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不染將林破南從地上扶起,拍掉她膝上的泥土。
做完這一切,塵不染牽著林破南的手對著林毅璋的墓說道:「岳父岳母,我和南兒下次再來看你們。」
說著牽著林破南的手上了馬車。
從塵不染拉著林破南磕頭開始,她自始自終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和配合塵不染。
此刻,林破南內心波濤洶湧。
塵不染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想幹什麼,在意什麼。
塵不染的這些舉動無一不感動著她。
林破南眼含淚光,神色複雜地盯著塵不染不語。
「南兒,你這樣看著本王做什麼?」塵不染笑得天真,「今日本王也算正式在岳父岳母面前露了臉。本王猜想他們對本王這個女婿應該也是滿意的。」
林破南沉默半晌,終於開口:「為什麼改口叫我南兒。」
塵不染眉目含笑,握著林破南的手,認真地解釋道:「林攸攸這個名字是你為了隱藏身份改的,林玉郎雖是你小字,卻是個男名。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始終是林破南。以後你無需改名,本王會讓你重新以林破南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活著。
還有你三叔、你堂哥堂妹們也不用再隱居睦洲,等一切安定,本王便接他們來鄴京與你團聚。」
林破南眼中淚光閃爍,她緊抿著唇。
良久後,林破南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一句「謝謝你,不染。」
翌日,林破南依舊早醒,這次她沒有拍開塵不染握著她心尖的手,而是輕輕拿開,無奈的笑了笑。
塵不染雖然說不要她,只想抱著她入睡。但她每日醒來,塵不染的手都放在不該放得位置,且她能強烈的感受到塵不染的生理反應。
林破南心想。
塵不染是在扮豬吃老虎,慢慢蠶食她的心,引著她慢慢適應。
要不了多久,塵不染一定會將她吃干抹淨。
林破南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罷了!順其自然吧。
想起今日還要進宮,林破南收回思緒,推了推塵不染,輕聲道:「不染,起床了。」
早就醒了的塵不染見今日林破南沒有拍開他的手,他心中暗喜不已。
他繼續佯裝睡覺,直到林破南又叫了一聲,他才緩緩睜開眼。
塵不染打了個哈欠,故意說:「南兒,你怎麼起這麼早。」
林破南下床穿衣服,疑惑地說:「我應該問你怎麼這麼能睡,在王府時,也沒見你睡得著這沉。」
塵不染也起身穿衣服,垂眸說道:「本王也不知為何,自昏迷醒來後,身子就特別容易睏乏,敏覺也下降了。」
林破南看了塵不染一眼,心中腹誹難道是因為受傷太重的緣故。
想到此,林破南又心疼起來。
她柔聲安慰道:「你身子還未完全痊癒,說不定再養上一些時日就恢復敏覺了。」
「嗯。」塵不染憋著笑,點點頭。
兩人穿戴好,一起用完早膳,便乘坐馬車進了宮。
御書房裡,貞寧帝特意給塵不染賜了座,林破南則站在一旁。
貞寧帝先說了一些嘉獎的話,無非是心疼塵不染受苦了,肯定塵不染在這次統一大業中的功勞。
然而對於林破南協助齊延防守後方、以死逼迫蕭令安放棄抵抗的事,貞寧帝隻字未提。
也是。
南陵辰王妃林攸攸在戰場上以死逼迫大周襄親王蕭令安,大周襄親王蕭令安為愛放棄抵抗,成全南陵辰王妃林攸攸,是大將軍齊延揮師北上的轉折,是南陵完成統一的關鍵。
辰王妃威逼利誘曾經的愛人,換取南陵的統一。
若是貞寧帝肯定林破南的功績,眾而宣之,將來史書上若是這麼寫便是將貞寧帝釘在恥辱柱上。
李塵的名字也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所以林破南默然接受這一切,屬於她的功勞她一分不要,只要保蕭令安和蕭家平安便足矣。
貞寧帝說完這些場面話,繼而對塵不染說道:「隨朕一同前來鄴京的皇子公主都已安置府邸。
辰王,你們夫婦入京遲。朕聽聞你夫婦二人如今居於一處民宅,難免委屈了你們。
如今原永昌侯府空置,朕早已命工部修繕收拾,朕便賜此宅為辰王府,你可有異議。」
聞言,林破南一驚,側身看向塵不染。
永昌侯府是謝鴻家的府邸。
鄴京事變後永昌侯府被抄家,男的殺頭,女的流放。
且謝鴻與林破南有淵源,後又被林破南所殺。
不管貞寧帝是何目的,如此提議顯然是在敲打林破南。
林破南神色不安,她極不願意去永昌侯府。
李塵起身站起來,給了林破南一個放心的眼神,看著貞寧帝道:「父皇,兒臣有個不情之請。兒臣想要將軍府做王府。」
林破南詫異地看著李塵。
貞寧帝微眯著眼,肅然道:「將軍府不符合王府規制。」
塵不染朗聲道:「父皇,兒臣向來不在意這些,且兒臣和王妃都是隨性之人,事事喜歡親力親為,不需要太多人伺候,將軍府大小正好。」
貞寧帝沉默半晌,毫不留情道:「是大小正好?還是為了辰王妃?」
塵不染頓了一下,毫不掩飾地說:「自然是為了她。」
塵不染看了眼林破南,「父皇大業已成,有些人的功績不宜對外宣稱。但兒臣望父皇念在兒臣夫婦二人此次不遺餘力的份上,將將軍府賜做兒臣府邸。
將軍府修繕費用,兒臣自己承擔,不勞工部費心。」
貞寧帝面容肅穆,默了默才勉強點頭:「既然你自己負責修繕,朕便依你。」
「謝父皇!」
塵不染繼續說道:「父皇,兒臣還有一事想問。」
貞寧帝看著塵不染,嘴裡吐出一個字,「說。」
塵不染道:「不知父皇準備如何處置蕭令安?」
林破南滿目震驚傻,垂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貞寧帝凝眉,看了眼林破南:「那你覺得朕應該怎麼處置合適?」
塵不染想了想道:「蕭令安是不可多得的良將,殺了未免可惜。如今西戎趁我朝朝局未穩,蠢蠢欲動。
蕭令安曾是西境主帥,對西境和西戎最為了解,不如派蕭令安攻打西境,戴罪立功。」
貞寧帝凝視著塵不染,久久不語。
良久,貞寧帝開口:「此事朕自有定奪,你們先回去。」
塵不染沒多說,拉著林破南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