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烈沒有理會荀子鈺的譏諷,手中長劍便已代他作答。
見雲烈持劍刺來,荀子鈺手腕一抖,長劍發出翁喑之聲道:「也罷,今日生死就各憑本事吧!」
接著足下發力身形暴射而出,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直奔雲烈面門殺去。
眼見二人即將對刺受傷,雲烈卻不慌不忙,手中長劍順勢抬起,擋下荀子鈺這一劍。
不料,下一秒荀子鈺手中的長劍又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襲來。
雲烈再次飛速側身想要躲開這一劍。
然而荀子鈺的劍卻是比雲烈更快一步,不過是瞬息之間,手中的長劍再度變招,此刻已然向著雲烈的肋下刺去!
雲烈卻似乎早就料到了荀子鈺的這一招,身形不閃不避迎著荀子鈺的長劍而上,手中長劍直取荀子鈺咽喉,竟想要以傷換命!
雲烈的果決與狠辣令荀子鈺雙眉緊鎖,此子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寧可拼著重傷,也要殺了自己。
果不其然,荀子鈺極不情願地收住攻勢,當機立斷想要抽身躲避這致命一擊。
可雲烈又怎麼會如他所願?
片刻之間,攻守易行!
既已轉守為攻,雲烈自是不會放過如此良機,殺招頻出,步步緊逼,不給荀子鈺絲毫喘息的機會。
成名已久的荀子鈺也在此刻被雲烈逼得步步後退!
幾番纏鬥下來,二人一時間斗得不相上下,誰也沒有占著便宜。
而反觀另一邊,一眾文殊閣的殺手對著受了傷的九戒和尚窮追猛打,各種暗器層出不窮。
雖沒有荀子鈺與雲烈戰局那般驚險,可對方人數占優,還是令他狼狽不堪,疲於奔命!
就在荀子鈺快要抵擋不住雲烈攻勢之時,只見雲烈反手一劍朝著荀子鈺脖頸處划去!
荀子鈺頓覺心喜,以為雲烈久攻不下太過焦躁,心急之下使出了一式昏招,於是隨手舉劍便擋。
可惜,預想中兩劍相撞的金屬聲並未響起,反而出現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見雲烈手中的長劍前半段宛如毒蛇一般繞過荀子鈺豎起的長劍,劍尖似是毒蛇張口一樣朝著荀子鈺的脖頸咬去。
這一幕恰巧被逼退文殊閣眾人的九戒和尚瞧見!
九戒和尚來不及多想,手中佛珠猛然擲出,目標正是即將刺中荀子鈺的那柄軟劍!
軟劍劍身受創,頓時失了力道,令原本必殺的一劍也因此而後繼無力。
荀子鈺這才險之又險地躲過必死的局面!
沒有絲毫猶豫,荀子鈺瞬間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心有餘悸地望向一臉冷漠的雲烈!
他萬萬沒想到,雲烈手中的竟是一柄軟劍,若不是千鈞一髮之際,九戒和尚及時出手,自己今日必定命喪於此。
雲烈暗道一聲可惜,不過並未因此喪氣,反而對著荀子鈺嘲諷道:「當真是好運氣,莫不是「劍客」之名也是靠運氣得來的?」
荀子鈺這會兒也無話可說,畢竟若無九戒和尚出手相救,自己現在早就在去往奈何橋的路上了。
見荀子鈺陰沉著張臉沒有說話,雲烈戲謔道:「還想過去嗎?」
九戒和尚此時湊上前低語道:「對方人多勢眾,雲烈劍招詭譎無比,即便你我二人拼盡全力,最好的結果,恐怕也只是慘勝,之後再無能力執行魁首交代的任務,不如先回雲州城再做打算!」
又看了看對面的動向,九戒和尚沉聲道:「他們似乎只是想攔下你我二人,並沒有想要將你我二人擊殺在此的打算!」
荀子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雲烈,隨即扭頭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
九戒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諸位施主,就此別過!」
說完展開身形追了上去!
眾人一見兩人逃離,便想乘勝追擊!
沒曾想卻被雲烈攔住:「追上去也殺不掉,只要能夠阻止他們前往山桑縣便可!」
「喏!」
……
崔家堂廳內,從縣衙回來的各位家主正臉色陰鬱的坐在這裡一言不發,氣氛無比凝重!
吳家家主率先打破寧靜,似是要將心中堵著的那口怨氣一吐為快:「陳行小兒欺人太甚!竟讓我等每家湊出十萬兩供他剿匪!只恨昨夜竟未撲殺此獠!」
此言一出,引得眾人紛紛附和。
「就是,豎子仗勢欺人,莫不是當我等好欺負不成?」
「誰說不是呢!」
李家家主看向崔晟誠突然開口道:「三爺,難不成真要像他所言一般每家拿出十萬兩供他剿匪?說得好聽我等錢糧只是走個過場,可誰又知道他陳行是不是包藏禍心,想將我等錢糧一併吞下!」
崔晟誠自打從縣衙出來,一路上就一直陰沉著張臉,心中記恨其餘幾家為了那三成利而壞了自己的謀劃,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當聽到李家家主這話時,似是找到宣洩口一般怒道:「諸位以為崔某願意?你等可曾想過陳行為何要許諾諸位重利?他陳行的三成利是那麼好拿的?我看爾等叫豬油蒙了心了!人家身邊有玄甲軍與天鷹衛相護,昨夜更是助他死裡逃生,如今豫州那邊沒了消息,我等本該聯手抗敵,爾等卻為一己私利,落入陳行的圈套之中,叫我如何與他對抗?」
眾人被說得一陣面紅耳赤,卻也不敢反駁!
「難道真要湊十萬兩給他?」錢家家主不甘心道。
崔晟誠心中冷笑不已,適才縣衙內提到三成分成時個個如餓狼般眼冒綠光,如今覺著肉疼了?
不過還是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而是安撫道:「崔某如何不知諸位心中有怨,無奈對方有強兵悍將在側,昨夜刺殺都奈何不得他,我等如今只能任人宰割!」
「不如我等再謀劃一次?」李家家主眼露凶光道。
「不可!」崔晟誠立刻否定:「昨夜我等失手,定然令他心生警惕,若此時再度刺殺,他便是再蠢,身邊人也能想到是我等謀劃,屆時,難保他不會孤注一擲,與我等玉石俱焚!」
「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就要讓我等將十萬兩白白雙手奉上不成?那可是十萬兩啊,不是一萬兩!剿滅虎頭山賊匪何須用到如此多錢糧?」
張家家主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剛剛就不該同意剿匪一事,終究是利慾薰心被財富蒙蔽了雙眼。
「家主,門外豫州州軍許把總求見!」
聞言崔晟誠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當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眾人也是喜出望外,豫州州軍的到來意味著他們幾大世家有足夠的底氣敢於正面硬撼陳行!
「快,將許把總請進來!」崔晟誠連忙催促道。
「喏!」
「末將豫州州軍把總許梓軒見過崔三爺!」
許梓軒一進堂廳便衝著崔晟誠拱手行禮!
「許把總不必多禮,長途勞頓想必定是人困馬乏!哎……只是……」
見崔晟誠欲言又止,許梓軒劍眉微皺道:「無妨,崔三爺有話直說便是,孟將軍命我領兵前來便是為崔三爺排憂解難!」
崔晟誠這才緩緩開口道:「本不想麻煩許把總,奈何陳行小兒欺人太甚,我等實在是無力與之抗衡,故此不得已,還請許把總施以援手!」
許梓軒大刀闊斧地坐在崔晟誠左手旁道:「不知那陳小……陳小兒如何欺辱到崔三爺頭上的!」
「許把總也是自己人,崔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實不相瞞,昨夜我等聯手安排了一場刺殺本想著令他知難而退,沒想到,今日陳行借刺殺之事剿匪,讓我等世家各出十萬兩陪他演出戲!」
「嘶!」許梓軒倒吸一口涼氣,目露驚駭之色。
崔晟誠本以為他是對十萬兩這個數字感到吃驚,誰能想到許梓軒是不敢相信他們喪心病狂到這般地步,竟敢刺殺陳行!
「崔三爺,恕末將多嘴問一句,陳行小兒此舉是何意?」
崔晟誠連忙將今日在縣衙之事娓娓道來。
待聽完崔晟誠所言,許梓軒故作發怒:「便是末將這等粗人都知道,若是諸位出了這筆錢,恐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誰說不是呢!」吳家家主附和道。
「崔三爺不知打算如何?」許梓軒端起僕人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問道。
「原本我等無法與之對抗,故而準備將家中值錢之物悉數拿出,不過如今,許把總到來,令我等底氣十足,這錢也就不用準備了!」崔晟誠信心十足道。
許梓軒一聽,這還得了?你不拿錢,我功勞從哪兒來?
於是輕咳一聲,詭異一笑:「末將倒有一計,不僅可以令諸位的錢財完璧歸趙,還能讓陳行為諸位做嫁衣!」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眼前一亮,張家主更是迫不及待問道:「不知許把總有何計策?」
許梓軒淡淡道:「既然他想要剿匪,我們便如他所願!這錢,諸位就按他所言去籌集,只不過看護錢財之事便以對方人手不足為由,交由我豫州州軍看護,待打下虎頭山之後,連帶著百姓的錢財一起退還給各個世家,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貪婪之色。
要知道眾人心中早就憋了口惡氣,現在出氣的機會就擺在眼前,誰又會不同意呢!
「只是……」李家家主略顯擔憂道:「不知許把總此次帶了多少將士前來!」
許梓軒傲然道:「足足一千人,且都是豫州大營中的精銳!」
幾位家主聽到許梓軒帶來足足一千人,還都是精銳時,心中大定!
崔晟誠當即拍案定板道:「就這麼定了!不愧是許把總,此計甚好,到時候就讓陳行打碎牙齒和血吞!」
崔晟誠仿佛已經看到陳行暴跳如雷的畫面,心情頗為愉悅道:「能得許把總相助,想來那陳行小兒也不足為慮,許把總還請稍等片刻,我現在命人備好酒菜,定要與許把總喝個痛快!」
哪只許梓軒一擺手道:「崔家主莫急,事情還未成功,這酒暫時便寄存在這,待拿下陳行之後,許某必與諸位家主痛飲一番!」
「也好,也好!如此就有勞許把總了!」
崔晟誠起身對著許梓軒彎腰行禮,許梓軒也連忙還禮!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末將就先行離開了,待諸位準備好後,便可傳信告知與我,末將就先回軍營了!」
見許梓軒要走,崔晟誠連忙攔住他道:「想來許把總日夜兼程趕來,定是還未用膳,稍等片刻,我已命人備下薄酒,許將軍用完膳再走也不遲,反正籌錢一事,還需要點時間!不急在這一時!」
許梓軒在心中盤算一番後,拱手道:「如此,許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不知豫州可是有什麼變故?」崔晟誠看似隨口一問,實則是為了打聽消息。
許梓軒心中冷笑,搞了半天留我下來吃飯是假,套話是真!
「不知崔三爺所說變故是何事?」許梓軒故作不知。
「崔某信件寄出許久,按理說許把總早就該到了,可如今卻遲了幾日,崔某故而才有此一問!」
「哎,實不相瞞!」許梓軒故意嘆了口氣,假裝無奈:「其實我等本該早就到此,可崔元崔公子半途感染風寒,他身邊名喚福伯的老僕照顧幾日也不見好轉,無奈之下帶他返回豫州城,因此耽誤了些時日!」
「原來如此,有勞許把總照顧我侄兒了!」
「崔三爺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
就在眾人商談甚歡之時,林管家快步進來道:「家主,酒席已經備好了,還請諸位隨老奴前往用膳!」
眾人跟隨林管家來到桌前,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山珍海味,許梓軒也是食指大動。
崔晟誠拍了拍手,幾名婢女端著酒壺款步而來!
許梓軒一看這架勢連忙道:「崔三爺,這酒……」
崔晟誠笑著將許梓軒按在座位上:「少喝兩杯,不礙事的!許把總放心便是,若是醉了,便在崔府住下!」
其餘家主皆是附和道。
「就是,就是!幾杯而已不礙事的!」
「許把總可莫要推辭!」
「許把總今日若是不喝,讓外人知道豈不會說我等怠慢了把總!」
「是啊,許把總莫非是瞧不上我等!」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許梓軒假意推辭一番後,面露貪杯之色道:「既然如此,許某也就不掃諸位的雅興,許某陪諸位小酌幾杯!」
「如此才對嘛,來來來,我敬許把總一杯!」
在眾人推杯換盞之際,夜也漸漸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