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們是如同草芥一樣的螻蟻,賤民,他們也可以被人出頭,被人尊重。
這件事沖刷著他們的世界觀。
百家曾經來到了奴隸窟傳教。
只不過,這些人被天佛教義毒害太深太深,他們自覺自己罪孽纏身,今生必須受苦才能夠脫離苦海。
而他們也習慣了,兩千多年來,都是如此。
天佛的強大,就是喝這千千萬萬個低等賤民的鮮血來的。
他們貧窮,懦弱,膽怯,好欺負。
是最上等的牛馬。
只需要給他們一口糧食,就能夠逆來順受,孜孜不倦的給地主,給朝廷上稅。
上的稅越多,那代表著他們洗刷的罪孽就越多,
他們不僅不會反抗,反而會喜滋滋的覺得自己脫離苦海又進了一步。
可他們也是人。
曾幾何時,他們未嘗不憤怒,不屈辱。
當他們的父母,妻兒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們未嘗不歇斯底里。
只是這樣的人太少了,群眾太麻木。
而今天,巴爾坐在高大的馬背上,身前身後,是那些大秦老爺們。
大秦老爺來替他伸張正義了。
走過一個地方,武官都會用喇叭告訴他們。
「大人,我的家到了!」巴爾指了指一旁破舊的茅草屋。
說是茅草屋都抬舉他了,其實就是一個棚子。
巴爾看到這一幕,有些窘迫,棚子裡還有巴爾年邁的父母。
看到巴爾回來,父母焦急道:「巴爾,你做什麼,誰讓你去找大秦老爺的,還不快跪下向大秦老爺認錯?」
巴爾的母親嚇得渾身戰慄,她知道,地主老爺打他一頓,不會打死他。
但是這些大秦老爺,是真的會殺人的。
「母親,這些大人......」
「別狡辯,快跪下認錯,讓大秦老爺們原諒你!」巴爾的母親根本無法想像。
在她的印象之中,自己從出生就是受罪的,在她小時候,她被那些地主老爺帶走,每次都傷痕累累的回來。
她問母親,為什麼這些地主老爺要這麼對待自己。
母親只是告訴她,因為他們罪孽太深,要贖罪。
等她漸漸長大了,也就麻木了。
那些地主老爺,看她有幾分姿色,恣意的羞辱她,欺負她,她甚至習慣了。
因為她身邊的姐妹都是如此。
她還算運氣好的,那些運氣不好的,壞了地主老爺的孩子,被主母知道了,活生生得打死。
而她運氣好,只是被主母給打了個半死。
她母親將她的臉劃爛了,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地主老爺來找她。
所以,奴隸窟窿里,很多女孩子,從小就是爛臉。
這都是他們家人為了保護她的手段。
賤民,除了逆來順受,沒有任何的人權可言。
所以她害怕。
跪在地上,不住的向鴻臚館的武官磕頭認錯。
巴爾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為首的武官道:「這位老夫人,快起來,你兒子已經獲得了鴻臚館的認證,從今天開始,你們一家人就是大秦認證之民,從今天開始,除了天地,除了父母,除了大秦皇帝陛下,你們誰都不用跪!」
武官上前將老夫人攙扶起來。
巴爾母親迷茫且慌張,她的丈夫也是同樣如此。
周圍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傻了眼。
地主老爺,什麼時候會對他們如此和藹?
那一次不是凶神惡煞的?
除非他們繳納的月供比上個月更多,才有可能換來地主老爺一句稱讚。
而一句稱讚,足以讓他們炫耀好久。
可地主老爺在大秦士兵面前什麼也不是。
唯有那些入了佛籍的貴人,才有資格。
佛籍,就是極樂世界的文書。
也是天佛國用來奴役百姓的一種手段。
那些官員,只要是入了品級的,都有自己的佛籍。
死後,有了這個佛籍,就能夠去極樂世界。、
而天佛之人,深信不疑。
「母親,聽到這位大人說的話了嗎,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大秦的百姓了。
從今天開始,沒人可以欺負我們了!」巴爾的聲音不太大,也不太自信。
武官卻附和道:「老夫人,您兒子說的沒錯,從今天開始,沒人可以再隨便欺負你們了!」
老夫人一臉怯懦,滿是不敢相信。
巴爾也挺直了腰背,這是他第一次在父母,在鄰居面前挺的如此筆挺。
他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母親,您聽到這位大人說的話了嗎?」
老婦人躲在兒子身後,眼前的一切,衝擊了她的世界觀。
她受苦了一輩子,臨了有個人告訴她,從今天起,有人保護你了,不用受苦了,她第一感覺就是不真實。
武官了解這些天佛底層人的想法,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些人就跟囚犯是一樣的,比牛馬還牛馬。
天佛那些統治階層,壓根就沒有把這些人當成人看,而是隨時可以宰殺的牲口。
所以,他們有這種反應,他一點也不驚訝。
武官看著巴爾,「那個地主老爺在哪裡?帶我們過去!」
聽到這話,巴爾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指了指道路的盡頭,「最頭上路對面,就是地主老爺的家。」
原來,天佛的奴隸窟窿都是劃分好的,每一個地主都掌管對應的奴隸窟窿。
他們要按時收錢,然後收到的錢,要上交給朝廷。
只要按時完成朝廷交代的定量就行了。
所以他們擁有很大的權力。
而這些人,還不是擁有佛籍的官員。
而在奴隸窟之外,就是平民區域。
這些平民百姓,是兵力來源,也是最上等的『香客』。
武官點點頭,「走,上馬,咱們過去!」
巴爾有些畏懼,老婦人聽到這話,也是緊緊的抱著兒子,不住的搖頭,「不要去,他們,會,會打死你的!」
武官說道:「老夫人,您放心,有我們在,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手!」
老婦人說道:「那,那如果老爺們走了呢?」
「就算我們走了,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因為,你們是大秦認證之民,不管是誰,膽敢欺壓,都要付出代價。
而他們,顯然低估了這個身份的威懾力!
您看好了,接下來,我是如何替您兒子討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