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莫斯科沙龍的軍事討論會(上)
在中將的府邸舉辦的這次沙龍,可能並不能算得上是成功的,可能是因為博布林斯基本人敏感的身份,畢竟他也是格里高利·奧爾洛夫和女皇陛下的私生子,而一些敏感的話題,總是不能在正式的場合當中過多的提及,但保羅王儲的長女亞歷山德拉·巴甫洛夫娜和瑞典國王的婚事,總歸還是被提了出來。
在國與國之間,聯姻也是有好處的,總之有些外交渠道,也有親上加親,或者有時候甚至像是奧地利人那樣,可能還能提供情報,更重要的,是年輕的貴族女性,根據她們家族的情況,也很適合出來聯姻。
要知道,科西嘉的那個男人,最開始對奧地利女人很反感,但是聽說了哈布斯堡家族女性很能生孩子,立馬也就「真香」了。
在之前,葉卡捷琳娜二世女皇寄予厚望的長孫亞歷山大大公,就迎娶了巴登大公國的公主伊莉莎白,這樁婚姻找到了巴登大公國,也是弱小的德意志邦國在給自己找個強力親家,好保留自身的地位。
小國嫁女兒總是要尋求庇護和聯盟,而大國之間的情況,就顯得比較複雜,米哈伊爾·索洛維約夫參加這個聚會,顯然年紀還小了一點,他不過是個15歲的少尉,如果用一種玩笑的口吻講,還要到小孩那一桌去,大人這邊的事情,他還參與不了。
不過,他也對瑞典和俄國的聯姻有點興趣,古斯塔夫四世·阿道夫如果和俄國聯姻,其實對於已經衰落的瑞典來說,還有利於他們保障芬蘭的領土,至少葉卡捷琳娜二世的注意力並不在北方,而保羅王儲本人如假包換的隨爹,對普魯士天然親近,同時也對瑞典很有好感,這方面他是希望能夠促成這次聯姻的,把自己心愛的長女送上瑞典王后的寶座。這也算是女皇和保羅王儲母子之間,難得意見一致的一回。
但外交官們很清楚瑞典國王是個怎樣的人,輕佻愛反悔,這樣的人確實也不大行。
「瑞典的國王,可能會因為信仰的問題,而回絕這次婚姻。」
「消息來源可靠麼,伯爵先生。」
「我想是這樣的,雖然瑞典的攝政王本人清楚該做什麼,但是他畢竟不是國王。」
說起來,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女兒克里斯蒂娜女王,最後她想要退位,別人也是攔不住的,歐洲的君主制還是絕對君主制和開明專制的比較多,而英國那樣的,只不過是偽裝成君主立憲制的專制國家,實際上理論上國王還是有很大權力的,真論起來其立憲程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君主離線的程度。
而索洛維約夫,只是在走廊里,聽到的就不少了,這些貴族老爺們,一邊開著酒會,一邊也在討論著國內最近發生的重大事件,還有就是,一些人對於法國人還是非常恐懼的。
畢竟,俄國從來沒有過沒有皇上的日子,就是假的,那也要有個假皇上,哪怕是波蘭人給立的,也捏著鼻子湊合著來好了。
俄國的貴族老爺最後選出來了羅曼諾夫家的人,傳到現在已經快有200年了,雖然中間經歷了一些變化,大體上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彼得三世以後將要登位的下一位羅曼諾夫家族的沙皇,也是彼得大帝嫁出去女兒的後代,如果說有什麼疑問的話,就憑藉保羅王儲對瑞典的友好態度,還有他如出一轍的對普魯士軍制的崇拜,就知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彼得三世的後代。
對於這次聯姻,保羅王儲還是比較期待的,這意味著和瑞典的事實同盟關係,而且葉卡捷琳娜二世,也終於決定要加入到反法同盟的軍隊當中,給那些讓自己的君主摸不到頭腦的法國人點顏色看看。
只不過,這之前還要在彼得堡和瑞典國王進行會面,來商討這次聯姻的具體事宜,和俄國的聯姻其實對瑞典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保證芬蘭的暫時安全,歐洲的君主國目前的反對目標,主要還是已經共和了的法國,而威尼斯和熱那亞這種地方,他們是不是共和無所謂,畢竟也算是個傳統,而且義大利這樣滿地碎片的幾個公國和共和國,對於周圍國家,哪怕是對奧斯曼在巴爾幹的傀儡國都沒有什麼威脅。
但是法國搞成了這個樣子,那就不是那麼簡單,畢竟上流人物,都說法語的,又是絕對君主制的國家,說沒了就沒了,這樣下去可還了得?
莫斯科這邊,依然有各路貴族老爺正在召開沙龍,他們談論的,還是在德意志邦國和義大利正在發生的事情。
「您聽說了麼,伯爵先生,法國人仍然在圍攻曼圖亞,而且擊敗了奧地利的援軍。」
「奧地利人打仗的時候總比瑞典人好一些,他們還能打一仗再逃跑,從卡爾十二以後,瑞典人就一直在逃跑。」
「可以說從卡爾十二開始就是這樣,他從波爾塔瓦想要過來,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
後來的結果是,在挪威的戰場上巡視時被爆頭,子彈雖然不長眼睛,但是也不會專挑一位老爺來打。
「那麼其他戰場上的奧地利人表現怎麼樣?」
「卡爾大公擊敗了儒爾當,不過並沒有直接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這個消息也是剛剛到達的。」
「那麼,將軍,目前奧地利軍隊和法國軍隊的態勢如何?」
「我們想要說清楚,需要看地圖。」
在莫斯科聚會的貴族當中,也不乏一些俄國軍隊當中的中高級軍官,他們還在後方的時候,多少還有人在討論前線的局勢,而不像是那些社交場合當中只會想辦法討皇上歡心和隨著風向搖擺的人一樣,過去正在吹捧腓特烈大王,現在吹捧的是奧國皇帝和俄國自己的女皇,將來有段時間要「歌頌」拿破崙的豐功偉績。
而一些退役的將軍,也來到了地圖周圍,他們倒不會親自上手,在沙龍當中也有一些剛剛加入軍隊的小伙子,可以讓他們在地圖上來標註局面。
「這就是義大利和德國戰場的地圖,阿爾卑斯山將這裡分為兩半,那麼,元帥閣下,您怎麼看這次戰爭,尤其是您曾經擔任過總司令。」
人們目前看到的,是沙龍當中最為年長的那位卡緬斯基元帥,在1784年曾經擔任俄國陸軍總司令,但是因為和波將金-塔夫里切斯基親王的矛盾,在那以後就長期處於掛機狀態,在這個時候,有人把話題拋給他,是因為他資格更老,而且經驗總歸比較豐富。
「我想法國軍隊在這裡,巴伐利亞,遭遇了失敗,如果再有一次戰役不能夠成功,那麼他們將退回到萊茵河西岸,沒有別的可說的,那個時候奧國皇帝也就會取得決定性的的勝利,隨後把軍隊派往義大利戰場。」
不過老元帥一直在擦汗,他的身體狀況顯然不能支持他說太多,甚至看上去昏昏欲睡,不過這些話說的倒也沒有大錯,而且如今奧地利軍,正在維爾茨堡和儒爾當的法軍交戰,卡爾大公仍然有機會取得勝利。
「可是義大利呢?義大利應該怎麼辦,我們把一些標誌放在圖上吧,孩子們,可以幫忙把那些藍色的騎兵和步兵放在上面麼?」
索洛維約夫作為低級貴族和少尉軍官,被年長的將軍使喚也沒有什麼問題,他的速度很快,站在桌子的左側,已經把代表法國軍隊的小藍人都給擺好了,而且在地圖上位置非常準確,而另外一邊的幾個年輕軍官,還在手忙腳亂的在對照地圖。
「少尉,你是蘇茲達爾團的,你們那個團過去在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的帶領下,得到過皇上的表揚,看樣子現在也不賴,你是哪家的小子?」
「索洛維約夫,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梁贊人,我父親曾經是格魯謝茨基將軍的副官。」
後面這條還好說,但是索洛維約夫家的人,是靠走私和沙皇寵臣的寵信上來的,這條路要洗白也就是躋身社交圈子或者去參軍。
而且他在旁邊看著卡緬斯基的時候,就覺得這位元帥有些無聊,可能是沙俄軍隊的高級將軍們的一個普遍特點就是諂媚,另外一個特點就是昏昏欲睡一般的無聊,尤其是一些老頭子,或許他還沒見過蘇沃洛夫,今天在場的將軍,總是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甚至不如一個乾瘦的小老頭和一個總是在吃飯的胖老頭來的精神。
誇讚他的這位將軍,有著明顯的粗眉毛,滿頭白髮,而眼神當中充滿著嚴厲,這張臉,索洛維約夫總能感覺到,像是在畫像上見過,或者在哪裡見過,要麼就是他和某些他知道的事情有關聯。
「沃爾康斯基公爵正在問話呢,少尉,您怎麼在發呆?」
「呃,抱歉,閣下,我只是覺得以前在哪裡見到過公爵大人。」
「啊,少尉,您是通過方式發現的?」
「您的眉毛可真粗,公爵殿下。」
「孩子,我想伱在團里服役的時候,應該見過陸軍總司令本人,父稱自然是不一樣的,可是姓氏當中只差了一個字母,那樣也是容易混淆的,對吧?」
那麼,索洛維約夫來到的這個世界,怕是一個縫合的世界,有著沙皇俄國本來的歷史人物,同時也擁有一些書里才會出現的人物,這肯定不能拿個劇本來找故事。
而且,沃爾康斯基公爵對於手腳麻利,而且反應很快的做出了圖上布置的少尉很滿意,雖然年輕但是還有些幹勁兒,總比他們這些休假將軍要有活力。
他走到地圖桌前,看著索洛維約夫,這樣說道:「少尉,總是有人長得很像,人家都說總司令有一個步兵上將的孿生兄弟,可是我們的父稱不一樣,這已經很明白了,也不會有孿生兄弟叫尼古拉的。」
隨後他又轉過頭來,向卡緬斯基元帥示意,表示要開始自己的發言了。
「元帥閣下說的沒錯,從法國軍隊的部署來看,他們要做的是奪取曼圖亞,解除自己後方的威脅以後,繼續向東方前進,而奧國軍隊,現在被分隔在兩個戰場上,這就要看在義大利的法國波拿巴將軍和在萊茵河的奧國卡爾大公,誰先取得勝利,這場戰爭就會對哪一方更有利。」
道理是這樣,至少戰略上是如此,不過沃爾康斯基公爵也只是發表他的意見,隨後他就退後,顯然對於社交場合來說,他並不太喜歡這樣死氣沉沉的地方,而是退到後面去,逗孩子去了,他家的女孩年紀還很幼小,但是眼睛長得很好看,而沙龍當中,孩子沒有母親的照顧,也就要家裡的侍從來帶著。
至於他的女兒,索洛維約夫一時間想不起來,但是原型上,總還是清楚的,他只能自己想想,以後在這方面,證據總是會出現的。
而接下來發言的將軍老爺們,各執一詞,甚至還不如昏昏欲睡的卡緬斯基元帥和半退休的沃爾康斯基公爵,至少二位的大方向上,說的也就是這麼回事,貴族老爺成為將軍,在這個時候是這些封建國家的特權,一般的軍官如果身份低微,很難有向上的空間,甚至有些人的態度總是輕佻的,仿佛戰爭只是打牌的遊戲,下一次大規模戰爭之前,說這個話的,以後會有個拿菸斗的大叔請他吃花生米的。
而年輕軍官們,在將軍們的「指點」下都手忙腳亂,然後還要給復盤,顯然參謀工作總是需要機靈勤快的,當然有些懶參謀總是會有天才的設想,但是那只是一部分,需要這些副官們快速的幫助總司令和將軍們掌握情況。
索洛維約夫的手腳麻利,每次都能快速的復原,而這樣總是會引起將軍們的注意,於是在各位老爺們都發表過「高見」以後,總是會有人被點名發言的。
至於輪到他的時候,該怎麼說呢?總不能按照拿破崙的行動方式直接來說吧?問到細節的時候,就是一些平庸的將軍,也總能夠發現一些馬腳,那可能會更加社死,還不如按照目前的一些表現來發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