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世子大聲道:「臣李斌攜婦鄭氏,犬子李明宇特來向清河縣主,琳琅小郡主賠罪。」
「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妄議小郡主身世在前,傷害小郡主在後。
鄭氏不分青紅皂白,衝撞清河縣主,是臣教導無方。」
李斌說著,重重拜了下去,嘴上高聲喊著,「臣一家失禮在先,特來請罪,請王爺,縣主重重責罰。」
他姿態擺得低低的,這一嗓子喊出去,王府門口頓時就有人圍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跑王府門口跪著來了?」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是侯府小公子打了王府小郡主,這不來請罪了。」
「既是侯府小公子打了小郡主,怎麼侯府小公子看著臉腫得像豬頭一般?」
「這還看不出來嗎?肯定是侯府怕得罪王府,自認倒霉,來跪著請罪了唄。」
「是啊,官大一級壓死人。」
顧楠剛走出門口,就聽到這句議論,眉頭微微蹙了下。
她想過安定侯府肯定會上門,但沒想到他們會上門這麼快。
而且還是以這副故作委屈的請罪姿態上門。
這哪裡是請罪啊,分明就是上門逼宮,就差舉著囂張跋扈的罪名牌安插在她和蕭彥頭上了。
按下心頭的怒意,她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哪知道鄭氏竟然比她還快一步,直接撲倒在她腳下。
掩面哭著道:「犬子無知,得罪了小郡主,臣婦一時護子心切,才衝撞了縣主。」
她說著咬牙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聽得顧楠都忍不住嚇了一跳。
鄭氏打完自己還不算,又伸手打了旁邊的李明宇兩下。
「混帳東西,還不趕緊向清河縣主賠罪,平日裡娘是怎麼教導你的?
咱們家什麼門第,王府又是什麼門第?王府的小郡主和小公子也是你能得罪的?
王爺和縣主是什麼人?動動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咱們家,你這是想害死你爹和我啊?」
李明宇閉著眼,張著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別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
鄭氏更是臉上做出一副懼怕狀。
「縣主,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們饒過我們一家吧。
我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孩子,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得罪小郡主和小公子。」
「不,以後讓他看到小郡主和小公子就給他們磕頭行禮,求縣主大發慈悲啊。」
鄭氏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磕頭。
每一次額頭都碰在地上,砰砰作響,不過幾下,額頭就磕得都紅了。
人向來都是對弱者更容易生出同情心,鄭氏又是巴掌,又是磕頭的。
圍觀的人頓時義憤填膺起來。
「不過是小孩子打架而已,誰家小孩不打架,王府有些欺人太甚了。」
「你看人家都嚇成什麼樣了,想來定然是怕被報復。」
「頭也磕了,罪也賠了,王府還想讓人家怎麼樣?總不能因為小孩子打架就弄死對方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句句都在指責王府仗勢欺人。
鄭氏和李斌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抹得意。
鄭氏更是一臉恐慌地摟著李明宇,悲切地繼續求饒。
「縣主要打要罵,要殺要刮都沖我來,只求饒過還一條命。」
說著又暗暗擰了李明宇一下。
「還求縣主饒過你一命啊。」
李明宇哭得更大聲了。
「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殺我啊。」
顧楠被鄭氏的一番做派噁心到了。
她上前一步,將李明宇從地上拉了起來。
然後冷冷掃了鄭氏一眼,高聲道:「李世子夫人這話好沒道理。
今日先是你兒子言語辱罵我女兒,又故意打傷了我女兒,我兒子氣不過,就打了你兒子。
本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喊打喊殺的大事了?」
她半彎著腰,目光銳利地俯視著鄭氏。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兒子,或者殺你了?」
鄭氏眼底閃過一抹心虛,隨即又大聲道:「今兒在宮門口,我向縣主道歉,縣主親手打了我一巴掌....」
顧楠冷呵。
「笑話,我今兒打你,是因為你嘴賤罵我女兒。
你一個大人,竟然用言語刻薄一個四歲的孩子,我這個做母親的氣不過,自然要和你理論。」
她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大聲問:「各位,如果有人罵你們的孩子是野種,你們想不想打人?」
圍觀的百姓沒想到顧楠竟然會心平氣和地同她們說話。
愣了一下之後,立刻有人紛紛響應。
「我能撕爛那人的嘴。」
「別說打人,我打完還得餵她一口大糞,看她還敢不敢嘴賤。」
鄭氏氣得怒火直冒,下意識就想破口大罵。
話到了嘴邊,想起丈夫的交代,連忙咬牙忍住。
滿臉委屈地道:「縣主說這事不是賠禮道歉就能解決的。這不是要逼死我們是什麼啊?」
顧楠冷笑。
「我大梁律例里也沒有哪一條規定說小孩子打架,父母要對人家喊打喊殺的呢。」
「你兒子言語侮辱我女兒在前,又打傷她在後,自然不是單純的賠禮道歉可以解決。」
「我的本意是想讓你回去好好給自家孩子講講道理,你若真的疼孩子,是教他記住禍從口出的道理。」
她說著用帕子幫李明宇擦去臉上的淚,神色溫柔地問:
「我知道你是個不撒謊的好孩子,和我說說,爹娘回去有沒有和你講道理?」
李明宇呆呆望著她溫柔的模樣,心想要是我娘也能這麼溫柔就好了。
這麼一想,嗷一嗓子就嚎出來了。
「我娘罵我沒本事,打架打不過蕭懷璟.....」
「李明宇,你胡咧咧什麼。」
鄭氏氣急敗壞,一把將兒子扯了過去,狠狠朝他後背拍了一巴掌。
顧楠睨著鄭氏冷笑。
「我以為你們是真心實意來賠禮道歉的,原來不是啊。」
「確實,我就說你們這陣仗,上人門口跪著喊打喊殺的,也不是道歉的做派啊。
知道的說你們是來請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上門逼債的呢。」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剛開始對鄭氏生出的同情之心被顧楠三言兩語,消散得一乾二淨。
「人家縣主說話輕聲細語,也沒喊打喊殺的呀。」
「這做派確實不是來道歉的,這是故意來噁心人呢。」
鄭氏聽著眾人的議論,臉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