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偌大的庭院內,不知何時跪了一地的人。
全是段家成年的男人。
這些人里,有段德興的兩位哥哥,還有旁支的叔伯兄弟,以及幾個侄子。
如今一個個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嘴也被堵上了,個個滿臉焦急地看著段德興。
高緒擺了擺手,立刻有手下將段家人嘴裡的抹布摘下來。
「家主救命。」
「三叔救命啊。」
「三弟救我。」
段家人神情驚慌,紛紛看著段德興救命。
段德興差點跳起來。
「高緒你敢!我段家可是荊南第一大族,段家人沒有任何罪過,你敢殺他們,我立刻就會請求陛下治你的罪。
我會讓你們高家再次抄家滅族,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高緒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沒有任何罪過?這些都是當年曾經參與過陷害我高家的人,偽造證據,陷害忠良,你怎麼有臉說你們沒有任何罪過?
至於抄家滅族,我已經沒了家,沒了族,你覺得我會在乎嗎?等將你們全都殺了,我再去陛下面前請罪,任憑陛下處置。」
話音落,他倏然抬手,然後又輕輕放下。
立刻就有一個護衛手起刀落,砍掉了一個段家人的腦袋。
溫熱的血濺了段德興一臉,嚇得他大叫一聲,下意識踉蹌後退。
其他段家人更是嚇得面如紙色,拼命地叫喊求饒。
「家主救命啊。」
「三叔救我。」
「當年的事和我沒有關係,都是段德興提議的,你要殺就殺他啊。」
一時間喊聲紛雜,叫什麼的都有。
段德興瞳孔劇烈回縮,意識到高緒現在擺明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瘋了,你真的瘋了。」
他惡狠狠地看著高緒。
「你別忘了,你和鳳九川都中了我讓人秘制的毒,只有我有解藥。
你費盡心思想報仇,難道就是為了和我們段家人同歸於盡嗎?」
段德興放緩了聲音,帶著一抹誘惑。
「你若是放了我們,我就讓人把解藥給你們。」
高緒放聲大笑。
「蠢貨,難道你到這個時候還沒發現異常嗎?」
門口傳來鳳九川嘲笑的聲音。
「本王早就和你說過,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只會背地裡使一些陰招,從來不敢和人真刀真槍地對上。」
段德興倏然轉頭,看到鳳就川背著雙手,站在門口,神色漠然地看著自己。
哪裡還有半點剛才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不由臉色大變。
「你......你們沒有中毒?這.....這怎麼可能?」
「段秋寧,你沒給他們下毒?」
秋寧冷冷看著他,搖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給他們下毒?
段德興死死瞪著秋寧,不敢相信秋寧竟然敢反駁他。
「你.....你就不在乎你娘的死活了嗎?」
秋寧冷呵一聲。
你剛才都已經承認,本來就沒打算讓我與我娘團聚,我為何還要聽你的擺布,給他們下毒?
「你!」
段德興怒極,忽然想起什麼,「不對,若是你沒下毒,為什麼高緒和鳳九川會突然吐血?」
秋寧眼底閃過一抹鄙夷,五指併攏成尖形,指了指段德興。
意思是耍你而已。
「你.....你竟然聯合高緒和鳳九川來騙我,賤人,我殺了你!」
他憤怒地沖向秋寧。
腳剛一抬起來,就被高緒狠狠拽了回去。
段德興狼狽地跌了個狗啃泥。
高緒提著衣領將他扯起來,冷哼:「不這般,你如何會得意揚揚,迫不及待地露出真面目,如何會拿出那道詔書?」
話音落,他押著段德興跪在了段家人面前,然後緩緩抬起了手。
段德興目眥欲裂。
「高緒你敢!沒有陛下的旨意,你不能擅自殺人,你這是知法犯法啊。」
高緒嗤笑一聲,似乎並不在意,在段德興驚恐的目光中,直接將手放了下來。
護衛們手起刀落,齊刷刷人頭落地。
血濺了段德興一身一臉。
「啊啊!」
段德興驚叫著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兩手摁著地,不停地朝後退去。
「不.....不要殺我,當年我也是情勢所迫。」
高緒低頭注視著他,滿臉鄙夷地吐出兩字。
「孬種。」
段德興滿臉驚恐,渾身顫抖。
高緒嗤笑,「放心,我不會殺你的。」
段德興目光一亮,頓時鬆了口氣,氣還沒喘勻就聽到高緒喊秋寧。
「秋寧,接下來就是你報仇的時候了。」
段德興臉色一變,倏然轉頭看過去。
秋寧寒著臉朝他走過來。
段德興一咕嚕爬起來,指著秋寧破口大罵,「段秋寧,你敢,我可是你親爹,你.....你不能殺我。」
秋寧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站定,靜靜看著他,秋水般的眸子裡恨意翻湧。
我不會殺你,但我曾經遭受的苦,全部都要還給你。
段德興不解,忽然感覺到胸中氣血翻湧,緊接著五臟六腑都劇烈疼痛起來。
噗。
他身子一晃,猛然噴出一口血來。
段德興渾身一僵,「你.....你給我下了毒?不,這不可能,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
我明明沒吃過,也沒喝過這裡面的任何東西。」
就連秋寧敬他的那杯茶,他也只是裝樣子湊到嘴邊碰了碰,在看到鳳九川喝了之後,又裝模作樣地放了回去。
「你到底在哪裡下的毒?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毒?」
秋寧冷冷一笑,指著桌案上放著的茶盞。
段德興一下子反應過來。
他只顧得防備那杯茶了,怎麼也沒想到秋寧竟然會將毒抹在茶盞邊沿。
是了,他以為段秋寧會在茶里下毒給鳳九川,為了引誘鳳九川喝茶,他也將茶盞放在嘴邊碰了碰。
定然是那個時候就已經中了毒。
「你....你這個賤人,到底給我下的什麼毒?」
秋寧神色冷然,帶著一抹嘲諷。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段德興看懂了,「你......你給我下了啞藥。」
秋寧點頭。
我說過,我要把我承受的痛苦讓你也經歷一遍。
段德興臉色一白,覺得五臟六腑的疼痛全都集合成一股氣流,直衝喉嚨。
喉嚨開始變得劇痛,像是有千萬根針同時扎進去攪動一樣。
疼得他捂著喉嚨倒在地上,一隻手捏著喉嚨,另外一隻手伸進嘴裡,試圖要把肚子裡的毒藥掏出來一般。
呼吸急促,臉色蒼白,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蜷縮著打起滾來。
砰。
段德興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他都沒有停下來,整個人已經疼得失去了理智,不停地往石頭上撞。
嘴裡發出來的聲音也開始含糊不清。
「求.....求你,饒.....饒命。」
秋寧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眼中只有一片漠然。
她當初也這般哀求過段德興,段德興並沒有放過她。
段德興疼得兩眼發黑,試圖撞在石頭上自盡。
這時,一根白綾忽然從外面飛進來,勒在了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