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東北夏天的味道
同樣的話，在不同的地方，意義上真的差別很大。
在東北跟一個男的說，給我倆腰子。
他立馬給你烤倆。
要是在緬北跟一個男的說，給我倆腰子。
那他立馬……
「白鋒，你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
「你怪怪的。」
「真沒想什麼。」
確實，剛剛白鋒想到的那個笑話多少有點兒地獄了，但眼前兩幅烤腰子可是實打實的。
當然了，不僅僅是兩幅腰子，還有羊肉串以及麻辣燙等物。
白鋒沒有拉著周訊去飯店，他看的出來，這姑娘的戒備心還是挺強的。
這也正常，畢竟是一個人在他鄉，白鋒說到底是個陌生人。
於是，白鋒就把她帶到了一個夜市，在開放的環境之下，戒心果然沒那麼強。
說真的，周訊其實一直想要把自己的手給掙脫出來，但大概是因為自己確實是餓了，於是就沒這麼做。
還好，一路上過來都在街上，好多人呢，這傢伙也做不了什麼。
直到坐在小凳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擺了許多吃的東西，她這才安心了。
這個麻辣燙不是應該四川才有的嗎？
小心翼翼的夾了裡面的一塊豆腐泡送入口中，鑽進去的湯汁被她的貝齒又榨了出來，鮮味兒混合著辣味兒，直衝她的味蕾。
好吃，真的很好吃。
「伱之前是去啤酒廠試鏡的吧？」
周公子瞬間呆住了，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知道這件事，那……
「你，你說！你到底跟蹤我多久了？」
太變態了吧你！
白鋒完全看的出來眼前這小姑娘的憤怒，但他真的只是想幫忙。
「試鏡沒成功對吧？」
這話，仿佛是觸碰到了周公子的逆鱗。
啪的一聲，筷子往小桌上一拍。
「沒成功不行嗎？我沒成，礙著你什麼事了？」可這般發泄之後，她卻又冷靜了下來，「你怎麼知道的？」
白鋒笑著遞上了一根羊肉串，「我猜的。」
「猜的？」周訊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接過來吃了。
「真的是猜的，那天我其實也是去啤酒廠找供銷科辦事，我知道他們要做GG，這不是大夏天馬上要來了嘛，東北也會熱起來，喝啤酒的人肯定多。
你之前拍掛曆，後來又出現在啤酒廠，我當然就猜到你是去試鏡了。」
周訊一想，倒是挺合理的，可還有地方不對，「那你怎麼知道我沒成？」
白鋒又是一笑，「你要是試鏡成功，怎麼會來這個勞務市場？」
真的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對白鋒而言，幾乎不會消耗他一丁點兒腦細胞。
可在周訊看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太聰明了。
即討厭，又聰明。
不過，這肉串好香啊。
現在的夜市跟後來也不一樣，後來的夜市，給人一種同質化很嚴重的感覺。
好像無論換多少個地方，但東西都差不多。
甚至夜市本身還打品牌，還有所謂的網紅單品，好吧，這得賴白鋒他們這類人。
周訊完全沒有多餘的想法，她覺得非常新奇。
家鄉不是沒有夜市，可沈城真的是一個大城市，東北的許多小吃也是她沒見過的。
就好像這烤腰子……她不太懂烤串那大叔看到他們倆點這個東西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怪怪的。
不懂是什麼意思，但這肉串很好吃。
「這個怎麼這麼好吃呀？」小姑娘一雙大眼睛仿佛在閃星星。
白鋒不免有些驚訝，「你不會沒吃過吧？」
周訊不撒謊，「吃過呀，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
白鋒笑了，「東北燒烤，剛剛滴。」
現在還是沒啥名氣，但在未來確實名揚全國，也不需要營銷，真的好吃。
而且，是真的很實惠。
記得後來還有一次京城燒烤調查，在網絡上成了熱點。
一根兩塊錢的東北燒烤羊肉串，價格在抽查中算是墊底，但卻是極少含有羊DNA的烤串，其他的要5塊錢以上才會有羊DNA。
其實這是一種生意理念。
羊肉串現在是一塊錢5串，但若是吃的多了，總要喝啤酒的吧，還要加個涼菜解膩。
就說西紅柿拌白糖，這一碟1塊錢。
一個西紅柿切開加白糖，成本不會超過兩毛。
串不賺錢，或者賺的少，別的上面賺，不就行了嘛。
「你怎麼又愣神了？」
「哦，沒什麼。」
「對了，這個鐵簽子好奇怪呀。」
吃的滿嘴是油的周訊，又盯著這根鐵簽子研究起來。
白鋒一笑，「你真沒看出來這是什麼嗎？」
「什麼呀？前頭是尖的，可尾巴卻是彎的，真的好奇怪呀。」
白鋒無奈的說道：「自行車輻條。」
此話一出，周訊恍然大悟。
「這……」她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羊肉串不香了。
白鋒卻拿起腰子咔咔開造，一邊吃一邊說，「高溫消毒沒聽過？而且，肯定洗的乾乾淨淨嘍，你要是不想吃，就都給我留著。」
周訊一聽，又起了較勁的心思。
「我就是好奇而已。」趕緊拿起一根，不然恐怕都被白鋒給吃了。
看她這麼緊吃，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白鋒就更是想笑。
一根輻條，中間掐斷，一頭用機器磨的尖尖的，這就能得到兩跟肉串簽子。
沈城有自行車廠的，現在效益就不好，有趣的是倒閉之後，在那塊地上開過飯店、洗浴、KTV，但不管開什麼，不管牌面搞的多大，都一個結果。
不久便倒閉。
有人說那地方邪性，誰來也沒用。
這輻條倒是不用擔心是從自行車上卸下來的，應該是生產了太多，根本賣不出去，當廢品處理。
想著想著，白鋒也抓緊吃了起來。
這姑娘看著挺好看，那小嘴兒巴巴的吃呀。
但說真的，這種鐵簽子肉串，有一種特別的味道。
鐵鏽味兒。
這個味道不大，可混合著肉個炭火以及調料的香味兒，實在讓人難忘。
後來真的吃不到了，大概是這種簽子不符合衛生規定。
可白鋒一直很懷念這個味道。
忍不住想到略琴說過的一段話：東北的冬天是有味道的，我可能沒辦法具體描述，但肯定有很多人一聽就懂。
白鋒想說：東北的夏天也是有味道的，這帶著鐵鏽味兒烤串就是，跟這城市一樣，帶著工業味兒的人間煙火氣。
四塊錢羊肉串，兩塊錢腰子，一塊錢西紅柿拌白糖，三塊錢大份兒麻辣燙，麻辣燙送了兩個大花卷。
麻辣燙是老式的，好吧，現在不能說是老式，但純素，有一星肉都算不正宗，這個年代並沒有後來流行的那種網紅膩膩糊糊麻辣燙。
所以，這頓飯十塊錢，主打一個葷素搭配，健康飲食。
白鋒吃的不錯，周訊更是小肚溜圓。
只是吃完了，這姑娘有些後悔。
剛剛吃相會不會太難看了？他會不會笑話我？
白鋒倒是沒啥表現，他只是挺好奇。
「你不打算說說試鏡的事兒嗎？」
周訊有些奇怪，「你不是都猜到了嘛，我沒成功。」
「那之後你怎麼打算？」
「這個……」周訊其實想說，我打算找活賺錢，但白鋒之前不是也猜到了嘛。
可白鋒接著是這麼說的，「你就沒想過總結一下失敗的試鏡嗎？」
「嗯？」周訊眉頭一皺，她其實上的是藝校，所以這方面來說，她也是專業的。
難道你這個傢伙還能指導我不成？
白鋒其實是想說這個事兒，「我之前看你拍掛曆，確實是我先看你的。」
周訊一聽，有種沉冤得雪的感覺，「本來就是！」
你看我，我看你，這破遊戲，分明你起的頭。
白鋒卻完全沒有始作俑者的懺悔感，還笑了，「我其實是覺得，你當時那種笑容，真的很不適合你。」
此話一出，周訊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說法，老師沒有過，攝影老師也沒有過，她拍過不少掛曆了，甚至還有電影雜誌封面，都是這種笑容啊。
而她更沒想到的是白鋒接下來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日後你會成為影后？」
成為影后？
周訊說句老實話，她還真的沒想過。
自己今年才16，雖然是進入了一個藝校，但這個藝校只是相當於職高。
影后距離她有多遠啊，感覺就好像地球到太陽那麼的遠。
自己才拍過一些掛曆，這跟影視劇根本不搭邊。
雖然想過未來應該會出演一些影視劇，可影后什麼的，哪裡敢想呀！
但，直接就回答沒有想過，這是不是顯得太慫包了？
而且，這好像就輸給白鋒這個傢伙了。
可回答問題不應該誠實嗎？
就在周訊糾結的時候，白鋒似乎看出來了。
「你不會真的沒有想過吧？」
這話，宛如是激將法一樣，讓周訊想到了一句名言。
不想當士兵的將軍不是好……
好像有什麼不對，但管他呢！
「誰說我沒想過？我當然想過！」
周訊說出來之後，她覺得非常爽。
最早是小學的時候放學，門口就有賣烤串的，要是兜里剩了一兩塊錢就都變成烤串。
也許肉沒那麼好吃，但那稍稍帶著點兒鐵鏽味兒的味道，卻還一直記得。
另外，最近總是吃那個網紅麻辣燙，加了很多麻將還有白糖，膩膩乎乎的確實很不錯，就是吃了之後長膘，我這肚子越來越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