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行,你從京城趕回來,只怕是沒怎麼睡過覺,定是累壞了,而且你這身上灰撲撲的也不方便照顧你爺爺。♙♜ ❻9丂ʰ𝔲𝓧.𝓒Ⓞ𝐦 🐙👽」
許行豐看了看自己的衣裳,確實沾惹了塵土,摸著還帶著潮氣。
「那我回房洗漱一番,再過來。」
「你這孩子,我同你爹是輪流守夜的,也不算累,哪裡就用得著你了,便是要盡孝,你今晚也先好好歇息,等明日再說。」
「豐兒,是不是豐兒。」
沙啞無力的聲音突然傳來,許行豐連忙跪在床前,握住爺爺的手。
「爺爺,是我,我回來了。」
屋內人連忙聚攏在床前,圍著許老頭。
「爹,您聽見了?是豐兒回來了。」
二人話落,便見許老頭慢慢睜開了渾濁的眼,但也僅是微睜,眼皮似是隨時都要閉攏起來,瞧著十分虛弱無力。
「真是豐兒。」
這話許行豐趴在床上,隔著爺爺不過一尺不到的距離,都聽著不太真切。
「是孫兒,孫兒不孝,回來看您來了。」
「別哭。」
許老頭明顯每說一個字都艱難無比,只能用力吐出這簡短的兩個字。
然後又見他被許行豐握住的手想要抬起來,但只有個向上的動作,便又回落了回去。
「你爺爺這是不想看你哭呢,你快把眼淚擦了,別惹你爺爺傷心。」
柳氏是知道兒子孝心的,公爹這般,兒子只怕難受得緊,但這壽數之事人力又如何更改。
「誒,孫兒不哭,回來瞧爺爺是開心事,我不哭。」
許行豐胡亂擦著眼淚,卻越擦越多,爺爺病重至此,他瞧著心裡簡直被刀攪了一般,明明想笑著讓爺爺看著高興的,但心裡的痛又如何能瞞住眼淚。
「扶~來」
這話含糊,許行豐湊近了聽,也沒聽清。
「你爺爺這是想坐起來同你說話呢。」
許老頭病了這些時日,許發富同許發貴兄弟二人照顧最多,所以也最了解許老頭的意思。
「爺爺身子這般虛,能坐嗎?」
許行豐實在有些擔憂,怕爺爺身體受不住。
「沒問題的,拿兩個大軟枕在後面靠著,也不需要你爺爺自己用力,平常吃飯便是這樣的。」
許行豐聽自己大伯這般說,便趕緊用手夠到床內側拿了兩個大軟枕,然後又將爺爺扶起來,靠在上面。
「爺爺,這樣可以嗎?」
許老頭沒力氣說話,只得稍微摁了摁頭。
「爹,要不您先喝點湯吧,晚上您便半點沒吃,怎麼會有力氣呢。」
許老頭沒出聲,但萬氏卻瞧著歡喜地去廚房那邊取湯了。
柳氏看許行豐困惑,便笑著解釋了。
「你爺爺平常不願意吃,便會擺手,剛剛沒有,這是願意吃飯了。」
許行豐這才恍然大悟,只是這般說來,爺爺豈不是很多時候沒有吃飯。
想來是廚房灶台上一直溫著湯和小菜,萬氏很快便帶著奴僕端著飯菜來了。
「灶台上溫著百合雪蛤羹,對肺是最好的,另外這桂花蓮藕糕和棗泥糕入口即化,吃著不費勁,爹您嘗嘗。」
說著萬氏便將湯同點心都放在了床旁的小桌上。
「我來餵吧,你爺爺自己吃飯沒力氣。」
許行豐倒是想伺候,但沒經驗,怕傷著了爺爺,便老實往右側了側,將位置讓給自己爹。
許老頭吃東西瞧著很是費勁,但最後還是喝了半碗湯,糕點也吃了三塊,雖然不多,但到底肚子裡有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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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爺爺這是瞧著你回來了,高興呢,換成平時,能喝點子湯就不錯了,今日吃得可不少。」
許行豐聽著這些,已經完全能想像爺爺這接近一個月是如何熬過來的了,心中愈發愧疚難當。
「豐兒。」
許老頭喊完又輕拍了拍自己身旁,表示讓許行豐坐他旁邊。
興許是吃了些東西,許老頭似乎有些氣力了,說話雖然還是無力,但能聽清不含糊了。
「爺爺,您說。」
「官家到底有沒有問罪?」
許行豐沒想到爺爺生命垂危了,還首先記掛著自己。
「沒有呢,您別多想,而且官家還賜了功德碑給咋們許氏。」
這話讓屋內的人都有些懵,怎麼官家突然賜功德碑下來了?
許發富同許發貴這些年來也是見識了不少的,立馬便猜到其中只怕有曲折,連忙問許行豐前後緣由。
許行豐自然不可能同他們倒出實情,便轉了個話式同他們說的。
「爺爺,您應該知道啟蒙學堂吧,就我當初在封府同晉府時當知府興建的,讓孩子們讀書的。」
啟蒙學堂,許老頭他們自然都知道,但許老頭不知這啟蒙學堂,同功德碑有什麼關係。
「啟蒙學堂在兩年前,也就是蕭沐從封府與晉府離任前便遞了摺子上去,說是成效極大,兩府增了許多的舉人,在整個州都是排在第一第二的了。」
許老頭就喜歡聽有關自家子孫的功績,特別是造福於民的,所以聽到啟蒙學堂的事,一口氣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字。
不過說完便劇烈咳嗽了起來,許行豐連忙幫著撫後背順氣。
「那豐兒,這功德碑是因為你興辦啟蒙學堂,官家念著你的功績恩賜的?」
許發貴的想法正是其他人的想法,除了這,他們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
「不是,不瞞大伯你們,十來年前,不是我替官家在皇莊進行大棚種植嗎,然後我將蔬菜都僅供著自己的食鋪,屬實賺了不少銀子。
加上後面這些年,我也有許多發明,都是搶了先機賺了不少銀子的。
所以在聽到爺爺病重的消息後,為了方便,我便想了個捐銀子的法子。」
「捐銀子?」
「嗯,我現在手中的銀子著實不少,但銀子嘛,得用到實處,才真叫銀子。
啟蒙學堂造福百姓,讓許多家庭條件一般的孩子也能上學,實在算無上功德。
於是我便以爺爺的名義向官家捐銀二十萬兩,既能抬高爺爺名望,又能造福於民,為爺爺積福,實在是一舉多得。」
許行豐這話說得輕鬆,但許老頭他們聽著可不輕鬆,直接都懵了,二十萬兩,好傢夥,居然就這樣捐出去了?
咳、咳、咳,明顯許老頭有話說,急得不行,止不住的咳嗽。
「爺爺,您別急,慢慢說。」
許行豐從旁邊茶壺裡倒出參茶來餵給爺爺。
「豐兒,你老實告訴爺爺,是不是官家為難你了?」
許行豐聽到這話心中一暖,但隨後便是無限感傷。
爺爺總是對自己這般好,要是換成旁人聽了,定是高興得不行,覺得得了官家嘉獎。
但爺爺卻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沒有被為難,永遠將自己放在第一位。
「爺爺,真沒有,啟蒙學堂我原本便想要在全國興建,我手上又確實有足夠的銀子,這才想著拿出來,也算是給爺爺您積福了。
這樣以後但凡在咋們捐獻的學堂里讀書的孩子,都會記得您,您說這種用銀子買大名聲的事多划算呀,您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