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望著自己面前的男人,看著那張冷峻面容泛出的不容抗拒。
她沒再反駁,只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我呢,我在哪睡?」
秦子墨指了指自己。
這房間內的兩張床一張是陸妄的,一張是自己的,商稚一個小姑娘住進來,他們三個人住在一個房間,恐怕不好吧?
未等秦子墨說什麼,一側陸妄已經把主意出好了。
「你?」
他冷冷道,「你自己想辦法。」
聽到這話,秦子墨一陣沉默。好好好,陸妄這小子平時看上去不近女色,最多就和唐瓷走的近點,這一有事立馬顯出原形了。
「要不讓商小姐和我住一起吧。」
忽得,門口有聲音傳來。
聞言商稚順勢看過去。
只見唐瓷一隻小手扶著門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這邊。此時的她披了一件外套,巨大的寬鬆外套在她身上搖搖晃晃,將她整個人襯托得格外嬌小,仿佛風一吹就倒了似的。
「你的臥室只有一張床。」
「但是阿妄你們的房間,也沒有商小姐住的地方不是嗎。」
唐瓷攥著胸口,非常善解人意地開口,「我的床可以給商小姐住,我自己睡地板就好了你,這裡的設計本來就是榻榻米房間,我找一床被子,晚上也可以睡得很好。」
似乎很怕陸妄拒絕自己,唐瓷甚至放軟了自己的嗓子,「好不好,阿妄。而且商小姐現在受傷了,你們兩個大男人恐怕照顧不好,女孩子到底心細一些,我還可以照顧她。」
商稚將自己置身事外,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眼前的一場鬧劇。
她住在哪裡都行,畢竟唐瓷和陸妄,和哪個待在一切她都覺得渾身不適。
只不過商稚覺得,這唐瓷裝柔弱的手段還真是爐火純青,要是唐瓷願意把賣弄可憐的心思拿來學習商業知識,商稚也不至於每天頭疼成那個樣子。
「不用了。」
冷冰冰的,平靜的男音泛起在房間裡。
陸妄看向唐瓷之後,語氣和緩了一些,「你自己身體也不好,晚上好好睡覺吧。」
說著,陸妄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這莊園停電了,待會你自己回去,太晚了你會害怕。」
聽著陸妄一字一句,唐瓷放在身後的那隻小手不禁緊緊攥住了拳。
從前遇到這種事情,陸妄都是送她回房間的,如今竟是讓她自己回去,那時候的陸妄,甚至會因為唐瓷說害怕而留下來。
這一切,都是從那個女人住進陸家而有所改變的。
縱然心下不滿,但唐瓷還是強顏歡笑,「我知道了阿妄,你真好,還替我考慮,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不要和我客氣。」
「知道了。」
面前陸妄已經下了逐客令,唐瓷若是繼續待在這裡,就太沒有眼力見了。
商稚坐在一側靜靜看,瞧見唐瓷離開時一瞥的那道眼睛後,她在心底無奈嘆了口氣。
若非自己現在對唐瓷還有用,恐怕對方會馬上就給她穿小鞋。
時間推移,幾人也該休息。
商稚非常自覺抱起一床被子,走到外面外間的最角落,給自己鋪好地鋪。
裡面的房間可以睡兩個人,那是給陸妄秦子墨二人準備的。
她不知道陸妄為什麼會救她,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配」,也不合適住進那個房間。
夜晚逐漸變深,窗外的風雨越來越大。
商稚獨自躺在角落,輾轉反側。
她想要入睡,可是每每當困意襲來,那如夢魘一般的記憶就會如潮水般襲來。
她夢見那四個男人將她綁起來,夢見那些人對她鞭打,欺負她。
在一次次驚醒後,商稚已經滿頭大汗精疲力盡。
她微微伸出五指,這周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意識到自己今晚註定難眠,商稚索性不睡。
她裹了件外套,在門口拉開一條小縫。
有冷風卷著雨滴闖進來,於是商稚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欻!」
再一秒,那門被關上。
商稚下意識抬眼,看向將門緊閉的罪魁禍首。
視線中,陸妄提著一盞小燈站在那裡,眉眼低下來看她。
「不睡覺?」
「不想睡。」
商稚說完,將臉別開。
但陸妄看清了她的小臉。
商稚嘴上說著不想睡,她眉眼間卻滿是倦容,更惹眼的,是她額角那一小片密密麻麻的細汗。
陸妄頓時瞭然。
「睡不著?」
「說了,是不想睡。」
商稚沒有多餘的功夫應付陸妄,便催促道,「您明天早上不是還有個視頻會議嗎,您早些睡吧,別耽誤了正事。」
周圍半晌沒有聲音,商稚抬眼去看,周身一頓。
她望進的那雙眸子,溫柔,疼惜,內疚——
這……是陸妄的眼睛嗎?
商稚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於是眨了眨眼,等到她再去看,陸妄便是一如既往的冰冷神情。
她聽到陸妄說,「你去裡面睡。」
「什麼?」
陸妄沒給商稚反應的機會,他將小燈塞進商稚懷中,然後連人帶燈一起抱起來,緩緩走向裡面。
陸妄身上很燙,他的體溫即便隔著衣服,也能滲過來。
商稚想要推開對方,可在這冰冷的夜,她下意識就靠近那一抹溫存。
她被抱到陸妄的床上,然後借著微弱的燈光,瞧著陸妄將睡夢中的秦子墨拎起來,把人推到了外面。
外面響起爭論聲,於是她又聽見秦子墨嘟嘟囔囔說了什麼,便再沒有聲音。
商稚提著小燈坐在床邊,有些手足無措。
「吱呀——」
房間的門再次被推開,陸妄款款走來,最後在商稚身側落座。
「睡吧。」他說,「你睡著了,我就走。」
黑暗中,只有商稚手中的燈影影綽綽。
那不斷跳動的火苗映照在陸妄臉上,將他的冰冷融化,讓他看上去是那般柔和。
商稚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陸妄。
「那你睡哪裡。」
「這不是你能過問的。」
嘖,還是那副死樣子。
商稚道,「你為什麼做這些,你有什麼目的,你是有求於我,還是我有利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