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洪濤放在嘴邊的菸捲緩緩停下,手猛地一抖,菸灰瞬間抖落在身上。
「警官,有什麼事情,我跟您說,您能相信嗎?」
洪濤咬著牙,像是猶豫了一會,下定了很大決心,才緩緩開口。
聽到這裡,劉峰更加疑惑。
「你先說,有什麼問題,我自己會判斷。」
「那好,我這麼說,我應該是遇到鬼了。」
洪濤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很明顯十分緊張,剛才還微微顫抖的右手,此時抖動的幅度大了不少,好像他剛剛患上帕金森一般。
鬼?劉峰整個人倚靠在椅子背上,雙手環抱在胸前,打算聽洪濤的發言。
「警官,說起來這件事情,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其實我之前,已經很長時間沒做過貨車司機,雖然收入高,但是長年累月不在家,我後面就去離家近的地方搬磚。」
「就在前一個星期,有人找上我,說要我駕駛指定的車輛,給我規定了路線,說是要去西南區送貨,我...我的駕照還有半個月就過期了,而且對方說到地方,就給我五萬塊,還預支了兩萬的預定金,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我每次出門都要看看黃曆,這次也不例外,而這次黃曆上面,告訴我不要出遠門,我老婆也說,不行就算了,訂金給人家退回去,可我兒子下個月就要交學費,他上高中,學習不錯,我不想讓他為難,所以就硬著頭皮,出了車。」
「可是剛一上路,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本來還能看見路面,可隨著車不斷前進,能見度越來越低,我心裡也害怕,可沒辦法,上了路,就必須跑到地方才行。」
「一開始我沒放在心上,可直到那個路口.....」
說完這句話,洪濤整個人垂頭喪氣,長長嘆了口氣。
「路上遭遇大霧,任何一個成熟的司機,都不會再前進,你為什麼不能停下?」
劉峰輕而易舉指出洪濤話語中的漏洞,皺著眉頭問道。
「警官,您不知道,找我的這人,只留下一句話,說讓我下午兩點多鐘到,我出門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為了送貨,我必須儘快到達。」
洪濤的表情很是誠懇,可他剛才的話語,還是有不少缺陷。
「你說,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開貨車,可為什麼這次又要重操舊業?」
劉峰說完這句話,洪濤的臉色再度變得難看起來。
「有什麼話就說,記住,我是來幫你的。」
看著他的表情,劉峰面容異常嚴肅,聲音也加重了幾分。
「警官,我跟你們這些大人物可不一樣,家裡面樣樣都需要錢,只靠我一個人,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說實話,我這眼睛有毛病,右眼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失明,治不好。」
洪濤整個人苦笑連連,手邊的菸頭已經燃到最底部,可他仍舊不捨得扔,又狠狠吸了一口。
「說實話,這次能找上我,我也是十分驚訝,我本想著這次駕駛證吊銷,就從此不再干,可這次對方給我開出的條件,是我之前一個月的收入,只有區區幾十公里,我...我沒辦法。」
說著說著,洪濤垂下頭,默默流下了眼淚。
看著他的樣子,劉峰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噓。
可是,無論他再怎麼可憐,韋莫因車禍去世也是實打實的現實。
「找你的是誰?」
「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那天我在工地正常出工,工地的經理突然叫我,來了一個胖子,看上去比我還要胖不少,他拿著兩萬訂金,說讓我幹這事。」
洪濤狠狠咳出一口痰,接著猛地啐在地上!
「他媽的,要是讓我知道會出這檔子事,那天中午,我說什麼也不會去的!」
劉峰將手中菸頭熄滅,又出現了一個線索。
當時的監控線索,他當時就看過。
洪濤駕駛的貨車速度並不快,看得出來,他是一名有技術的貨車司機。
真正有問題的,是出在韋莫駕駛的小廂貨車。
在經過那個路口的時候,他闖了黃燈,而且是最後一秒,當時他速度起碼一百二十公里,洪濤中途沒停,這才造成這慘案。
廂貨第一時間也調查過,除了一些在熟食廠沾染的痕跡,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哎,也不知道,我被關進來,我老婆孩子怎麼樣,貨車沒了,我也沒跟他們聯繫,人家那邊,估計得狠狠損失一筆,只希望,他們別打擾我老婆孩子就行。」
就在這時,洪濤突然開口,臉上表情看上去異常失落。
他自己都被關起來,可還想著送貨的事情。
「你還沒見過你家人?」
劉峰有些疑惑地開口,他被關進來超過七十二個小時,不釋放,也理應讓家人過來查看他的情況。
可得到的答覆,只有洪濤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的頭。
「我知道了,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查證。」
劉峰頓了頓,接著開口。
「有什麼需求,我會跟外面的警員打招呼,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我都能幫你實現。」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洪濤喉頭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劉峰,是他關進來這麼長時間,第一個設身處地替他著想的人。
想到這裡,他眼角的淚水瞬間滑落下來。
「劉隊長,這小子估計有些精神疾病,他說的話,您可不能信啊!」
離開審訊室,馬良正在外面,臉上堆滿笑意,對著劉峰開口說道。
洪濤從始至終,就說自己遇見「鬼」了,路上的一切事情,也都歸結為靈異事件,作為審訊犯人無數的馬良,自然不相信這種鬼話。
他本打算讓洪濤乖乖就範,心理防線崩潰,自然就都交代了。
可沒想到,先來的竟是劉峰。
看著他滿臉諂媚的笑容,劉峰有種說不上來的厭惡。
「這個人,過後有線索我還會來,好好看管,有什麼紕漏,饒不了你!」
說完這句話,劉峰徑直離開,只剩下渾身打著冷戰的馬良跟警員小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