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腳上微癢,但不難受,還有點詭異的舒服,搞得她心裡皺巴巴的。
大部分激烈的情緒都在霍雲深反覆的撫摸里消磨掉。
閔敬說得對,霍雲深這樣的人,就算是手槍上膛頂著他,他也不會去沾厭惡的東西。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完全可以通過更直白的方式做到。
可霍總看似無所不能,唯獨對逃離自己的老婆手足無措,在公眾面前降身價,崩人設,他認了,面子身份,他也不在乎。
他寧願過程曲折,不惜去節目上做個會引人詬病的霸總,只是因為……他在用笨拙而有溫度的方式維護她,希望她少一些抗拒。
言卿再一次覺得她可太不容易了。
酸嗎?酸,為霍總酸,甜嗎?也甜,為雲卿甜。
她是又酸又甜,夾在中間好難。
「霍雲深,我不和你吵架,咱們心平氣和說,」言卿嗓子微啞,語調卻總是甜軟的,「謝謝你幫我,但是最後那段你專門為我說話的,真不適合播出去,對你對我都不好,會引發太多猜測了,你讓節目組剪掉,也別讓現場的人在網上亂傳,我們補錄一段正常的,行嗎?」
霍雲深睫毛壓得很低,在眼瞼下凝出晦暗的影。
他沙沙問:「最後那段,哪裡不正常。」
「你替我爭取那麼多,把s都給了我,能正常嗎?」雲卿頭疼,「有件事你不知道,那天我上你車被人看見了,節目組盛傳有個黃衣服女生跟霍總關係匪淺,我否認之後,剛巧也穿了黃衣服的宋雪然就把這緋聞女友的身份給認領了,現在你親自把她面目曝光,還狠虐,再對我這麼偏心,那幫小姑娘肯定把眼光轉向我啊。」
霍雲深眉心擰起。
言卿苦口婆心:「我一個小選手,接下來每天都很忙,得拼命努力,爭取對得起霍總給我的s級評定,我可不敢做你的緋聞女友,到時候全網鋪天蓋地罵我人肉我,我真受不了那個刺激。」
霍雲深不語,低著頭,繼續給她按摩。
他手掌寬闊火熱,揉完了傷腳,接著往上按,女孩子細弱雪白的小腿在他手中不盈一握。
言卿險些叫出來,身上一酥,軟塌塌向後倒。
靠,霍總練過是吧?也太爽了,跳舞的酸疼都被他十指給捏出去。
霍雲深見她乖了,這才抬眸,直視她濕漉漉的眼睛:「緋聞女友這詞用的不對,你是未婚妻,錄製也沒什麼不正常,對於霍氏也好,霍雲深也好,走到今天,本來就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偏心你。」
言卿一呆,警報等級十連跳:「等等……未婚妻?!」
「十八歲那年秋天,你答應等年紀到了就嫁給我,」他唇抿著,不願痛苦泄露,「我早就選好了日子,天天盼著你長大,可你不見了,一走三年,那個日子早就過去了……」
言卿急得要死,又無力辯解。
霍雲深這個死心眼兒,即使她把自己從一歲細數到二十二,嘴巴說破,他也不會聽,堅定不移把她當成雲卿。
她算是看透了,他就是個一根筋的偏執狂,節目根本成不了她的避風港,反而變為他的控制範圍。
要真想有個了結,她還得像之前用鋼筆逼著動脈一樣,找到一個讓他放棄的點才行。
他愛的人是雲卿,那是不是……只要能證明她跟雲卿之間僅是外表和名字相似,其他完全不同,就能讓他認清現實,早點死心。
也免得她……萬一哪天不小心陷進去。
言卿想通,精神來了,一拍座椅:「霍總,你跟我說說,雲卿到底哪個方面討你喜歡?」
「每個。」
言卿換個表達方式:「你因為什麼愛她的?」
「沒理由。」
言卿莫名被餵了滿嘴狗糧,無奈地措了措辭:「我的意思是,雲卿對你好嗎?」
霍雲深盯著她:「對我好,人人拿我當病人,當瘋子,怕我,怨恨我,但是她愛我。」
言卿默默吐槽,是挺瘋的,可一細想,又覺得他這句話苦澀不堪,唯一愛他的人已經沒有了。
她又問:「雲卿性格很好吧?肯定是溫柔體貼小天使,不愛錢財只愛人的那種。」
看到霍總眷戀的神色,她就知道准沒錯了。
那既然如此,她反著來試試。
言卿悄悄雙手合十禱告,女神對不起,霍總對不起,我是被逼無奈,只能走一走惡劣路線了。
剩下的路程,言卿為了轉換形象,一直板著臉沉默,對霍雲深後續問的什麼「春秋季節身體狀況」、「跟賀眀瑾什麼關係」,一概冷冰冰不理睬。
十幾分鐘後,車開進一家高端私人醫院的地下車庫,私密性良好,言卿更有了發揮空間,在霍雲深準備抱她下車時,她用足了力氣,手「啪」的揮開他,眼神帶刺,口氣兇狠:「霍雲深,你能不能別總動手動腳的!我自己不會走嗎?!離我遠點!」
說完她大幅度甩掉他手,準備忍疼往前走,結果低頭一看,慘了,霍雲深沒給她穿鞋!
言卿愁死了,但氣勢絕對不能丟,單腿著地,一步一步往前蹦。
霍雲深臉色暗了暗,上去攙她,言卿皺眉推開,口吻嗆人,「你沒完了是嗎?我早就想和你說了,別隨便碰我,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不懂尊重,有點錢就為所欲為,你一摸我我都……」她盡力說,「我都覺得噁心!」
「討厭」,「噁心」,應該都是對霍雲深傷害很大的詞。
她果然看到他眼裡的疼。
言卿錯開目光,轉身蹦著去按電梯,態度更惡劣:「你那麼大的集團沒事做?不怕破產嗎?去工作行不行?別像狗皮膏藥似的跟著我,煩死了!」
她表情語氣肢體配合完美,心裡在偷偷擰巴,邊凶邊道歉,覺得自己說不定可以發展做演員……
電梯到了,言卿挪進去,緊急按下關門鍵。
都這態度了,霍總那麼驕傲一個人,總得鬧鬧脾氣冷她一下吧。
然而下一刻,逐漸閉合的電梯門被手撐住,霍雲深在她厭棄的注視里進來,蠻力把她抱起,微白的唇斂著,不說話。
言卿堅決掙扎,作的像樣,手肘不小心撞到他胃部好幾次,起初她沒反應過來,後來注意到他忍耐的悶哼,才心驚膽戰收斂。
vip電梯一路無人,出去後走的也是安靜的特殊通道。
外科診室里,醫生護士早在等待,言卿默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挑了個最容易收拾且沒有易碎品的托盤,一臉蠻橫地推倒,嘩啦灑了一地:「你幹什麼的!弄疼我了不知道嗎?」
漂亮小護士連聲道歉,委屈說著自己的不是,不忘淚汪汪去瞄霍雲深,往他身邊湊近。
「你瞄他幹什麼?」言卿戲精上身,努力調整出尖酸嘲諷的調調,「喜歡?想攀高枝?你有能耐怎麼不撲上去啊。」
小護士被戳中,慌得否認,滿室醫護噤聲,不知如何是好。
霍雲深抬手蓋在她頭上,側過臉示意:「你們先出去。」
接著他蹲下身,把雙手消毒戴上醫用手套,親自給她處理。
言卿沒想到他會這樣,腳一顫想躲,被他按住腳腕,嗓音明顯比之前黯了很多:「別動。」
霍雲深拆掉紗布,露出她腳底纏到變形的傷口,輕輕吹了吹。
言卿渾身不禁發抖,難言的酥麻從溫熱拂過處升騰,涌竄到四肢百骸,她耳根變紅,咬唇別開臉,悶聲說:「你……你有病是不是!瘋子!」
霍雲深一言不發,沉默地給她清理,手法輕柔,把她的疼痛都撫過。
言卿的情緒來回翻滾,堵在嗓子裡,澀得鼻酸。
等重新包紮好,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作妖:「我餓了,不想動,你去給我買鳳梨酥,要鼎祥記的,不許派別人。」
她在網上看到過,是網紅店,好不好吃不知道,但排隊很長。
霍雲深摸摸她的頭髮,交代門外的人守著她,獨自去買,天很冷,他穿件有帽子的外衣擋住臉,排隊許久才買到。
帶著一身寒氣回到診室外,他怕冰到她,先脫了外衣,露出裡面的暖意才進去,言卿接過一看,嫌棄地往桌上一丟:「我要剛出鍋的,涼了怎麼吃,沒胃口,你再去給我買奶茶。」
霍雲深低低說:「好。」
她刁難地說出複雜的口味,自己都記不住,霍雲深毫無怨言去了,回來時杯子是熱的,他臉頰卻蒼白。
言卿要被負罪感折磨死,憤憤喝了一口,又推開不要,昧著良心說:「難喝死了。」
她抬頭:「你這麼予取予求,那陪我去商場啊,我回國來沒帶什麼衣服首飾。」
雲卿是乖乖的小可愛,一定心疼著霍雲深的一切,他的心,情感,身體,錢財。
可她在踐踏。
懇請霍總討厭她。
霍雲深低眸,重新把她抱起,仔細撥開她黏在頰邊的碎發:「想去哪個?」
「……貴的!越貴越好!」
刷爆他的卡!
事實證明是刷不爆的。
言卿腿腳不便,身殘志堅地搖晃在各大品牌店裡,提前悄咪咪問好可以無理由退貨的,小手一揮大肆揮霍,裝出最拜金的樣子。
霍雲深全程跟著她,除了逼她換一身褲裝之外,始終放任,還在她站不穩的時候扶一把。
英俊,懂事,無底線無額度的隨身at。
言卿買到累,累得快要裝不下去。
她怕功虧一簣,提出要回節目組,霍雲深把她帶回車邊,她眼疾手快坐進副駕駛,以防跟他挨著,還高高在上命令司機:「走。」
夠可惡了吧,夠煩人了吧,夠沒水準了吧。
她自己都要崩潰了。
哪知道霍雲深利落拉開門,掐著她雙臂把她從副駕駛拎出來,托著她膝彎半抗在肩上。
言卿嚇得撲騰,被他推進後排。
車門「砰」的關閉。
後排和前面駕駛座中間降下隔板,形成密閉空間,霍雲深面色冷凝,伸手撫上她瓷白的脖頸。
言卿忐忑咽口水:「你,你幹什麼?就算明白我不是你的卿卿,也不用殺人滅口吧!」
霍雲深指尖一動,撥開她頸邊一點沾染的塵埃。
皮膚相貼,熱度失控蔓延。
霍雲深問:「玩夠了麼?」
「你……」
「能乖了麼?」
「霍雲深!我都這樣了,你還不死心?」言卿水濛濛的眼睛瞪圓,「我這麼脾氣壞,沒素質,虛榮拜金愛花錢,又折騰你,你還認為我是雲卿?」
「你是。」
言卿瘋了,掐著自己的臉怒道:「還說什麼愛雲卿的一切,我看你就只愛雲卿的這張臉!」
霍雲深眸色一沉,眉宇間故意添了凶戾。
他抓過言卿的手腕,把她放倒在自己腿上。
言卿沒有防備地趴了下去,胸口壓在他堅實的肌肉上,屁屁隨之翹起。
霍雲深的手帶著燙人的溫度,略微揚高,輕緩落在她布料包裹的臀肉上面,「啪」的一小聲。
言卿被拍得一晃,滿臉通紅,徹底傻了。
她暈得七葷八素時,聽到男人的威脅在耳畔低沉響起。
「再敢瞎說,扒了褲子打。」
作者有話要說:來自作者的俯視:你也就嘴上說,真碰一下看舍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