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血腥味緩緩瀰漫開來。
商稚的眼神越來越冷，仿佛在場幾人接下來都會嘗嘗那利刃的滋味。
唐瓷面上害怕，心中惶恐，卻在身側將兩隻手緊緊攥成拳。
該死，她原以為今晚王百川會把商稚帶走，從此商稚就會徹底淪為男人的玩物。
沒想到，商稚不惜劃傷王百川。
正當唐瓷思索著，一側突然傳來低沉男聲。
「你們在做什麼。」
片刻，全部人的視線被拉向聲音的主人。
王翠首先反應過來，「少爺我們沒在做什麼，就是幾個人開玩笑，然後有些過火了，我送王總出去吧。」
王翠當管家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在陸妄身邊的時間更不算短，即便王翠不想承認，但她不得不正視——商稚對陸妄非常特別的這個事實。
眾人都覺得陸妄心尖尖上的人一直是唐瓷，但是只有少數人看出來，陸妄對商稚的不一般，更隱晦更偏執。
當初商稚來到陸家後，從不回家吃飯的陸妄，開始每晚都回家。
起初王翠也以為陸妄是想要和唐瓷增進感情，後來在窗邊她看到發呆的陸妄，那時她順著陸妄的視線往外看，發覺陸妄盡頭處的人竟是正在院子裡拔草的商稚。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細節證明，商稚在陸妄這兒的特別。
王百川看不出王翠的用意，喝醉的他見了陸妄時，平日裡的那股子尊重減輕不少。
只見王百川對著陸妄哼了聲，「都說和陸總合作很愉快，我看也不見得！」
隨著王百川的動作，陸妄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此時王百川胳膊處汩汩冒著血，唐瓷站在有一段距離的位置，再往後看——便是商稚了。
月光下，商稚一雙小手緊緊攥著那把美工刀，臉上還有濺上的血花。
她像是一頭小獸，渾身上下隱隱抖著。
陸妄明白了一切。
空氣逐漸凝固，陸妄低低開口，「你動手了？」
聞言，商稚左胸口一凝。
雖然早就知道陸妄視自己如眼中釘，但是商稚沒想過，陸妄會沒良心到這個地步。
他和自己那個白眼狼的爹，有什麼區別？
商稚抿了唇，面色陰沉，氣勢絲毫不輸，「對，如果陸總想要趕我走，我現在就收拾東西，但是如果陸總敢碰我家人，就別怪我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了。」
惡狠狠盯著面前人，商稚一字一句淬了毒似的，「你知道的，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側唐瓷見有將商稚踩進泥濘的機會，忙不迭主動開口道，「阿妄，你也別太怪罪商小姐了，雖然是商稚先劃傷了王總，但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面對潑在自己身上的髒水，商稚知道自己百口莫辯。
「不是你。」
冷冰冰的三個字落下，在場人紛紛一頓。
陸妄轉過那張宛若藝術品一般的臉，視線挪到一側的王百川身上。
他深邃雙眸盯著對方，一字一句開口，「動手了？」
酒精促使下，王百川整個人極飄飄然，「如何，她如今就是落水狗罷了，我想要得到她不還是隨隨便便，陸總……你把這個小賤人送給我，我好好管教管教，再給你送回來。」
「砰！」
巨物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眾人先是看到有一道什麼從半空中划過，再一秒便見王百川整個人被踹飛在不遠處的樹下。
此時陸妄身子半側，垂下的劉海將他一雙眼睛遮住，讓人看不清他神情。
陸妄目光微側，「王管家，通知助理過來將王百川領走。」
瞧著眼前的狀況，唐瓷下意識抬手捂住嘴巴。
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陸妄，語氣有些不可置信，她出言提醒，「阿妄，咱們剛和王總談完生意。」
陸妄恍若沒聽見，走到商稚面前。
後者抬眼看著面前男人，眸底一片詫異。
剛剛陸妄是……動手了？
「他碰你了？」
「沒有。」商稚搖搖頭，身上的防備沒少半分，「他想抱我，我逃出來了。」
「我帶你回房間。」
說著，陸妄伸出手。
或許是剛剛遭遇的事情還停留在商稚腦海中，商稚下意識一抬手，於是陸妄的手立時三刻被劃出一道口子。
陸妄擰了眉，好看唇角緊緊繃起來。
四目相對，在兩人離婚後，商稚第一次看上去有些慌亂。
她將拿著美工刀的手垂下，看向陸妄的眼神情緒如織。
這一瞬間，商稚竟不知道如何面對陸妄。
是陸妄先抓起了她的手，他就那樣牽著她，將她拽進別墅。
院子裡的東風呼呼作響，將空氣中的血腥味吹散。
眼前鬧劇在陸妄加入後結束，王翠瞧著一動不動的唐瓷，猶豫著上前開口，「唐小姐，外面冷，要不咱們先進屋，您別……」
另一邊。
任由對方牽著自己，商稚緊跟在陸妄身後，被扯進了陸妄的臥室。
這裡，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商稚的禁地。
看著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商稚一言不發。
陸妄在沙發上坐下，順手將桌底的醫藥箱抽出來，砰一聲放到桌上。
他盯著她，將手舉起來。
明亮燈光下，陸妄手上的口子鮮血淋淋。
他開口，「商小姐不打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商稚仍舊沒吭聲，她乖巧在桌旁蹲下，將面前的小箱子打開。
對於上藥，商稚很是熟練。
自從家中出事之後，渺渺體弱多病，皮子也薄，傷口大多都是商稚處理的。
她輕車熟路拿出消毒液，繃帶……指腹輕輕柔柔的，包紮的力道恍若春風拂過。
房間裡靜得可怕，陸妄就那麼低低看著商稚，感受著對方划過他肌膚的感受。
半晌，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被打在陸妄手上。
商稚抬頭，一個不經意撞進那雙恍若潭水般的漆眸。
她抿抿唇，「陸總，可以了。」
「去前面站好。」
陸妄慵懶往後一靠，投手投足間滿是淡漠。
商稚乖乖照做，一雙眼睛不卑不亢看著對方。
「你知道，你今晚犯了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