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看向沈婉，聲音不受控制的輕顫，「你，你說的那個『砷中毒』，嚴重嗎？我不是承認我中毒了，只是問一問，以防萬一。」
沈婉看著仍舊嘴硬的柯劉氏，頓了頓，道：「如果情況嚴重的話，難逃一死。有滿身瘡發而死，有口不能言，渾身僵硬而死，還有……」
不等沈婉把話說完，柯劉氏嚇的臉色發白，連忙打斷，「夠，夠了！趙大夫人，你既然看出我中毒，可有解毒之法？」
沈婉倒不是故意嚇柯劉氏，而是砷中毒到最後，的確有這種可能的死法。
「解毒之法當然有，只是……二舅母如果沒中毒的話，貿然解毒反而會變成了中毒。」
「我中毒了！是我中毒了！趙大夫人剛剛所說的症狀，我全都能對上！」柯劉氏老老實實承認，哪還敢有半點反駁，「剛剛是我說錯了，趙大夫人醫術精湛，沒給我診脈，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我中毒，實在世所罕見！請趙大夫人給我解毒！」
一連串的話，直接把沈婉捧上了天。
其他人也猛然反應過來，沈婉自始至終都沒給柯劉氏診過脈，卻能說出柯劉氏中了毒！
如果不是知道柯劉氏和沈婉有些矛盾，他們都要認為是柯劉氏在幫沈婉演戲了！
什麼樣的醫術，竟然能高明到如此地步？
柯老爺子眼神幽深，看了沈婉一眼。
柯孫氏聽趙霆宴說是沈婉給他治療腿疾，她從最初的不信，帶後來的將信將疑，現在她徹底信了。
至於沈婉為什麼會有這麼厲害的醫術，她不關心。
既然沈婉給趙霆宴治療腿疾，就說明沈婉不僅不會苛待趙霆宴，還待趙霆宴很好，這就夠了。
柯詩文也滿臉疑惑，盯著沈婉打量。
柯青姝見母親對沈婉的態度完全轉變了，急道：「母親！」
柯劉氏卻擺手，示意柯青姝不要說話，繼而期待的看著沈婉，同時又有些忐忑。
她對沈婉的態度那麼惡劣，還把狀告到了大嫂那裡，沈婉會答應給她解毒嗎？
「二舅母信我嗎？」沈婉問道。
「信！我信！」柯劉氏連連點頭。
柯青姝感覺不對勁，低聲勸道：「母親，沈婉在康王府時那樣對我。如今回了柯家，我們又為難她，她不會真心幫忙，一定另有所圖！」
柯劉氏眼珠一轉，反駁道：「柯家所有人都在，她又是霆宴的妻子，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害我！」
實際上，是因為沈婉說的症狀她都能對得上！
如果不是沈婉看出她是什麼砷中毒，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就說出她的症狀？
至於沈婉會不會給她解毒，她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不想滿身瘡發而死，也不想渾身僵硬而死。
柯青姝還想再勸，卻找不到理由，但是沈婉不可能這麼好心的幫她母親，一定是別有用心！
她要盯緊沈婉，不讓母親受傷害！
「趙大夫人，既然你有辦法，不如現在就幫我解毒吧。」柯劉氏著急道。
沈婉隨即讓人拿來紙筆，很快就寫下一個藥方，遞給柯劉氏，「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就好。上面有服藥的次數和注意事項。」
柯劉氏愣住，沒想到這麼快，立刻拿過來仔細看了看。
藥方上的字，她差不多都認識，但是那些字組合到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柯二夫人，老夫能否看一眼藥方，然後再給你診一次脈象？」薛神醫忽然開口道。
柯劉氏點頭答應。
薛神醫看過藥方之後，又給柯劉氏診脈，然後又看藥方，再診脈……往復多次。最後，薛神醫直接目光落在藥方上，手指搭在柯劉氏的脈上，好像要記住什麼。
沈婉看出薛神醫的意圖，上前問道：「薛神醫是要記住砷中毒的脈象？」
薛神醫全神貫注，下意識點頭，「不止柯二夫人喜歡服用丹藥，嘉州城中對丹藥情有獨鍾之人不在少數，即便是上京城也有不少人痴迷丹藥。老夫記住這脈象，也能多救幾人。」
薛神醫這個時候還想著治病救人，可謂醫者仁心。
沈婉心中一嘆，繼續道：「砷中毒的情況有些特殊，雖然從脈象上能看出來，但十分細微，並不明顯。從面相上觀察會更容易一些。如果薛神醫願意，我可以把其中辦法告訴薛神醫。」
「當真？」薛神醫眸光一亮，這才想起來，沈婉根本沒有給柯劉氏診脈，老臉上閃過一抹慚愧，「望聞問切，診脈自當排在最後！趙大夫人醫術精湛，老朽佩服！」
直接把自稱換成老朽，足以對沈婉的重視。
想起當初在康王府，他還指責沈婉是胡亂醫治，簡直讓他無地自容。
眾人聽見薛神醫如此客氣，神色全都為之一震，看向沈婉的目光又深了些許。
薛神醫的醫術不僅在嘉州城遠近聞名，即便去了上京城也是大有名氣，竟然對沈婉如此客氣，如此認可！
沈婉的醫術，竟值得薛神醫如此？
葛勝君皺眉，眼底閃過濃郁的驚訝，但很快被深藏眼底。
她當初相信沈婉能找出下毒之人，是因為看見柯老爺子的神色有所鬆動。
但是，她並不相信沈婉懂醫。
至於薛神醫，也許沈婉提前將其買通，是為了改變柯家人對她的態度吧。
只是這戲，太逼真了些。
「薛神醫言重了！」沈婉也客套了一句，看了一眼周圍，又道：「今日時間有些晚了。今晚我回去整理一下，明日再將診治砷中毒的辦法詳細告訴薛神醫。」
「正是，正是。」薛神醫很高興，先是跟柯老爺子告辭，然後朝著沈婉道：「我也住在嘉州城。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讓柯老命人去找我。」
不知不覺間，他又把稱呼換成了我，比之前的關係似乎又近了幾分。
沈婉含笑點頭。
薛神醫這才滿意的離去。
柯劉氏把手裡的方子仔細折好，放在最貼身的位置放好。
明日一早，她就親自出府去抓藥，務必完全按照方子所寫！
她不想如沈婉口中說的那樣慘死！
柯青姝見母親一臉慎重，認為是被沈婉騙了，「母親，這方子交給我，我再出去多找幾個郎中看一看，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