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康王府,清風苑。
沈婉和趙霆宴剛進了院子,李振就從後面追了上來。
「大公子,大夫人,鎮北將軍府出事了。」李振一臉凝重。
「出了什麼事?」趙霆宴頓住腳步。
「就在剛剛,五皇子殿下死在了鎮北將軍府,據說是被葛老將軍所殺。如今,葛老將軍和葛將軍已經被官兵抓走,押入天牢。」李振回道。
沈婉震驚。
趙曄翰死了?
還是被葛老將軍殺的?
然後葛老將軍和葛勝君都被抓起來了?
怎麼會這樣?
按照書中情節,兩人經過很長時間的爭鬥,然後葛勝君獲得了最後的勝利,現在這一個人死了,一個人被關起來了,這……
這……
趙霆宴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神色間頗為平靜,「我知道了,此事讓人不要在府中議論。」
「是。」李振應道。
……
幾日後。
天牢暗無天日,終年不見一絲陽光,最為陰暗潮濕,老鼠和各種蟲子隨處可見,十分骯髒。
在天牢最陰暗的牢房裡,葛勝君蓬頭垢面的坐在地上。
腳邊有老鼠爬來爬去,她也一動不動,就好像死了一樣。
這時,牢頭走過來朝著裡面嚷了一聲,「喂,有人來看你了!」
葛勝君抬起頭,無神的雙眼緩緩聚焦,這才看清站在牢房外面那道如同青松一般的人影。
「趙大公子!」她瞳眸縮緊,猛的站了起來。
「嗯。」趙霆宴看見悽慘的葛勝君,眸子裡一片平靜,毫無波瀾。
「趙大公子前來,可是要幫我?」葛勝君雙眼緊緊的盯著趙霆宴。
畢竟,她也救過趙霆宴的命。
趙霆宴微微搖頭,聲音冷漠,「殺害皇子是誅九族的重罪。」
葛勝君看著冷漠的趙霆宴,心徹底涼了下來。
她忽然眯起雙眼,冷冷看著趙霆宴,「那你為何而來?」
趙霆宴輕扯嘴角,露出的笑容也是冷的,像是刀子,「自作孽,不可活。」
葛勝君陡然皺眉,面目變得陰冷無比,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你?是你設計陷害我鎮北將軍府!」
「陷害?」趙霆宴低聲自語,語氣卻是那麼輕描淡寫。
葛勝君感受到趙霆宴的冷漠態度,心中頓時明白了,寒聲質問,「為什麼?我跟你不僅無仇,還屢次幫你,你為何要恩將仇報,要置我於死地?」
不等趙霆宴回答,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確定的看著趙霆宴,「莫非是因為沈婉?你知道我派人在嘉州暗殺沈婉?」
她已經落到這步田地,沒了任何顧忌,只想要個答案,於是直接問了出來。
趙霆宴眼神陡然充滿了幽森的冷意,「你不該打她的主意。」
葛勝君聞言,下一刻卻笑了,充滿自嘲,「所以,我被人刺殺,身中無解之毒,甚至連趙曄翰在我府里中毒,全都是你所為?」
把話問出口,她不死心看向趙霆宴。
只要這些事情有一件事不是趙霆宴所為,她就有一絲希望說動趙霆宴幫她。
然而,回應她只有趙霆宴如同凜冽寒冬般的目光,還有眸底閃爍的殺機。
葛勝君徹底絕望了!
整個人搖晃了幾下,然後就癱坐在地上。
「為什麼?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還在山洞中救你性命,相反沈婉嫁入康王府才致使你墜馬,她更是苛待你一年多!為什麼你會為了幫她,要滅了鎮北將軍府?」
忽然間,她感覺渾身乏力,喉間有股腥甜沖了上來。
她連忙穩定情緒,把那口血壓下。
趙霆宴無動於衷,眼中只有讓人看不到盡頭的冷意,「你幾次幫我,無不是有利可圖,從一開始接近便是想利用我,當我不知?你和葛老將軍這些年壞事做盡,這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因。」
葛勝君身子微僵,麻木的的眼神里閃過一抹異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已經難逃一死,你不必再編造謊言來侮辱我,侮辱鎮北將軍府。」
趙霆宴輕扯冷唇,周身的寒氣卻猛然間鋪天蓋地,「在北疆,兩軍對壘,你和葛老將軍勝則大肆搶掠,草菅敵國百姓的性命,敗則用跟你們意見不合的將領頂罪。北疆征戰的這些年,死在你們父女手中的人數不勝數,真以為無人知曉?」
葛勝君心神巨震,整個人呆若木雞,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霆宴。
她第一次聽見趙霆宴跟她說這麼多話,然而卻是致命的控告!
「你怎麼知……」她下意識開口,反應過來立刻打住,「你,你滿口胡言,根本沒有這種事。」
趙霆宴脊背筆直,渾身帶著冷意,更帶著一股攝人的威壓,「大皇子手中已經有確鑿的證據。」
葛勝君徹底傻掉,「你竟然在幫大皇子?」
大皇子看似中庸,竟然一直在查她和父親?
如果這些傳出去,鎮北將軍府不僅要覆滅,還要背負千古罵名!
「你……」葛勝君剛要開口,猛的吐出一口黑血,臉色蒼白的即便在陰暗的天牢里也看得一清二楚。
趙霆宴退後一步。
今日葛勝君落得這般境地,有他的推波助瀾,也有大皇子的運籌帷幄。就算是沒有他出手,大皇子也早就做好了打算,不論是葛勝君還是趙曄翰都不能全身而退。
葛勝君看著地上的黑色血跡,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癲狂。
「哈哈哈!」她仰天長笑,感覺體內因毒發引起的痛感更劇烈了,這也讓她笑的更加大聲,更加瘋狂。
沈婉說的沒錯,激動的情緒的確會加速毒發。
正笑著,她又一連幾口黑血吐出,整個人如同爛泥一般趴在地上,沒有力氣笑出聲,就無聲的笑著,嘴巴大張,滿臉猙獰。
看著地上那攤黑血,她眼中有不甘,有後悔,也有暢快。
至少,趙曄翰死了,她成功復仇,也算對得起重活一世。
嘴角那抹癲狂的笑如果刻在臉上一般,即便沒了呼吸,那抹笑也好像定格在她臉上一樣,沒有絲毫變化,看上去十分詭異。
趙霆宴看著眼前一幕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