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嶄露頭角

  1983年8月份，經過當時農村信用社在高考落榜生中招收的第一批農民合同工，李剛便正式進信用社上班了。

  當時龍堤信用社主任姓柏，這個柏主任的年齡跟李剛的父親差不多大，也許是李剛家所在的草廟大隊李成中書記跟他打了招呼的緣故吧，李剛進信用社上班的第一站就被分配在最靠近自己家這裡的草廟分社做了出納員。

  這個草廟信用分社離李剛家並不遠，如果騎自行車去上班，大概也就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李剛在這裡上班，一天三頓飯都可以回家吃的。

  當時龍堤信用社除了在街上有一個社本部的營業廳外，為了方便社員老百姓存取款的方便，還在公社所在地的四個方向的邊緣地區布設了四個分社，而且這幾個信用分社都跟當時的供銷社在這裡設的供銷分部靠在一起，主要是為了方便離公社所在地比較遠的農民購買生活日用品和農業生產資料，辦理存取款業務。因為咸都縣是全國有名的產棉大縣，這裡的老百姓幾乎家家戶戶都長棉花，老百姓家裡的主要收入也都是賣棉花得來的。龍堤公社就屬於這個產棉大縣下面的一個比較大的產棉大鎮，每個供銷分部還配了一個棉花收購站。所以，信用分社跟供銷分部，以及棉花收購站都在一起，這裡就像一個小型的集鎮，比較熱鬧。

  龍堤信用社下面的每個信用分社一般都有三到四個工作人員。李剛所在的草廟分社就只有三個人，除了李剛這個出納員，另外還有一個會計，就是專門負責算帳、記帳和向上面的信用社報帳的，還有一個人就是這個信用分社的負責人了，那個時候也都把這個小小的信用分社的負責人稱著主任，李剛所在的信用分社的負責人姓陳，所以當地的老百姓都叫他陳主任了。李剛非常羨慕被別人叫做主任的感覺感，他覺得那種被別人尊重的感覺真的不錯。

  按照銀行內部人員崗位設置和工作分工，一個信用分社的出納員只是負責管理分社的現金，按照會計的結算憑證金額準確的把現金支付給客戶，或者是將客戶存進來的錢收好。下班以後將自己保管的現金金額跟會計那邊的帳面上的餘額核對一致了，然後再將這些現金按照規定的規格整理好，存放到庫房裡，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李剛可不是一個只數數現金的人，他的頭腦非常靈活，他看到這個小小的出納員手裡的事情，也是能做出大文章來的。

  這天下午就要下班的時候，供銷分部的收銀員張大姐將他們供銷分部一天的賣東西的收入現金，送到信用分社來，存到他們開在這裡的帳戶上。李剛看到收銀員張大姐放在櫃檯上面的現金，笑了笑對櫃檯外面的收銀員張大姐說道：看你把錢弄得亂七八糟的，先把錢整理好了再拿來。

  張大姐看著端坐在櫃檯裡面的李剛說：我們以前一直都是這樣的呀，怎麼到你這裡就不行了？。

  李剛也不顧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拉下臉來對張大姐說：這是我們的規矩，以前沒有執行就算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得按照我的要求來做。

  聽到李剛這樣固執，張大姐也沒辦法，只好把櫃檯上的那些現金重新拿了下來，按照李剛說的規矩，一張一張的重新整理了一下，一直等到符合李剛的要求了，才將當天的營業收入給存到帳上。

  原來在李剛來草廟分社擔任出納員之前，周圍的老百姓們來分社換點小錢，過年的時候來換點新錢，分社的出納員 包括分社會計和主任都會幫客戶的。自從李剛來這裡做了出納員以後，情況就不一樣了，那些習慣來信用分社換小錢，換新錢的周圍的老百姓，都受到過李剛的教訓，甚至有的時候客戶急著要拿錢的時候，李剛卻說自己的庫里的錢不夠了，找藉口不給客戶。就這樣，沒過多長時間，周圍來分社辦理存款和取款業務的客戶就知道，在這個分社裡，李剛也是一個人物，得好好的跟他把關係處好了。

  一般情況下，信用社對下面信用分社的現金庫存金額是有限制性規定的，如果超出了規定金額，就必須將超出限額部分的現金上交到信用社本部的大庫里管理。雖然每天留在庫裡面的現金並不多，但是，按照信用社會計出納「一分四雙」的管理規定，任何時候信用分社都必須堅持雙人管庫和雙人守庫，並且，還對在單位守庫的員工給予守庫費補貼。

  現在草廟分社就三個人，按照正常規定，三個人應該是兩兩輪流值班守庫，保證每天晚上都有兩個人在分社守庫，也就是睡在值班室里。

  李剛雖然上班的分社離家並不遠，但是他卻正常不回家去，他說自己的單位的現金出納員，就是負責管理現金的，每天都要睡在單位值班。他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他那是因為在單位值班每天都能拿到值班費的。

  他每天早上都要睡到其他兩個人來上班，等鄰居給他送早飯來，有米飯餅，有雞蛋，有粥。每天的中午和晚上，都會有人請他吃飯，喝酒。

  離信用分社不遠處的一個叫陳國喜的，就是李剛的好朋友。陳國喜是當地的一個殺豬賣肉的，年紀也不算大，也就比李剛大不到十歲。他每天天還沒有亮就趕到有豬要殺的農戶家裡，在天亮之前就把豬殺了，並且清理好，天亮以後就將殺好的豬肉拿到供銷分部門口那個固定的肉鋪那裡賣了。

  在陳國喜的家裡，每天都有豬下水或者是豬血，如果哪天豬肉沒有全賣掉，他就會將剩下的豬肉帶回去，再從供銷分部買上兩瓶白酒，每當這個時候，陳國喜就會叫上李剛，這一天李剛的中飯和晚飯就都會在陳國喜家裡吃了。

  如果哪天沒有人請李剛吃飯，他就在櫃檯上帶著開玩笑的口氣敲來辦理業務的客戶的竹槓。

  分社主任老陳看到李剛這樣，經常提醒他，要注意點影象，可李剛並不把老陳放在眼裡，經常當著來辦理業務的客戶，頂撞陳主任。

  除了在吃的事情上沾周圍老百姓的光，李剛還從大隊裡養鴨的人家買上五斤鴨蛋，他說是跟人家買，其實，多數時候人家都根本就不會收他的錢的。李剛會利用到什麼信用社本部送多餘的現金，或者是領取現金的時候，把這五斤鴨蛋和從陳國喜那裡拿來的豬屁股一起送到信用社柏主任的家裡。還跟柏主任老婆說，這些都是自己家親戚養的，帶給主任家嘗嘗。

  年終信用社召開的全體員工的大會上，柏主任簡單總結了一年來信用社的經營管理工作，在評價大家的工作態度和工作表現的時候，柏主任對大家說道：今年，我們信用社下面的四個分社的存貸款指標任務完成得比社本部要好，這個成績的取得，跟我們常年堅持在條件艱苦的基層的分社的同志們辛苦付出是分不開的，在這裡，我要特別的對草廟分社的出納員李剛提出表揚，我們的草廟分社在李剛的影響下，不但跟周圍的老百姓的關係更加融洽了，還受到了所在的三個大隊的幹部的讚揚。我想，我們大家都應該像李剛這樣，平時能以社為家，自己家離單位非常近，卻能三百六十天天天都堅持在單位值班守庫。並且還能動腦筋，想辦法，主動跟老百姓搞好關係，我們草廟分社的業務指標之所以能完成得這麼好，這跟李剛的工作表現是分不開的，希望大家都能以李剛為榜樣，來年，我們信用社的各項工作任務目標就能完成得更好 大家的獎金也就能更多了。

  春節後時間不長，柏主任就把草廟分社主任老陳調走了，重新安排了一個年輕的女員工劉紅華來接通李剛擔任分社的現金出納員，這個分社就由李剛負責了。

  劉紅華是一個結婚三年多，剛剛生完孩子的年輕媽媽，今年也才二十六歲，她老公在公社的五金廠供銷科上班，平時經常出差不在家，據說把劉紅華調來下面的分社上班，就是因為她沒有聽柏主任的話，所以才把她這個還在哺乳期的年輕媽媽送到下面的分社來的。工作分工和調動都是信用社主任的權力範圍，她也不好跟自己老公說單位領導在報復自己的不聽話，只好讓自己的媽媽來家裡帶孩子，她只能服從領導的工作安排，來草廟分社上班了。

  按照李剛的要求，劉紅華這個分社的出納員晚上必須要在分社值班的。可人家家裡還有一個正在吃奶的孩子，一天都在下面的分社上班，晚上還要留下來值夜班，那家裡的孩子怎麼辦呢？

  劉紅華自己也不好直接跟李剛提這個要求，於是就跟老公說了這個事情。她老公平時就在外面走南闖北的，見過不少世面，他知道這樣的事情應該怎麼處理。於是趁自己到上海出差的機會，花了近兩千塊錢給李剛買了一套名牌西裝，李剛才同意劉紅華不值班，分社的值班工作就由他跟會計兩個人負責。

  自從李剛當上了分社主任，他手裡的權更大了，但他也有一個好處，就是自己有什麼好事也不都是一個人獨吞的，他常常給跟一起上班的內部的會計和出納員一些好處，白天他自己就經常不在單位，而是到分社所服務的三個村去，跟幾個書記主任一起吹牛，喝酒，打麻將，關係處得非常好。只要是書記和主任出面打招呼的貸款，李剛都給予一路綠燈，放行。這樣，三個村的村幹部，還有那些在村里比較有名的村民，都把李剛當成財神爺，經常請李剛和分社的會計、出納員到村里或者是村民家吃飯，經常拿一些農副產品給他們，村里誰家有什麼紅白喜事，信用社分社的人都是座上賓，跟村裡的幹部一樣，甚至還被村書記推到主席上坐下來。這些東西，李剛除了給分社的人分一些，還經常從村里拿一些雞蛋、老母雞、老鴨等，給信用社柏主任家送去，逢年過節，李剛還專門登門給主任送上一份大禮，柏主任和老婆看到李剛來家裡，就笑得合不攏嘴了。

  當著李剛的面，柏主任老婆就對柏主任說：還是人家李剛會辦事，如果你們信用社個個都像李剛這樣，你這個主任就不用那麼操心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