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在的宗室來說,這是一種恩賜。
對趙桓來說,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總不能讓他把所有犯事的宗室全部廢了,那樣波及太廣。
古代的統治,講究氣運,皇帝若是在宗室里大動干戈,全天下不會認為皇帝你大義滅親,只會認為這大大折損了趙家的氣運。
殺幾個典型,已經夠了。
站在最高層面來看,這才是最穩妥的處理辦法。
而且,從某方面來說。
縱觀時間長河與地理位置,華夏是需要競爭的。
大一統有利也有弊。
利自不必說。
弊在,沒有了外敵,所有矛盾都會內移,皇權為了保護自己,則開始禁錮思想,開始嚴重內耗。
這也是為何春秋戰國,能誕生如此多偉大思想的原因。
最合理的局面是在確保中央帝國的強大與安全下,在遙遠的地方分封出許多諸侯國。
這些諸侯國,必須接受華夏的文化、貨幣、律法和商業規則,有自己的軍隊,但也必須駐紮中央帝國的軍隊。
如此,即為中央帝國節省了管理成本,同時為整個華夏文明奠定了安全競爭的局面。
至於後世的後世,能否守住帝國,趙桓就決定不了了。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制度能確保萬世基業,能確保後人繼續做皇帝的,只有後人本身能力強,靠削弱周邊來鞏固中央帝國,這是保守的守成之策。
強者,應該勇於面對競爭!
如此,文明有了活力,才有了無限可能。
他現在布下的諸多局,能確保的是,華夏文明的影響,華夏文明不斷強大和傳播。
當然,不同的地方,需要的方式不同。
例如往西邊的擴張和管理方式,與東南和南洋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宗室們對皇帝感恩戴德,這場酒大家喝得都很開心。
與宗室談完後,皇帝便匆匆離去。
趙仲琮在皇帝的書房前恭候著。
「這件事交由你全權安排,確保趙子崧帶領族人前往真臘,確保趙叔向帶領族人前往占城。」
「遵旨!」
趙仲琮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陛下,萬一,真臘與占城,都不願意接納……」
趙桓簡單扼要地說:「朕不需要他們接納,這不是商議。」
趙仲琮這才明白過來,皇帝是要發動戰爭!
讓宗室們自己去打地盤!
「此事,你需要與李綱、种師道、徐處仁做商議,需要給他們多少人,多少糧食。」
「這……若是宗室們打不過……」
皇帝淡然道:「打不過,就等著被殺,自己的領地守不住,還有臉回來?」
趙仲琮打了一個寒顫,皇帝可真是夠狠的。
皇帝又補充道:「去那裡,不是到了就打仗的,那裡地廣人稀,先劃一塊地駐紮下來,這些瑣碎的事,朕就不過問了,你去找李綱他們,對了,讓石洵安排人去那裡建學校,諸侯國所有的文化教育必須與大宋一樣。」
這事絕對不是像皇帝說的這麼簡約,至少封諸侯,是要舉辦儀式的。
這些具體事務,皇帝肯定不會去操心了,還得交給他這個管宗室的來操辦,如此說來,還得去找禮部侍郎陳暘。
而且趙仲琮有預感,這以後分封的諸侯,他也得時刻操心。
諸侯之患,在史書上早就明確記載。
現在是諸侯,萬一哪天這些諸侯不聽話了,皇帝那肯定得想辦法搞推恩令的。
所以,後面肯定還有一大竄麻煩事。
趙桓處理完宗室的事,準備回去美美睡一覺,畢竟明天還有一個更頭疼的事要處理,岳飛的事!
他剛進了自己的寢殿,邵成章便屁顛屁顛進來:「官家,娘娘來了。」
趙桓知道朱璉是為何事而來,他猶豫了一下,道:「讓她進來。」
朱璉進來後,連忙道:「妾身參加陛下。」
趙桓注意到朱璉的稱呼和語氣與以往都有些不同,情知她是來為趙諶請罪的。
不像21世紀那些清宮劇里的皇后,朱璉是一個很賢惠的皇后,她知書達理,將後宮也打點得井然有序,與鄭太后的關係也處理得還不錯。
要做到這些,其實是需要包容和忍耐的。
趙桓雖然忙於國事,但他也清楚朱璉的不容易。
趙桓上前,抓住朱璉的手:「皇后,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注意身子。」
朱璉原本有些緊張的心,瞬間舒緩了下來:「官家,諶哥兒的事,是妾身管教無妨,官家你不要生他的氣了,有什麼火,就衝著臣妾來吧。」
趙桓心中一動,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朱璉能讓後宮太平了。
一般的妃子可能會跑來跟他說,諶哥兒年少無知,官家您就不要跟他生氣了。
年少無知?所以就是在大事上胡來的理由?
為何會年少無知,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但朱璉卻將此事都攔在自己身上,這一下子就讓趙桓沒話說了,對朱璉又生了幾分好感。
「皇后,也不全是你的問題,我身為諶哥兒的父親,也有責任。」
趙桓也的確覺得自己有責任,但對趙諶失望是真的。
「官家,妾身以後一定好好教導諶哥兒!」
「皇后,朕打算讓石洵來做諶哥兒的老師,你覺得如何?」
「石洵是大宋翰林之首,官家重臣,有他親自教導諶哥兒,妾身自是一萬個放心。」
「好,便如此,皇后放寬心便是了。」
趙桓將朱璉擁入懷中:「今日便在朕這裡休息吧。」
第二日,皇帝一大早便起床。
今日依然沒有早朝,不是沒有,而是趙桓故意推著不上朝。
江陵府旱災突然爆發了好幾件大事出來,趙桓得一個個來解決。
他今日若上了早朝,必然會被淹沒在群臣對岳飛的事情上。
這事得再緩緩,分封的事先處理完也不遲。
天未亮,趙桓便坐在自己的書房裡。
他一隻手舉著燭光,在南方的地圖上照來照去。
他要在這個時候分封,並不是無奈之舉,只是有他的打算的。
宗室的問題固然是要解除,但站在皇帝這個角度來看,宗室問題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從帝國最高點戰略出發,無論是黃河水災,還是江陵府旱災,大宋目前最根本的問題,依舊是糧食問題。
雖然南方在大規模開發,雖然交州不斷有糧食運過來。
但依然無法滿足國內的需求,許多人現在有罪基礎的購買力了,更不願餓肚子,糧商們的貨經常被搶空。
趙桓認為,解決溫飽問題,是一項艱巨而又漫長的鬥爭,它不亞於對外的擴張。
人們太需要吃飽肚子了,江陵府餓死人,易子相食的人間慘劇,觸目驚心。
交州的糧食還不夠。
從地理位置來看,從中國境內,唐古拉山發源的湄公河,一直南下如海,流經了真臘、占城,在占城最南端如海。
這是一條文明的母親河,它在最南端的占城哺育出最肥美的沃土,那裡是一塊糧食高產地。
就是21世紀人們經常說的湄公河三角洲地帶。
在宋代,它是屬於占城占有的。
占城國在這裡到處種植飽滿的占城稻,占城的人根本不愁糧食。
而且因為瀕臨大海,要運送糧食會非常方便,那裡簡直就是一塊肥肉。
交趾已經被滅了三年了,交州的局勢已經初步穩定下來,是時候動真臘和占城了。
一旦占城和真臘成了大宋的侯國,糧食會更加暢通無阻!
整個西南大陸,將會成為大宋的另一個糧倉!
這才是皇帝看到的局面,他相信,徐處仁是不會反對的,因為徐處仁扛著解決大宋一半人口溫飽的目標。
一旦戰略制定者皇帝和戰略實施者宰相,在方向上達成空前一致,許多事情就變得高效起來了。
為何趙桓要採用分封制,而不是直接派軍隊過去打,打完設立一個路府來統治呢?
打仗容易,但打完要很好的統治,不容易。
就目前來看,在這裡設置一個諸侯國,將權力充分放出去,是最快的紮根方式,效果也是最好的。
就像後世的那些巨頭,我自己不做新業務,因為市場開拓和管理成本太大,巨頭足夠架構臃腫,本來效率就低,這樣很容易玩死這個新業務。
最好的方法,就是成立一家新子公司去做,或者戰略投資,一旦做出一定規模,直接併購。
如果戰略投資的公司不想被併購,那就有太多種方式做狙擊了,例如調走資源,例如掐斷供給資金,例如賽道內的其他對手資源傾斜,這些都是很致命的。
同樣,大宋要想很好控制侯國,也很簡單。
侯國必然是在大宋的金融體系和經濟體系下成長起來的,並且教育上也接受著大宋的教育,侯國內部也駐派著大宋的精銳。
從這四大矩陣戰略來看,大宋要動任何一個侯國,都是易如反掌,對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想到這裡,趙桓將兩個小小的旗幟,插在了真臘和占城的領地上。
他又看到南方的大海,未來是可以在真臘和占城興建大量的港口的,對遠洋的貿易,也需要更多的港口。
這只是未來的布局,現在能拿下這片領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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