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砡聊天的過程中,桃寒雪才知道,原來自己在海里聽見的聲音正是他們東鮫一族的惑音。
這種惑音一般是在雙方交戰時,用來迷惑敵人的聲音攻擊。
而這次將他們救上岸的人也是砡。
桃寒雪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你知道渚島嗎?」
砡聞言臉色一頓,似乎有些猶豫。
桃寒雪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異樣,追問道:「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砡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是我們東鮫一族最害怕的地方。」
桃寒雪皺起眉頭,不解地問:「為什麼?」
砡解釋道:「因為那裡住著一隻名為胭脂的古獸,她經常獵捕我們東鮫一族的子民。她長著人面獸身,還有四條青紅蛇跟隨左右,戰鬥力超強。所以我們從來不敢靠近那個地方,去了那裡就等於有去無回。」
桃寒雪心中一沉,沒想到這個地方如此危險。
「渚島上是不是有一株合魂草?」孟九夜突然問道。
「對啊,我聽族裡的前輩說過,確實如此。他們曾經趁著胭脂古獸出去獵食的時候,悄悄地登上了渚島,四處尋找那株傳說中的合魂草,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砡回答道。
「哦?既然你們知道合魂草就在渚島上,為什麼沒有將它採摘下來呢?」孟九夜追問道。
砡無奈地搖了搖頭:「因為胭脂古獸每次離開渚島去覓食時,總會留下一青一紅兩條蛇守護在那裡。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這兩條蛇便會立刻發出信號,胭脂古獸也會迅速趕回。我們的先輩們就是因為不小心驚動了青紅二蛇,被它們打傷後逃了回來。沒過多久,那位先輩就傷勢過重而去世了。所以,我們再也不敢輕易嘗試了。」
「哦,原來如此。」孟九夜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沉默片刻後,孟九夜突然說道:「渚島我們不去了,你把我們送回陸地吧。」
他見到砡,就覺得很不爽,說話都酸不溜秋的。
桃寒雪聽了這話,心裡很不舒服,但還是強忍著怒火說道:「說什麼傻話,來都來了,我絕對不能空手而歸。」
「哼,那我就砍下你的手,這樣你就不會空手而歸了。」他冷笑著回答道。
桃寒雪氣得滿臉通紅,正準備反駁時,卻突然發覺孟九夜這倔弟弟,已經開始學會了氣她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的臭毛病,難道是被自己掐多了?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她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孟九夜打斷了。
「連自保都難,你用什麼砍斷我的手。」說著,她花痴一樣的看向砡,仿佛在嘲笑孟九夜的無能。
孟九夜看著桃寒雪那花痴的樣子,心中更是氣憤不已。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和她爭吵的時候,於是便咬著牙關忍了下來。
說實話,她真的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夠遇到美人魚,而且還是一條男性美人魚,最重要的是,這美人魚長得還非常帥氣,讓人有一種心動的感覺。
此時的她,完全是一副滿臉花痴的樣子,讓一旁的孟九夜看得不禁抓狂起來。
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對一個男人這般不受控制,甚至還有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而這時,桃寒雪卻突然開口說道:「聽說,你們東鮫一族很少哭的,是嗎?」
聽到這話,孟九夜皺起眉頭來,不明白對方為何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道:「嗯,是的。」
「哦~」桃寒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裡卻在暗自竊喜。
她可是知道的,傳說中美人魚一哭,掉落的眼淚就會變成一顆顆價值連城的珍珠,如果能讓這條鮫人哭出來,那豈不是發大財了?
然而,孟九夜接下來的話,卻讓桃寒雪瞬間失望透頂。
只聽孟九夜說道:「我們沒有眼淚的,傷心難過了,只會悲鳴。」
「啊!這樣啊!」桃寒雪失望地嘆了口氣。
原本還想著,要是這條鮫人哭一場,自己就能得到價值連城的珍珠了。
可現在看來,這個美夢已經破滅了。
回過頭想想,魚類本身就沒有淚腺,怎麼會流眼淚呢?
孟九夜一臉的陰沉,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悶悶不樂地撿起一塊塊石頭,用力地向大海扔去。
每一塊石頭落入海中,都激起了高高的浪花,但這些浪花卻無法掩蓋住孟九夜心中的痛苦。
他默默地凝視著海面,心中充滿了失落和悲傷。
另一邊,桃寒雪焦急地看著孟九夜,試圖安慰他。
但孟九夜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繼續把手中的石子扔進大海里。
在桃寒雪的再三哀求下,砡終於答應送他們到渚島。
儘管這意味著要冒生命危險,但她仍然決定幫助他們。
畢竟,他們東鮫一族的詛咒,正是因為桃寒雪的幫助才得以解開。
砡告訴桃寒雪,讓她在這裡等待,而她則需要回去與族人們做最後的交代。
桃寒雪感激涕零地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她知道,這次冒險可能會給砡帶來巨大的風險,但她也明白,如果不去嘗試,就永遠無法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砡轉身跳入海里,魚尾輕輕一擺,濺起一片美麗的水花。
她游向遠方,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留下桃寒雪在岸邊,焦慮不安地等待著砡的歸來。
東鮫一族集聚地,陽光透過海水灑在珊瑚礁和貝類上,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芒。砡站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他的鱗片閃爍著藍色的光輝,眼中透著堅定和決絕。
「我的王,你確定要帶恩人去渚島嗎?」一個年邁的鮫人憂心忡忡地問道。
「對。」砡毫不猶豫地點頭。
「你這哪裡是報恩啊!分明就是報仇啊?」另一個老鮫人忍不住插話道。
砡的堅毅眼神讓人無法撼動,他語氣堅定:「我知道,是她替我們破除詛咒,但她去渚島,為的也是救人,如果我回不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們就擁珏弟為新王。」
「阿珏現在才十歲,如何負得起整個東鮫一族的重任,請王三思。」眾鮫人紛紛勸道。
砡搖了搖頭,目光中透露出堅定與決心:「意已決,你們做好兩手準備吧!」說完,他擺動著魚尾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砡哥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一定要保護好我們的恩人,東鮫一族交給我吧!」
砡停下腳步,回頭看到了年僅十歲的阿珏。
他的眼神充滿了信任和鼓勵,仿佛能承擔起整個族群的責任。
「阿珏長大了,等恩人辦完事情,我就帶恩人來看你,恩人可是一個很好看的姐姐哦!」
「嗯,我等你哦砡哥哥。」珏笑得很甜,眼中是滿是希望。
砡其實還有一個私心,他想上九重天找到那個給他們東鮫一族下這麼狠的詛咒的神,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這個念頭一直在他心中盤旋不去,讓他無法釋懷。
在將東鮫一族的事情安排妥當後,砡立刻踏上了前往九重天的征程。
他急切地想要找到答案,解開心中的謎團。
與此同時,桃寒雪也在等待著砡的到來。
然而,孟九夜此刻卻在生著悶氣。他對桃寒雪和砡之間的關係感到不滿,但又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
桃寒雪則把孟九夜當作小孩子一樣看待,認為他只是在耍脾氣,過一會兒就會好起來。
另一邊,桃寒雪正與溫木玩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孟九夜那充滿怨念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沉浸在歡樂之中,享受著與溫木相處的時光。
而孟九夜則在一旁默默忍受著內心的煎熬。
在衣袖之下,孟九夜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他暗自思忖著:「如果渡劫失敗,我怎會遇到這桃花妖?偏偏她還滿口胡言亂語,簡直是在玷污我的耳朵!」
他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看向東鮫人時那痴迷的眼神,心中頓時湧起一股強烈的嫉妒之情,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那個可惡的東鮫人的腦袋給擰下來!
想起當時她竟然還用自己的手去觸摸東鮫人的臉,孟九夜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這個不知羞恥的小妖精,摸過本尊的手,竟然敢如此輕易地去撫摸別的男人,簡直就是不知廉恥至極!
就在這時,桃寒雪突然開口問道:「倔弟弟,你在發什麼呆呢?」
心大的桃寒雪終於注意到了孟九夜的異樣,但她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好奇地看著他。
孟九夜輕輕地躲開了桃寒雪伸過來的手,臉上沒有流露出往日那種明顯的嫌棄之色。
然而,他的聲音卻帶著一絲冷漠和憤怒:「莫要再碰我,不知羞恥。」
桃寒雪聽後有些疑惑,她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你今天很奇怪哦!難道是因為水土不服而心情不好嗎?」
說著,桃寒雪試圖再次靠近孟九夜一點,但孟九夜卻迅速後退了幾步,保持著與她的距離。
「小妖,我嚴肅的告訴你,從今以後,別再碰我,我討厭虛情假意的人。」
虛情假意?
桃寒雪實在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你在說什麼?」
「桃寒雪,我告訴你,渚島我是不會跟你去的,從今以後,你的生死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孟九夜越說越激動。
心頓感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砍斷他們之間的聯繫,桃寒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孟九夜,你今天發什麼神經?」
桃寒雪忍不住吼道。
「擊掌為誓,恩斷義絕。」孟九夜舉起手掌,滿臉決絕,他要在情根未深種前,徹底斷掉一切。
怎麼也沒想到孟九夜會來這一出,她的努力,都是想給他一個希望。
可是現在看來,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桃寒雪伸出手,輕輕地拍在了孟九夜的手掌上,雖然動作很輕,但聲音卻仿佛穿透了空間,直抵心底,震得人耳膜生疼。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不斷地流淌下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流下眼淚,而對象竟然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孟九夜看著桃寒雪流淚,心中一陣慌亂。
他一直以為自己做對了,可為何此刻,看到她哭泣,心裡如此難受?
難道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結果嗎?
砡從海水中緩緩走來,看到桃寒雪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不禁焦急地問道:「恩人,您怎麼了?」
砡的語氣輕柔溫和,讓桃寒雪的心瞬間破防。她連忙轉過頭去,不願讓砡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我沒事。」桃寒雪低聲說道,轉過身去想要逃離這裡。
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腳步突然一崴,身體失去平衡,直直地撲進了砡的懷中。
砡的胸膛寬厚堅實,承載著桃寒雪滿心的委屈和痛苦。
他輕輕的拍著桃寒雪的後背,安慰著她:「別怕,有我在。」
孟九夜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緊緊地盯著摟抱在一起的兩人,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瀰漫在心頭,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痛,那種刺痛仿佛要穿透他的胸膛,讓他無法呼吸。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對一隻妖產生如此強烈的情感,但這種感覺卻真實得讓他無法忽視。
他試圖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時的衝動,但內心深處的聲音告訴他並非如此。
他默默地注視著他們,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糾結。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這裡,給他們一些空間,但腳步卻像被釘住一樣無法移動。
他想要再看一眼她的笑容,聽一聽她的聲音,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
然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去。他的步伐顯得沉重而緩慢,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見到她,但他知道這段感情將會成為他心底永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