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不敢相信竟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人,當下怒不可遏,指著陳雷怒罵。
「你胡說,縣主從不是沽名釣譽的人。」
「我們辦女子學院,收的都是貧苦人家的女孩子,沒收過她們一文錢的束脩。
縣主不僅不收錢,全都是自己掏錢給學生們做四季衣裳,點心管夠。」
「平日裡學生們學習用的文房四寶,所有東西全都是縣主自己掏錢。
縣主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學生們能有條出路,你們怎麼能說她是沽名釣譽?」
陳雷撇嘴哈哈大笑。
「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
我等早就打聽過了,她清河縣主雖然出了錢,但從這裡走出去的女子以後找到活計,都要從月錢里抽一成交回這裡來。」
陳雷的一番話引起周圍的學子紛紛附和。
「呸,說什麼免費學習,不過就是哄騙世人的名頭罷了。
誰知道她清河縣主考這些女孩子賺了多少錢?」
「對啊,聽說那些學成的女孩子有的去了茶樓飯鋪,有的去了各官員家做事。
天啊,再過兩年下去,豈不是滿城都有她清河縣主的耳目了?」
「什麼培養學生,清河縣主這一招分明就是為她的夫君攝政王造勢,拉攏人心。」
「對,這不僅僅是沽名釣譽,還是居心叵測,大逆不道。」
陳雷振臂一呼。
「清河縣主居心叵測,我等要向上請願,關閉女子學院。」
「對,關閉女子學院!」
素月又急又氣。
她雖然不太了解朝中如今的局勢,但也知道剛才陳雷等人說的那些話十分險惡。
縣主若是背上了拉攏人心,居心叵測的罪名,定然會惹來朝中更多人彈劾。
「事情不是這樣的,縣主不是這種人。」
她氣急敗壞地喊道。
無奈眼前這群讀書人此刻個個群情激憤,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
陳雷舉著手吆喝。
「大傢伙一起上,把這女子學院的招牌給摘下來砸了。」
「對,砸了她們的招牌。」
一群人群情激奮,紛紛朝著大門口涌過來。
素月鑽這首,急聲喊護衛們。
護衛們早就出來了,分列在門兩邊。
個個手裡都拿著長棍,蓄勢待發。
素月冷著臉厲聲怒斥,「我看你們誰敢上前來摘招牌,別管護衛們棍下無情。」
學子們面面相覷,衝上來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陳雷大聲道:「大家別怕,我等都是已經有功名的舉子。
按照朝廷律例,他們若是傷了我們,必受牢獄之災。
到時候正好可以參清河縣主一個縱容奴僕殘害朝廷舉子的罪名。」
這句話頓時給了不少人底氣。
「對,我等是在向朝建言建策,不怕。」
「沖,摘下招牌砸了。」
一群人步步緊逼。
素月帶著護衛們只能節節後退。
護衛們手裡的棍子攥得緊緊的,恨不得立刻就揮出去打死這幫人。
可素月臉色蒼白,伸手臂攔著護衛,沒讓他們動手。
原來這才是陳雷這些人有恃無恐的原因。
他們身上有功名,護衛們若是真打了他們,事情就鬧大了。
不光護衛們要被處置,縣主也摘不出去。
眼看著陳雷已經帶人逼迫到了門下,甚至已經有人在架梯子。
素月拼命咬著牙才止住全身的顫抖,望著逼得越來越近的學子們,攥著拳頭上前一步。
即便是死,她也絕對不會讓這些人把女子學院的牌匾摘下來。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憤懣的聲音響起。
穿著灰色長衫的少年從人群中擠出來,手中高高舉著一張紙,有一次喊道:「住手。」
陳雷雙眸微眯,隨即大怒。
「容瑾,又是你,你三番兩次出頭為女子學院說話,為清河縣主說話,怕不是早就被人收買了吧?」
少年白淨的臉漲得通紅,眼中泛起點點火。
「我沒有,我只是不願意看到一個真正做事,真正為百姓好的地方就這樣被人詬病,以至於無法繼續下去。」
「倒是陳雷兄你,口口聲聲都在貶低女子學院,貶低清河縣主,我還想問陳兄你是不是受了有心人的指使?」
陳雷臉色一僵,隨即氣急敗壞地大聲喝道:「簡直是血口噴人。
我等身為新科舉子,本就應該向朝廷建言建策,何來私心,何來受人指使?」
容瑾沒有理他,目光掃過陳雷身後的一眾學子,大聲道:「各位先聽我一言,若是覺得我所言沒有道理,再來摘牌匾,我絕不攔著。」
陳雷皺眉,「為什麼要聽你.....」
「你住口!」
容瑾高聲打斷陳雷,聲音有些急促地說:「我昨天夜裡到現在,走訪了清河許多百姓。
百姓們對女子學院交口稱讚,清河縣主真的是無償在為家境貧苦的女孩子在謀生路。
女子學院教給她們賴以謀生的手段,讓她們有能力養活自己,養活家人,這實在是一件有大功德的事。」
陳雷冷笑,「呸,你怎麼不提她還收人家月錢,沽名釣譽的手段罷了。」
容瑾冷冷撇了他一眼,神色越發清正。
「這件事我也問清楚了,那些已經學成的女子親口承認,是她們感念清河縣主的恩德,自願將月錢的三分之一交給學院。
可是清河縣主並沒有收這些月錢,而是把這些月錢都交給了清河縣衙。
讓縣衙以朝廷名義給清河修橋鋪路,造福百姓了。」
容瑾臉上浮現出一抹敬佩之意。
「大家想想,如果清河縣主真想沽名釣譽,拉攏人心,為什麼要以朝廷的名義?直接以清河縣主本人的名義不是更好嗎?」
眾人面面相覷,神色有些遲疑。
陳雷心中一驚,連忙道:「容瑾,你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容瑾倏然甩出手裡的東西。
只見長長的白紙上摁滿了血手印,乍然看上去,令人觸目驚心。
容瑾大聲道:「這是清河百姓們的請願書,他們全都是真心實意在上面摁下了手印,希望女子學院能長長久久辦下去。」
「如果清河縣主不是真心為他們好,他們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咬破手指在上面摁下血手印?」
一句話說得眾人臉上的激怒之色退去,多了兩分思索。
素月見狀,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來。