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揚抱著秋寧的手下意識收緊,往旁邊側了一下。
高緒眉眼微挑,再一次攔住了葉崇揚。
「葉公子,這是高家,秋寧是我的未婚妻,別太過分。」
葉崇揚攥了攥手,仍舊沒有放開。
高緒亦絲毫沒有想讓。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冷厲的殺氣一閃而過。
秋寧輕輕扯了扯葉崇揚的衣裳,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
葉崇揚看著她蒼白的臉,有些泛紫的嘴唇,沉著臉將她放了下來。
然後脫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秋寧身上。
秋寧扯緊外衫,垂眸轉身離開了。
她走得很慢,腳下有些踉蹌,幾次險些跌倒。
葉崇揚下意識上前一步,卻被高緒再一次擋住。
「葉公子,我的未婚妻更衣,你跟上去不覺得太失禮了嗎?」
葉崇揚雙拳緊握,拇指捻了捻食指,最終沉著臉轉身離開了。
「崇揚哥哥。」
高芷晴看著葉崇揚離開的背影,臉色陰沉,咬牙切齒。
她沒想到自始至終,葉崇揚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哥。」
她紅著眼圈看著高緒。
「是段秋寧把我推下水的,你真的要為我做主啊。」
高緒狐狸眼微挑,伸手為她攏了攏外袍,臉色倏然一沉。
「芷晴,你哥不是瞎子。」
「別作太過了,耽誤了我的大事,哥哥可是會生氣的。」
他神色淡淡,就連嗓音都是一成不變的低沉,可高芷晴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父母雙亡,她寄養在外祖家,直到前幾年哥哥才突然成了丞相,將她接回府。
哥哥平日裡對她雖然很好,但其實她並不了解哥哥,甚至有時候哥哥一個眼神,她都覺得害怕。
高芷晴望著高緒離開的背影,氣得扯爛了手裡的帕子。
段秋寧,都怪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秋寧才剛換好衣裳,窗欞一動,葉崇揚就從窗外翻身進來了。
嚇得她往後一仰,跌坐在床上。
秋水般的眸子泛著一層霧氣般迷濛,恢復了一點血色的嘴唇半張,仰頭怔怔看著葉崇揚。
葉崇揚腳步微頓,腦海中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旖旎情形。
就在這張床上,他和秋寧......
耳朵又紅又燙,他有些慌亂地移開目光,就連聲音都輕了兩分。
「你.....你還好嗎?」
秋寧愣了下,示意伺候自己的婢女先出去,才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雖然已經是十月,但荊南天氣濕熱,湖水並不算涼。
葉崇揚以手抵唇,不自在乾咳兩聲。
「我是說昨天晚上......你還好嗎?」
秋寧張了張嘴,臉瞬間泛起一抹緋紅。
垂眸捻著衣裳,輕輕搖了搖頭。
葉崇揚鬆了口氣,心中掛念顧楠,連忙問道:「昨日那個紙鳶真的是你畫的嗎?」
突然轉換話題,秋寧倏然抬起頭,遲疑了一瞬,卻還是點點頭。
葉崇揚上前一步,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騙子。」
「我已經得到消息,那個紙鳶根本就不是你畫的,而是一個孩子放進來的。」
他忽然上前,抓著秋寧的手臂,聲音急切。
「段秋寧,那個孩子是誰?為什麼要放紙鳶給你?他在向你傳遞什麼消息?
我妹妹的失蹤與你到底有沒有關係?」
秋寧臉色一變。
顧姐姐失蹤了?
那懷璟......
她反手抓住葉崇揚,眼中滿是焦急。
她想問顧姐姐為什麼會失蹤?這件事又和懷璟有什麼關係?
是不是凌王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可是張開嘴,只能無助地發出沙啞的兩聲「啊啊。」
對,寫字,她可以寫字。
秋寧倏然起身奔向桌案,顫抖的左手握起筆,看向葉崇揚。
先伸手指了指外面站著的婢女,然後背對著門口,用右手比了個一字,示意他一個一個問。
葉崇揚眉頭緊鎖,看向門外。
門外站著的婢女恰好探出頭來,對上葉崇揚的目光又倏然縮了回去。
葉崇揚目光微沉,大步走到桌前。
這一次他沒有像之前那麼急切,而是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你讓人抓走了我妹妹?」
秋寧急忙搖頭,加上擺手,表示自己真的沒有。
葉崇揚眉頭緊皺,「放紙鳶的那個孩子在給你傳遞什麼消息?」
秋寧用右手托著左手,歪歪扭扭在紙上開始寫字。
葉崇揚望著她不停抖動的手,臉色微變,一把抓住她的右臂。
「你的手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抖?你以前不是用右手寫字嗎?」
他說著,不由分說將右手袖子往上掀起來。
雪白的手腕偏上的位置,有一處兩寸長,宛如蜈蚣一般的疤痕。
葉崇揚目眥欲裂,一把又擼起她左邊的袖子。
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條蜈蚣一般的疤。
他也練過武,一眼便看出這是被人強行挑斷手筋和腳筋後留下的疤。
他不敢想像,這麼長的疤痕,秋寧該有多疼啊。
葉崇揚眼中驟然掀起滔天的風暴,聲音都顫了起來。
「誰挑斷了你的手筋?是誰?」
秋寧眼圈驀然一紅,想起外面還有人守著,連忙掙扎示意葉崇揚先放開自己。
懷璟失蹤了。
顧姐姐也失蹤了。
一定是凌王暗中搞的鬼。
她必須要想辦法儘快把消息告訴葉崇揚,免得顧姐姐和懷璟有危險。
可是越著急,她的左手就抖得越厲害,右手幾乎托不住。
一隻大手穩穩托住了她的手腕,溫熱的觸感令她忍不住顫了下。
葉崇揚赤紅著眼看著她,「我托著你寫。」
秋寧深吸一口氣,寫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他」字。
停頓一息,又寫了一個是字。
寫第三個字的時候,手臂疼得幾乎握不住筆,懷字寫得幾乎沒法看。
葉崇揚盯著紙上的字,當璟字只寫了一個王,一把握住她的手。
聲音急切,「你說他是懷璟?那昨日放紙鳶給你的孩子是懷璟?」
秋寧連忙點頭。
葉崇揚震驚萬分。
如眉說昨日和楠楠一起放紙鳶的孩子是一個叫臭蛋的孩子。
那這麼說,臭蛋就是懷璟?
他尚未消化這個消息,外面忽然響起高緒的聲音。
「王爺這邊請。」
「秋寧,凌王親自來給你送嫁妝了。」
啪嗒。
秋寧手裡的筆掉落在了書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