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出來，劉峰扭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響。
對於別人的評價，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師父，您還好嗎？剛才那副市長，沒對您怎麼樣吧？」
看到他出來，蔡小慶立刻走了上來。
「沒事，都屬於正常，一天一夜沒合眼，你先回去吧。」
蔡小慶點點頭，本來還是還好，可經過劉峰這麼一提醒，疲憊瞬間從心底深處涌了出來。
隨著辦公室的人越走越多，燈光漸漸熄滅。
「還不回家？案子也不是一天辦成的，別忘了，你都三十多歲了，在這麼熬，身體早晚要出狀況。」
蕭振國走出辦公室，走到他辦公桌前，拍了拍他肩膀。
話雖如此，可是蕭振國離開時間，已經一點鐘。
他嘴上說著不給壓力，可是內心已經在自顧自給自己不停壓力。
「家裡也沒人，在這睡得還舒服些。」
「小兔崽子，要是案子沒破，還把身體熬垮了，到時候就算你在醫院躺著，也得把案子給我破了！」
聽到這句話，兩人相視一笑，剛才秦澤進給的壓力煙消雲散。
劉峰在蕭振國身邊這麼多年，兩人關係，已經不是上級與下屬這麼簡單，情同父子，可做起事來，比一般搭檔還要默契。
「我知道，您也注意身體。」
蕭振國點點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劉峰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又點了根煙。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在s市周圍，再度出現了被分割好的屍塊，跟鋼鐵廠發現的屍體一樣。
只不過這次，拋屍地基本都分散在偏遠，或者沒有監控的地方。
至於生鮮超市，不知為何，這次卻沒有涉及。
十二月三十一號，原本應該元旦放假的眾人，因為案子，此時卻還集中在局裡面，坐著案情分析。
「經過DNA比對，這第二個死者名叫白芸艷，是一名社會閒散人士，在被殺之前，她剛剛從拘留所釋放沒多長時間，之前她因為盜竊，被判處一年零兩個月，出來之後，一直沒找到工作，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再次看見她，就是在水庫被發現。」
「這次的作案手法，跟鋼鐵廠基本一致，受害人先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剝皮，失血過多身亡，而後被人分屍，散落在各個角落。」
「在確定死者身份之後，我們派出警力在她租的房子，以及她身邊的人進行排查，跟上一名死者一樣，同樣失蹤了很長時間，不過她不見蹤影是常事，周圍人也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至於剩下幾個拋屍地點，跟上次大致相同，沒有什麼攝像覆蓋地方，所以沒什麼有用的線索。」
周春曉一板一眼，報告著案件的詳細情況。
可眾人臉上的疲憊，卻跟失望跟低落交融在一起，所有人都看上去無精打采。
自從秦澤進交代過，半個月時間結束案情，過去了兩天，可案件基本上還在原地打轉，一步未曾邁進！
距離這些人，自從辦案開始，也沒接受過這麼嚴重的挫敗。
尤其這種時候，更讓他們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連大方向確定都有問題。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再堅持一下。」
分享過案情，蕭振國又說出跟上次一樣的話語。
作為局長，他能說的，也僅限於此。
跨年夜，蔡小慶請了半天假，跟大學同學出去通宵喝酒。
既然沒有用到他的地方，劉峰也很痛快，只是讓他明早別來得太晚。
蕭振國眼看手下警員都身心疲憊，特意下令放了個假。
可唯獨劉峰，跨年夜也沒什麼事情，他特意從檔案室，調出了八年之前的碎屍案。
昏暗的燈光，瀰漫的煙霧，將劉峰整個籠罩其中，完全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煙一根又一根，可劉峰卻像石化一般，死死盯著卷宗的細節。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
「跨年夜還這麼敬業，之前我怎麼沒看出來？」
聲音傳來，把劉峰打回現實，面前正站著一名男子，面帶笑意，對著他開口。
他名叫林亦銘，是法醫科科長。
林亦銘跟劉峰同期進入警局，兩人發展路徑也大致相同。
案件發生的時候，他在外地出差，正因為如此，才把陳晴叫來。
「沒什麼，隨便看看。」
「隨便看？」
林亦銘走過來，立馬注意到案卷封面上的字眼，他瞳孔明顯抖動一下。
「我聽人說，是當年的兇手犯的案？」
「八年時間，還放不下嗎？」
進警隊超過十年時間，林亦銘不但高升，收穫美滿愛情，甚至還有了孩子。
反觀劉峰，因為八年前的事情，折磨自己到今天。
看著林亦銘的表情，劉峰卻突然無聲的笑了笑。
「要真這麼簡單，這世界就不會有這麼多想不開的人。」
聽到這話，林亦銘愣了一下，接著點點頭，豁然開朗。
「待會沒事，咱們喝點吧，好長時間沒坐下來聊聊天了。」
「不回去陪小梅？」
「人家現在可是圍著小情人轉，跟我有什麼話說？」林亦銘無奈聳聳肩：「她只知道我凌晨到，本來打算給個驚喜，也無所謂了。」
劉峰點點頭，兩人即刻兵分兩路。
過了二十分鐘，他的辦公桌上，擺了不少的熟食菜餚。
將酒杯斟滿，兩個人簡單一碰，劉峰一口咽下，林亦銘雖有難色，可也還是學著他的樣子。
將花生米塞在嘴裡，他表情終於恢復正常。
「今年這麼快，轉過頭，明年的六月份，就是咱們進警隊的十年了，太快了！」
劉峰一言不發，自顧自把酒倒滿，接著點點頭。
兩人很長時間沒在一起敘舊，幾杯酒下肚，兩人也逐漸打開話匣子。
十年時間彈指一揮，但這期間留下的美好回憶，卻成了兩人最珍貴的東西。
「要不是當年我給你在老蕭面前說好話，你們倆當時就得在辦公室幹起來！」
林亦銘平日斯斯文文，可喝了酒，也有些豪爽的感覺。
劉峰嘴角勾勒出笑意，但轉瞬即逝。
緊接著，他開口。
「今天跟你，可不僅僅是為了喝酒，而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