,空間裂縫停止了對骷髏軍團的傳送。
而且人類援軍很快到來,加入了清理骷髏軍團的過程之中。
好消息是,戰鬥結束了。
壞消息是,只是暫時的。
因為空間裂縫沒有消失。
儘管有鋼鐵合劑的幫助,但骷髏軍團依舊殺死了許多城內的守備軍。
魔武校隊的六人木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在今天之前,他們對於死亡的印象,僅僅存在於各種錄像和文字之中。
今天,是他們這群出身不凡的優秀學生,第一次直面這種大量生命消逝的慘烈場景。
時雲跟前來道謝的隊長攀談了幾句,相互留下聯繫方式之後,轉向了夏元曦。
「晦殃要怎麼安置?」夏元曦問道。
時雲隨意道:「找個儲物空間吧。」
「不行啊!」晦殃的反應很激烈:「那種地方太孤獨了!你們不能這麼對我啊!」
時雲不耐煩道:「屁大點事!過幾天給你抓個伴兒!」
晦殃不敢說話了。
隨後,時雲轉向楚淵博,認真道:「替我道個歉,今天沒招待好兩位客人,請他們放心,召喚者峽谷的開發和分配問題,不會再引入新的競爭者了。」
楚淵博有些意外:「你不準備爭取軍方和危調局那些人了?」
時雲冷笑:「爭取?爭他馬了個球!你看看,現在咱們還需要爭取嗎?」
楚淵博輕笑。
他剛剛看得很清楚,時雲是掙開了無數士兵的包圍才走過來的,每一個人都在滿懷期待和焦慮地詢問,剛剛那個藥物究竟要怎麼獲取。
看看他們身上流血的傷口。
看看他們腳邊倒下的戰友。
看看他們今天所經歷的恐懼,哭嚎,絕望和憤怒。
楚淵博忽然覺得,自己眼中的士兵不再是一個個的人,而是一根根木頭,一捆捆乾草,一片片油棉。
而時雲臉上忽然咧開的恣意笑容,就像一根擦過了紅磷,突然亮起來的火柴。
此時,時雲說道:「這幾天你們兩家儘快召集好人手,咱們抓緊時間把打本的技巧傳授下去,召喚者峽谷的事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楚淵博眼神一凝,靠近時雲低聲道:「有新目標了?」
時雲點點頭,隨後走向魔武校隊的六人:「難不難受?」
眾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抓緊時間變強!」時雲冷聲道:「在這思考人生沒有用!這幾天非常緊張,在那之後,我就要帶你們處理一個你們從未想像過的敵人!」
沈文哲的雙眼慢慢恢復了焦距,茫然問道:「是什麼敵人啊?」
時雲點起一根煙,面容冷漠,一字一頓道:「使徒,安徒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