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連忙扯好衣襟,明艷昳麗的臉浮起一抹怒色。
淮陽郡主自以為抓到了證據,破口大罵。
「賤人,這是不是景王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跡?證據確鑿,還有什麼好抵賴的?
真是造孽啊,我文昌侯府竟然被人欺辱到門上了,這是不給我們侯府女眷一點活路了嗎?」
邊說邊滿臉悲憤地看向蕭彥,抖著手想像罵顧楠一般罵蕭彥。
話到了嘴邊,倏然想起蕭彥的為人,連忙咽下到了嘴邊的謾罵。
「景王,縱然你是皇室貴胄,身份尊貴,也不能這般欺辱我兒媳婦啊。」
「來人,備轎,我這就去請太后娘娘評理,是不是皇室子孫就可以隨便入臣子的內院,睡臣子的女眷啊。」
「我就不信這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淮陽郡主一邊說著,一邊朝院門口探頭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婆子會意,大聲應了一聲。
「是,奴婢這就去備轎子。」
淮陽郡主眼底浮起一抹得意。
她鼻子靈,又是過來人,一進屋就聞到了男女歡好之後的那種獨特味道。
景王和顧楠這個賤人剛才一定辦那事了。
青天白日闖入臣子內宅,淫亂女眷,這種醜事鬧到宮裡,陛下定然饒不了景王。
景王一定不敢讓她去宮裡鬧。
有了這個把柄,正好可以要求景王同意兒子謝恆襲了文昌侯的爵位。
用顧楠幫兒子換回爵位,值了。
淮陽郡主得意地等著顧楠和景王開口阻止她。
誰知卻聽到顧楠用格外清脆的聲音吩咐婆子。
「備兩頂轎子,我和婆婆一道進宮。」
淮陽郡主臉色一沉。
「你進宮做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不知廉恥的東西。」
顧楠不緊不慢看過來,聲音帶著一絲悲憤。
「兒媳也想進宮請太后娘娘評理,看看哪家的婆婆當著外男的面扯兒媳婦的衣裳。
兒媳不過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便被婆婆滿口誣陷說與景王有染。
不知道是婆婆關心我,還是婆婆巴不得我和外男有染,兒媳不好斷定,只要進宮求助太后娘娘。」
淮陽郡主滿臉嘲諷。
「蚊子咬的?你當我眼瞎?這屋裡哪來的蚊子?」
嗡嗡嗡。
話音未落,一隻大黑蚊子閃動著翅膀,落在她手背上。
顧楠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了上去。
蚊子死得透透的。
被拍爛的屍體帶著一抹血沾在淮陽郡主的手背上,噁心的她差點吐了。
顧楠摸出帕子擦著手心,仿佛上面沾染了極為不乾淨的東西。
面上神情卻十分無辜。
「也不知道為何我屋裡今兒會進這麼多蚊子,婆婆屋裡有蚊子嗎?」
語氣慢條斯理,仿佛在話家常一般。
淮陽郡主氣的鼻子都歪了。
拍個蚊子需要用那麼大力氣?
她手背都紅了。
「一個蚊子能咬出那麼大一片紅疹,我不信,這分明就是男人留下的痕跡。
事到如今,你別想遮遮掩掩,若不肯實話實說,我便讓人扒光了你的衣裳檢查。」
顧楠被她的無恥氣笑了。
「我弄錯了,紅疹確實不是蚊子咬的。」
淮陽郡主雙眼一亮,語調比剛才緩和了兩分。
「你說實話,若真是景王強迫了你,我和世子還能為你做主。
若是你水性楊花勾引景王,呵呵.....你知道後果是什麼,我勸你想好了再說。」
言語間帶著明晃晃的脅迫之意。
顧楠垂眸,「婆婆真是誤會了,紅疹是因為我吃花生起的,不是男人留下的痕跡。」
淮陽郡主聲音忍不住拔高兩度。
「吃花生起的?你騙誰呢?」
「婆婆不信,可以看看我臉上,手上也有。」
顧楠指著自己的臉,一臉無辜。
只這麼片刻功夫,她白嫩光潔的臉,以及蔥白似的手都出現了一片一片的紅痕。
淮陽郡主臉色大變。
顧楠上前一步,語調柔和卻步步緊逼。
「我倒想問問婆婆,明知道我吃花生會起疹子,為何還打發人送這麼多花生到我房裡?」
「我意外遇到景王,誠心求王爺讓世子襲爵,卻被婆婆信口誣陷我與景王有染。
為了往我身上潑髒水,婆婆還想進宮去分辨此事。
既如此,咱們便一起進宮,將事情分辨清楚,我正好跪求太后娘娘准許我與世子和離。
沒有發生的事都能往我身上潑髒水,這文昌侯府的世子夫人,不做也罷。」
她神情冷靜,一聲聲質問卻擲地有聲。
淮陽郡主被她逼得步步後退,差點撞到身後的謝恆。
母子倆對視一眼,心頭同時浮現一抹疑惑。
難道他們倆真的沒成事?
淮陽郡主扯了扯謝恆的衣裳。
謝恆放軟了聲音哄著顧楠。
「我和母親也是出於關心,一時情急說錯了話,夫人別生氣。
更不要提什麼和離不和離的話,我既娶你做了世子夫人,便不會輕易與你和離。」
顧楠心中冷笑。
謝恆當然不會在此時同意和離。
他還滿心籌謀計劃著將顧家的財產占為己有。
但這一世,她不會讓謝恆染指一分一毫她家的財產。
她要將她的嫁妝一筆一筆收回,然後再和離,看著謝恆和孟雲裳身敗名裂。
她垂眸遮去眼中的冷意。
「咱們自己家人關起門來怎麼說都好,只是讓景王殿下看了笑話。
虧我先前還在王爺面前為你說了諸多好話,王爺才鬆了口說考慮。」
謝恆雙眼一亮,下意識看向蕭彥,眼底的渴望壓都壓不住。
三年前他父親文昌侯隨軍出征,戰死沙場。
按理說該他這個世子襲了文昌侯的爵位,但陛下身體不好,太子年幼,景王監國。
景王一直摁著他襲爵的摺子不批。
這一拖就是三年,他走了許多門路都行不通。
諾大的侯府,沒了侯爺,卻只有世子,這在京城勛貴世家中簡直就是笑話。
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會用意獻出顧楠拿捏景王。
雖然沒成功,但若是顧楠幫他求得了景王同意,他也願意從此給顧楠幾分好臉色。
「三叔,是真的嗎?您真的考慮要讓我襲爵了?」
蕭彥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頓時顯得謝恆矮了兩分。
他深深看了謝恆一眼,嗤笑。
「本王先前確實同意了,但剛才細看下來,發現你行事衝動,不堪大用,襲爵的事暫且算了。」
說罷,徑直轉身向外走去。
行事衝動。
不堪大用。
暫且算了。
謝恆如遭雷擊,滿嘴苦澀,恨不得剛才的事從沒發生過。
顧楠望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暢快的微笑。
想繼承爵位,下輩子吧。
這時,蕭彥在門口站定,轉頭目光落在顧楠身上。
幽潭般的眸子涌動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今日多謝侄媳婦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